夏延憤怒並沒有消退,反而更加熊熊燃燒起來。
他想起了琦然那些被貪官汙吏壓迫欺騙的良民百姓,想起了那些被逼得反抗的平民百姓,想起了先皇的囑托,還有整日他擔驚受怕的夜晚。暗暗下定了決心,要將這些蕭氏貪官汙吏清除幹淨,一個不留,唯有如此,大夏方有一線生機。
他站起身來,目光掃過在場的官員們,最終停留在蕭之羽身上,他冷笑了一聲,說道:
“好一個蕭家,日後,凡是蕭氏家族的人作惡,朕絕不姑息。你們生的比平常人高貴一等是吧,朕要看看,到底貴在哪裏?”
說著,夏延坐回到龍椅上,看著底下的這些官員,說不出的厭惡。
一時之間,再夏延冷峻的目光下,奉天殿內無人再敢出聲,看著這位大夏皇帝,皆是發自內心開始恐懼。
……
此時,皇宮之內雖然略有爭執,波瀾不驚,但宮外情形卻勢同水火。
大夏的皇宮午門外,早已是人聲鼎沸,原本人手不足的錦衣衛守衛皇宮就極為吃力,在麵對內外壓力的情況下更是雪上加霜。
寬闊的宮牆上大約隔著二十幾步才有一個錦衣衛駐守,這在大夏行軍打戰之時是極不符合規範的。
但錦衣衛這一機構從先皇創立之初開始便是實行精兵策略,兵在精而不在多,以查探刺殺為宗旨,到了夏延手上發展到鼎盛之時也不過才兩萬人。
錦衣衛的兩萬人中又大部分分布於全國各地負責聯絡和偵察,留在京城中的人手不足五分之一,而駐守在皇宮中的就更少了。
隻見十餘丈的宮牆之下數不盡的家仆和各府,蕭家的親衛圍在牆下,不少人甚至已經拿起兵器對著城樓上的錦衣衛叫罵。
“狗賊,已經三天三夜了,怎得我叔父,哥哥他們還沒有出宮來,難道是被你們殺害了?”
“在不放人,大夥拆了你這宮殿。”
“快放人,快放人!”
人群之中有一兩個富家子弟正拿著弓箭指著錦衣衛眾人,等著城上官兵的回答。
若是沒有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宮門外的大戰恐怕在所難免。
城樓上錦衣衛皆是麵色有些戚然,有人看向宮牆正中為首的萬戶呂廣林。
“呂大人,這該如何是好?”
呂廣林兩側靠腰的雙手裏提著的大斧不斷上下搖晃,顯然也是拿不定主意。
又有人道。
“大人,咱們動手吧,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呂廣林凝神不語。
許久,他悶聲道。
“先等著。”
錦衣衛們都咬牙,憤然看著牆下大聲叫囂的一夥人,氣得臉色通紅。
其實,若是平常情況下,敵人如此咄咄逼人,呂廣林哪管得了這麽多,早就扛起兩把斧衝了上去,但田雨在臨行前聲色俱厲的對他耳提麵命的那一番話,卻是牢牢的揪著他的一顆心,讓他第一次覺得世上還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
“將軍,我不怕死。”
“你這條賤命又算得了甚麽?你死了倒不要緊,但陛下的性命,琦然千萬百姓的性命,可全都握在你一人手中,若是……”
……
呂廣林神思飛遷之際,突然,一個身材中等,麵皮白淨的中年官員從宮門外人群中走了前來。
城外眾人見他身上穿著黑紋淨水玄武的綢子官服,臉上威嚴,倒也不敢阻攔,自覺的從中間分開了一條小路,仍由他慢慢走近。
百姓中有人認出他來,大叫道。
“是京兆府伊童大人,童大人請為我們做主。”
聲音一響,眾人皆是一驚,不敢再大聲喧嘩,就連搭著弓箭的幾個富家子弟也放下了弓來,兩個走上前去行禮。
“童大人!”
原來,此人正是大夏京城中負責維護治安的縣令長官童心揚。
京城縣令乃是朝廷直轄,雖是小小的縣令,但論官銜品級要比同等其他地方的縣令高上三級,在朝廷也可算得上同正二品大員。
而且,童心揚在這京城中官銜雖然算不上最高,但勝在為人八麵玲瓏,各方勢力都不得罪,再加上權力又大,所以在這京城中也是極吃得開的人物,這些大家子弟都認識他。
此時他已到來,便無人敢在放肆。
童心揚臉上帶著微笑,向各個行禮之人一一作揖,拱手還禮。
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強自笑道。
“諸位放心,放心,在下一定為大夥討一個公道。”
說完,又對著城牆上的呂廣林朗聲道。
“萬戶大人,不知這次早朝還需多久,底下民意沸騰呀?下官可是好生為難。”
呂廣林心神一動,打量了童心揚兩眼,這狗官看樣子好像不是來為難他,驚疑之下回了一句。
“你待如何?”
看著呂廣林又把皮球踢了回來,童心揚左右看了幾名為首的蕭家子弟一眼,道。
“大人,麻煩您進去通報陛下一聲,時候不早了,該是要退朝了。”
呂廣林冷冰冰的道。
“我說了不算,陛下要什麽時候退朝是陛下的事,陛下就算上到十日,那他們就得陪到十日,你們這些人胡攪蠻纏又有什麽用?”
底下的人聞言又沸騰了起來,蕭家幾人拿著長槍敲擊城牆,發出響聲,看上去很是不滿。
“你們綁架了這麽多文武高官,就是皇帝也不行。”
“是呀是呀,皇帝老兒也不行。”
“快讓夏延人放了。”
呂廣林高喝一聲。
“你說什麽?你們膽敢直呼陛下名諱,不怕死嗎?”
這中氣十足的一聲震得人耳膜欲裂,眾人都被嚇了一跳,悻悻低頭,不敢再說話。
趁著這個時機,童心揚朝呂廣林眨巴了幾下眼睛,又道。
“呂大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後麵還有許多人趕來呀,要不你給大夥兒一個準確的期限,也好讓大家夥心裏有個底。”
呂廣林一拍腦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
“陛下說了,朝中大事,要文武百官商議一件重要事情,最多七日,眼下才過了三日,你們急什麽?”
此言一出,鬧騰的幾個富家子弟頓時靜了下來,一人道。
“怎麽要七天?這麽久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