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定北他非但沒有救人,而是拖著一把椅子過去。

“哎呦沒撞死啊,那多不好,落下個殘疾,豈不是痛苦下半輩子?

來吧,我送你一程,說謝謝!”

然後,便狠狠地砸起來!

嘭!

嘭!

嘭!

每一下,都是鮮血飆升!

等砸了幾下,發現太累,索性繼續讓老兵砸。

“他可是自己要撞死的,你們看見沒,要是不死多難受,我送他一程,不是我要殺他的,對吧?”

張定北的話,讓眾人駭然。

真尼瑪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但是……

沒有一個人嚷嚷!

對於背後的大人物來說,那廝的死,是最好的結果。

別人不勸也就作罷,連主簿都不勸,張定北有些詫異。

“主簿,你不說本官亂來?”

“他貪贓枉法,本就該死,大人是在替天行道!”

沒想到,主簿直接一波點讚。

對此,張定北略一沉吟。

莫非主簿和別人有所不同?

“此人貪墨五千餘兩白銀,當堂畏罪自殺,本官會親自寫明遞上去,各位可有何補充?”

“沒有……”

“沒有沒有……”

眾人連忙擺手。

開玩笑,現在若是開口,豈不是成下一個挨板凳的?

“那好,既然沒有,來人啊,去他家給我查。五千兩以內的財產,沒收回庫房。

超過五千兩的部分,先行封存。等事情結束之後,再上繳國庫!”

“嘶……”

又是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他們想不到,張定北還敢抄家。

那可不是少監的職權範圍啊。

但是……

他們現在可不敢說什麽。

多嘴一句,就要從看熱鬧的變成讓人看熱鬧的。

那可得不償失!

張定北掃視一圈。

“既然沒意見,各位就耐心等著,看賬房的審計結果如何。

這兩天,要是有人統計錯誤庫房數目的,趕緊補上去,本官就當沒看見。

若是有人一不留神把公家的銀子拿回家,那記得送回來即可,本官也可既往不咎。

要執迷不悟,那就洗幹淨脖子吧,散會!”

張定北發飆完畢。

眾人看看監丞,結果後者屁都沒放,直接走了。

之前說好的給張定北點顏色看看,顏色呢?

他娘的,顏色在哪裏?

莫非就是撞出來的鮮血?砸出來的腦漿?流出來的屎?

那確實有點顏色……

下馬威沒給人家下好,倒讓張定北給他們下了。

眾人心裏七上八下,開始嘀咕起來。

莫非真的要把虧空補上?

那不是要老命啊!

反倒是主簿猶豫一番,還是選擇留下。

張定北見狀,奇怪道。

“還有何事?”

主簿看看左右,還有些老兵,並未開口。

“沒關係,都是本官的心腹,直說便是。”

主簿張行正糾結一番,下定決心。

“大人,您今日用雷霆手段,確實震懾到宵小之輩。但他們一直膽大包天,下官擔心他們會鋌而走險。

盤點庫房之事,向來會引起火災、主官驚馬等問題,您可得小心。

又或者,可以手段稍微柔和一些。”

“張行正,本官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麽,本該血氣方剛的年紀,竟然還學那些老油條。

你的好意本官領了,但是你的態度,本官不喜歡。

好了,下去吧。”

“這……下官告退。”

張行正一走,張定北沉吟道。

“去查查他的底細,看看人品如何。”

“得令!”

“對了,還有張行正剛才說的事情,派人去留意,不能出岔子。”

等人們都忙碌下去之後,張定北看著張九。

“怎麽,你不勸勸我?”

“少侯爺不需要勸。”

“哦?”

“雖然您看著魯莽,但其實相當有倚仗。

他們巴不得您把人都殺,那樣還不會繼續調查。

反正大多都是貪官,誰也不敢鬧得歡。”

張定北微微一愣。

“嘶?看不出來,你眼力挺毒啊。”

張九恭謹地抱拳執禮。

“您不也一樣,之前裝瘋賣傻。

還是老爺子厲害,不知道是早就看穿您裝傻,還是心有預料。

讓小人一定護好您周全,說您是複興的希望。

等侯府出意外之後,您真的挺身而出。”

“老九,你這一套一套的,還單押,不是要考研吧?莫非你也懂奇變偶不變?夾逼準則?忌你太美?”

張定北有些懷疑,老九也是個穿越者?

“什麽雞變藕不變?蛋鴨?烤雁?少侯爺您餓了?”

“好吧,沒事了,我以為你也和我一樣呢。”

“不敢,可不敢,您是主人,咱是下人。”

“下什麽,我看你像是可以單開族譜的天降猛人。”

張定北發現,老爺子將張九留著,絕對是深謀遠慮。

或許,他是真的想讓張九幫著家族渡過難關。

……

……

馮府,兵部左侍郎馮向遠的府邸。

夜色深沉,花廳裏卻燈火通明。

隻是那氣氛,和夜色一樣深沉。

“什麽,張定北竟然活活打死成衣署丞?那可是草菅人命,明天就彈劾他!”

此言一出,其餘幾個人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說話之人。

“虧空是實打實的證據,而且是他自己求死。”

“真要是讓三司調查,保不齊會順藤摸瓜,牽扯到大人們身上……”

“難道咱們就吃啞巴虧?”

“王八蛋張定北,不按常理出牌啊!”

幾個同黨恨恨罵著。

“近墨,你怎麽看。”

馮向遠問道。

馮近墨正是織造監丞,也是馮向遠的堂弟。

“咱們要先下手為強,不然膽小地把事情捅出去,別說咱們自己扛不住,背後的大人物也要擔心。”

“好,那就通知下去,提前按計劃行事,務必在最短的時間,讓張定北倒台,最好是弄死他!”

“是!”

眾人哄然起立,各自行事。

馮向遠抬頭看著呼嘯的北風,聲音像是寒潮。

“為了弄死他,隻能苦一苦你們,誰讓你們是手無寸鐵的泥腿子呢?哈哈哈哈!”

……

翌日,清早。

苦哈哈的農戶還沒起身去拾糞……

張定北的房門就被砸得山響。

“少侯爺,出大事了!織造監的幾處庫房遇襲,差點起火。

城外的絲麻庫房和棉花庫房,已經燒了起來!”

“屮,來得真快!”

張定北睡意全無,匆匆披上衣服。

沒想到,對方來得如此之快!

“少侯爺,幸虧昨天安排下去,官家的庫房有老兵守著,沒有出事。”

“逮住一些縱火的蟊賊,老兵按照您的吩咐,直接現場弄死。”

“還有人射火箭,差點燒起來。幸虧大家反應快,及時撲滅。

那些射箭的雜碎們,已經直接讓老兵射成刺蝟。”

張定北聽著統計來的情況。

“少侯爺,織造監丞馮大人來了,還帶著一些商戶。聽他們的意思,好像要漲價。”

郝富貴同樣著急。

“漲價?本來賬上的錢就不夠,他們要是漲價,那更沒法交貨。交不了貨,死罪難逃啊……”

張九麵色惶急。

昨晚光顧著官家庫房,怎麽就沒想到城外商戶的庫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