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哥兒,我們來護著你!”
關鍵時刻,忠勇公家的四公子陳青雲,和武毅伯家二公子丁修文趕來。
他們帶著一眾家丁護衛,將張定北護在中心,與那些人隔離開來。
“你們……有你們真好。”
張定北感激莫名,冰冷的心頓時感覺到溫暖。
“走,到地方再說。”
在他們的幫助下,張定北穿越人群,走到擂台前。
此時的他,雖然披著上好的披風,但裏邊是破爛的衣裳,還有滿身血汙,臉色蒼白。
比起挑戰者,更像是個要飯的。
……
“臭要飯的,快滾!少來我家先生麵前礙眼!”
書童態度倨傲,負手臉朝天,拿鼻孔看人。
“起開!”
張定北一腳就將其踢到一邊。
雖然他受傷,但對付書童還足夠。
可偏偏就是不起眼的一腳,就扯到傷口。
他強忍著疼痛,沒有吭聲,可嘴唇的顏色更加蒼白。
似乎連身上都寒冷幾分。
“童子無規矩,主人教無方。南唐書童都是如此貨色?”
“你!”
書童爬起來還想上前,卻被虞宗南製止。
“退下,平時怎麽教你的規矩,再讓別人笑話!”
虞宗南要是不製止,那就是承認家教無方,等於壞掉南唐的名聲。
書童哭喪著臉,隻能悶頭回去。
“虞宗南是吧,本人張定北,快點出題,贏了你我好回去喝陛下溫的酒。咳咳……”
張定北隨意地拱拱手,算是見禮。
虞宗南身形瘦削,臉色蠟黃,看上去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架勢。
“梁國派你出來,還想速勝,真是無人可用。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他並不想和一個不學無術,還渾身破爛的人比,掉身份。
“哦?你要是不出題,那我可就宣布勝了……”
張定北摟緊披風,希望暖和一些。
他才不慣虞宗南臭毛病,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說出的語氣雖然有些虛浮,但內容卻十分傲氣。
“你……比老夫還狂!既然是找死,那便隨你。”
虞宗南沉吟一番,看看天氣。
“彤雲密布,天色欲雪。就以大雪為題,賦詩一首,一較高下。”
圍觀的文人士子一聽,頓時打起精神。
“出題了!”
“雪,徐翰林擅長!”
“對啊,要是徐翰林出戰,有得拚!”
“噓,小點聲,上次徐翰林敗了……”
眾人紛紛回頭,看著坐在茶棚下的徐若元。
身為翰林院庶吉士,他在詩詞之上有很深的造詣。
尤其擅長詠雪!
可惜上次敗在對聯之下。
聽見今日的題目,徐若元精神一振……
而張定北更是心中一笑。
雪?
那可太簡單了……
原時空,從小學開始,張定北不知道背過多少首。
他腦海中迅速出現對應的詩句,於是,便輕輕嗓子。
“咳咳……”
隨後,小聲吟頌。
“日暮蒼山遠,
天寒白屋貧。
柴門聞犬吠,
風雪夜歸人。”
此詩一出,盡皆嘩然。
圍觀的文人世子,表情各異。
有人吃驚得嘴巴大張。
有人羨慕得要流口水。
還有人則是嫉妒得麵目全非。
“我是不是起猛了?那是紈絝做出來的詩?”
“嘶……短短二十個字,我似乎看見一幅雪夜歸人圖,柴門半掩著,黃狗在叫喚,歡迎主人的歸來……”
“天爺,我一輩子也想不出這樣的詩。”
“太厲害了,別說是想,我一輩子就見過一次……”
正在人們沉浸在方才的意境中時……
有人忽然喊道。
“作弊,他在作弊!如此有意境的詩,國子監的人都做不出,他就是個紈絝子弟,怎麽可能作出來,肯定是先找人代筆寫好!”
開口之人,是馮向遠派來的人,禦史成柏鬆。
“成大人言之有理,詩的意境雖好,但來源存疑。”
“正是,勳貴子弟當然有學問之人,可從沒聽過他張定北有學問。”
“我看啊,當中必有蹊蹺。”
成柏鬆見狀,趁機繼續煽動。
“嗬嗬,他張定北要是想證明是自己寫的,拿出憑據來,自證實力!若是拿不出,那是筆替無疑!”
