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然素來是大夏要鎮,除了冶鐵煉鋼十分聞名外,還兼顧占據從北到南的京皇城要道——水馬古道,任誰要到京城,都得先經過琦然水馬古道的琦然要塞。
水馬古道中素來聞名天下,長長的古道橫貫了北邊琦然,東邊沄州,以及西邊川州,像一根繩子一樣將大夏個個重鎮名州串連起來。
三州裏麵沄州最為繁華,且沄字帶水,古道馬匹又極多,往來不絕,故此道取名為水馬古道。
琦然的鐵器和沄州的陶瓷,以及西北川州的茶葉,都是大夏人民不可或缺的東西,緣由於此,也使得這條水馬古道日漸繁盛,商業興旺。
不過,水馬古道便利至極,也有莫大隱患。
北麵隔江而望有一個部落叫北夷,擅長騎射遊牧,以養牛羊為生,這百年來氣候溫潤,水草豐美,已經逐漸壯大成國,北夷人民前幾代人一直過著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近兩三代人自從見識過大夏的物產豐盛後,就對江南繁華的大夏虎視眈眈,渴望據為己有。
這幾年來又得到了蕭氏的鐵器,騎兵更加銳不可當。
若是琦然要塞失守,北夷的鐵騎大軍必將從水馬古道**,屆時京城危矣,大夏危矣。
遠慮暫且不言,就說近憂。
這一個月來,衍夏江汛期提早,洪水暴漲,淹沒了琦然一州內十六七個縣鎮,患災百姓多達數以百萬。
而且這一百萬人大多糧食歉收,房屋被洪水淹沒,十之七八會成為流民,數十萬的流民從水馬古道順道而下,也是一件對大夏江山社稷威脅極大的事情,若是不及時賑災,聚集在一起,極易形成叛亂。
……
一條遠遠望不到頭的長長的大路上,一行數百乘的飛魚服錦衣衛疾馳而過,帶起一陣高高的黃塵。
且看駿馬雄壯,鬢嘶響亮,馬上之人也個個精神飽滿,威武高大,料來定是大夏軍伍精銳中的精銳,但一匹匹駿馬最前的領頭之人,卻是一個個頭稍矮,身形單薄的年輕後生,氣質儒雅,臉上帶著一絲稚嫩,與這威武高大的一眾錦衣衛著實是反差巨大,格格不入。
“陛下,你這樣貿然離京,甚是不妥。”
年輕後生旁邊一個服色更深的錦衣衛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
後生笑道。
“老田,有何不妥?”
此二人正是夏延主仆,田雨稍稍向前,和夏延並乘在一起。
“陛下,琦然距離京城遠隔千裏,若是京城中發生大事,你在琦然又如何顧及的到?你還是回去的好。”
原來,錦衣衛統領田雨憂慮的是這件事情。
夏延揮著袖子將迎麵而來的塵土擋住,過了一會才道。
“老田,古人有一句話很有道理,叫做”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琦然百姓深陷於水深火熱,我們豈能不管?”
田雨有些驚訝於夏延的學識淵博,皺著眉頭,不自覺喃喃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當真是微言大義,胸襟寬廣,卻不知是何人所言。
“陛下,這是哪個古人說的?”
夏延笑了笑,心中暗道。
“當然是亞聖孟子說的,你沒聽過也正常。”
嘴上卻答道。
“老田,叫你好好讀書你不聽,竟連這個道理都聽過,你平常若把練兵習武所用時間的十分之一拿來讀書,也不會不知道這是我夏氏開國太祖說的至理。”
田雨臉上一陣尷尬,麵色微紅。
“陛下所言極是,極是。”
看著田雨赫然的樣子,夏延感到一陣好笑,也不再逗弄他。
但他所勸的多讀書卻另有深意,田雨平常不是在校場便是在錦衣衛軍營,日常花費的大多數精力和時間都在錦衣衛身上,日夜勞碌艱辛,年僅三十便皺紋橫生。
夏延對這位忠心耿耿的田統領實在是有些心疼,所以便旁敲側擊的使法子來讓他得到一些自己的時間休息,多讀書三個字的本意卻是在此。
一路行進,寬餘數十丈的古道兩邊漸漸多出來一些花草,雄奇的高山峻嶺被遠遠的拋在身後,隻見碧雲藍天,花香四溢,鬱鬱蔥蔥的林木將前麵的古道遮掩住,隻留下一小條黃橙橙的影子。
走著走著,前方出現了一片開滿了各種顏色花朵的花叢,花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不少蝴蝶在花叢中飛舞,像是一群優雅的舞者在展現著華麗的舞步。
沿著古道繼續前行,遠處的視線盡頭,浮現出一座古老的廟宇,黃灰色的磚瓦牆壁曆史悠久,隨著時間的流逝,呈現出一種樸實而又神秘的美感。
古道旁邊是一條小溪,清澈的溪水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晶瑩剔透,溪水兩旁樹影婆娑,微風拂過,發出陣陣悅耳的音韻美。漫步在溪畔,仿佛步入了一個世外桃源,讓人忘記了京城的喧囂和煩惱。
繼續前行,眼前漸漸出現了一座底山,連綿丘陵,將天空分隔成兩部分。山丘月白色的雲彩繚繞,如同一朵朵羽毛般輕盈飄動,讓人不禁神往。山腰下綠色的山林連綿起伏,草木茂盛,吸引著眾人眼神。
遠處傳來一陣鳥鳴聲,是一群小麻雀在林間飛舞著,歡快地唱著自己的歌曲。路邊野生的楊柳漸漸搖曳起來,微風拂動著它們的枝葉,舞動著一曲又一曲的音韻美。
行走在這條美麗的古道上,夏延頓覺心情舒暢,渾身的煩惱全部飄散在自然之中。
“想不到水馬古道景色竟然這等宜人,卻是令人意想不到。”
田雨和身後的錦衣衛全都麵色古怪的看著夏延。
是誰說琦然形勢如同水火,片刻耽擱便有可能延誤大好時機的,現在走到半路,卻停了下來,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田雨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那番民重君輕的大道理當中,神色有些迷茫,夏延一路看著他覺得十分有意思。
田雨看著夏延突然出聲道。
“陛下,若是流民進攻大夏京城,那是保君還是保民?”
夏延有些驚訝的望向他,遲疑了片刻,摸著下巴道。
“自然是保君。”
田雨**的駿馬在他的猶豫下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