虞宗南的書童見狀,想起剛才那一腳,摸摸屁股,出言譏諷。
“哼,我當是什麽高人,原來找別人作弊,真是丟人現眼。
還在我家主人麵前裝大尾巴狼,真是光腚的驢拉磨,轉著圈丟人。”
侍女也不甘落後。
“梁國無用了那麽多日,現在還以為要堅挺,看來還是繼續無用。從上到下,沒有一個比得上我家主人,都是廢物。”
“哼,就知道你們梁國沒有能人,說不定是找別國買的。”
“就憑想戰勝我家先生,根本沒可能!”
兩人眼神中滿是不屑,不是針對張定北自己,而是梁國所有文人。
“你們閉嘴!”
虞宗南沒好氣的教訓道。
“是……”
兩人噤若寒蟬,差點忘記剛才主人的斥責。
文人士子讓人騎著臉輸出,怎能忍受?
有人看著徐若元。
“徐翰林,不會是您幫著他弄出來的吧。”
徐若元冷哼一聲。
“本人才不會做如此下作之行為。京城或許有人能做出類似的詩文,但可以肯定,肯定不是他張定北。”
他跟張定北沒有仇,但是有些小過節。
徐若元憑借才情,在青樓圈子裏頗受歡迎。
但是他在酒後爭風吃醋動手中,敗給一幫紈絝,當中恰好有張定北。
自那之後,徐若元在青樓中的地位有所下降,漸漸淡出焦點,遭到冷落。
此時有機會惡心張定北,自然不會放過。
“成大人說的是,雖然剛才那首詩很強,但來源尚待證實。若是張定北無法證明,那隻能說他是抄來的。剛才的比試,也就不算數。”
如此一番,就是連支持張定北的人,都有些猶豫。
“不會真是代筆吧?”
“嘶,連徐翰林都懷疑,那個真不好說了……”
“那豈不是丟大人了?比失敗還要難看……”
“也不是吧,反正是咱大梁國的人,誰還能說啥?”
正在他們立場動搖的時候……
翰林院走出幾個人,有翰林院供奉,還有翰林學士。
“那首詩詠雪是誰做的?”
翰林學士範文理捋著半百的胡子,開口詢問。
“範學士都出來,肯定是來打假!”
“唉,輸了比試不算,還要丟人。”
“我真想找個縫鑽進去……”
成柏鬆連忙上前,繼續編排。
“範大人,詩是張定北說出來的,但作者存疑。
我等以為,那不可能是他能寫出的詩文。他是什麽水平,京城紈絝比我更清楚。
唱個十八摸還可以,作出意境高雅的詩,萬萬沒有可能。”
在場大部分人也都跟著點頭。
他們不認為自己做不出的詩,張定北能做出來。
十年寒窗尚且不能,紈絝更不可能!
成柏鬆則繼續忽悠。
“範大人,在下以為,若是張定北真的沒問題,他可以在各位的監督下,重新作詩。隻要能做出類似的詩文,便算數。”
成柏鬆又衝著徐若元道。
“徐翰林以為如何?”
徐若元緩緩搖頭,又點點頭。
“按照在下的理解,應當是張定北找人代筆,而那人在雪上恰好浸**許久,在雪夜感悟出一首詩。
可能他十分缺錢,因此在此關鍵時刻,將那首詩賣出高價。
若是平常時候吟誦出來,或許會收獲偌大名氣,但難以變成白花花的銀子。”
範文理伸手下壓,示意眾人停下。
他看著張定北,撚著花白胡須。
“看樣子,你得做些什麽,否則,恐難以堵住悠悠之口。”
張定北點點頭。
“範學士發話,小子自當遵從。
今天就給他們開開眼,讓他們江東傑瑞看看,大梁的實力!嘶……”
他剛想表現瀟灑一些,說話有些發力,牽扯到傷處。
損失疼的撕心裂肺。
可他還是強忍著疼痛,踱上幾步,開口吟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