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芳菲的圈不是瞎畫，都有方位和距離，但都在她心裏。

旁人看來，一張紙上，歪歪斜斜幾個圈，不知所謂。

楊凡頭大，這樣的地圖，怎麽看。

三十八個圈畫完，三十八家寨子說完，看著滿紙的圈圈，雷芳菲很有成就感。

楊凡不再說地圖的事，換了方法：“山上有沒有誰記得所有山寨位置的？”

“我啊！”

“你是寨主，得留在山寨坐鎮。”

楊凡倒是挺想讓雷芳菲同去，雖是個女的，但像個爺們，武功還高強，人還拚命。

有雷芳菲在，野外遇到猛獸或是其它山寨的土匪也不用怕。

見楊凡真要去勘測，雷芳菲有些心動，但還是不放心楊凡的安危。

“能給你派人，可你遇到其它山寨的土匪怎麽辦？”

“所以要熟悉地形。”

楊凡說：“每處寨子的地盤大，但隻能駐紮一處，邊緣地帶就能搞勘測，還安全。”

雷芳菲聽明白了，還順便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楊凡的辦法還真行。

“那行，我給你派人，你要幾個人？還要什麽東西，盡管說。”

叫來老親兵老嶽給楊凡當向導。

楊凡則點了大壯和典威兩人，當做保鏢。

一行四人帶上幹糧，拿上武器，又帶上一些必備物品，出發了。

雷芳菲親自送到寨門，“楊相公此去，定要小心，不管找沒找到鐵礦，月底比賽之前，定要平安歸來。”

雷冉冉笑：“姐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柔？”

雷芳菲立刻板臉：“他沒了不要緊，嶽叔和大壯、典威沒了，是山寨的損失。”

流雲寨在熊耳山最東頭，離著京城最近，再往東北角上還有家寨子，叫金沙灘，金沙灘再往東北方向走二十裏，熊耳山才到盡頭。

楊凡問清楚地形，先往東北方向走。

方圓二十裏內，都是流雲寨地盤，不用擔心其他土匪出沒，楊凡四人沿著山嶺徐徐前行，邊走邊望。

“要是哪裏有赭紅地貌，告訴我。”

赭紅地貌，是鐵礦的伴生現象，一般都是赤鐵礦，往下挖就是正經鐵礦。

這也是楊凡走山嶺的緣故，山嶺上視野開闊，四周地形都能看到。

但走山嶺也不省事，山不是街市，不會整整齊齊，有的山嶺是東南向，有的山嶺是西北向，方向一變，有的地形就看不到，就得多走一趟，走到跟前才能看到。

除了這個，山還有向背，向陽的，背陰的，向著楊凡他們一麵的一眼就能看到，背著楊凡他們一麵的，得繞過去才能看到。

最後還有一點，山勢重重疊疊，隻能看到最前麵的一道，想看後麵的，得往過繞。

出發的時候是早上，往東北方向上邊走邊看，還沒出流雲寨的地界，太陽已經要落山。

老親兵老嶽停下腳步：“楊相公，我們得找個夜宿的地方。”

楊凡納悶：“天還沒黑呢。”

老嶽嚴肅道：“天一黑野獸就會出來，現在就得找。”

穿越前，楊凡有過野外露營。

和三四個友人，離開大城市，去城郊的佘山紮個帳篷，賞夜景看星星，要是遇到同樣露營的美女，晚上還能一起打撲克。

露了好幾次，別說野獸，兔子也沒遇到過一隻。

但現在是古代，野外的野獸有很多。

和雷冉冉采藥的時候，見過兔子見過狐狸，還遠遠的見過狼。

聽老嶽這麽說，不敢大意，當即吩咐安營紮寨。

穿越前露營紮帳篷，都是在山穀裏隨便找處平地，這會楊凡也想到山穀找平地。

跟前的山坡下麵不遠處，就有塊平地。

老嶽攔住他：“這裏沒樹，也不避風。”

避風楊凡知道，沒樹是怎麽回事。

老嶽給解釋：“有樹能遮攔野獸。”

楊凡知道了，科學方麵自己比老嶽牛，野外生存方麵，得聽老嶽的。

四人兜兜轉轉，找了一處避風的山坡，長著幾棵鬆樹。

老嶽在地上攤出一片空，撿來枯枝幹草，點起火堆。

天上還是亮晃晃的，地上已經開始模糊，再過一會，天上也黑了，整個世界陷入無邊黑暗，除了跟前這堆火，再沒有亮光。

四周的山野中，響起了各式各樣的叫聲，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動物的聲音，當真是狼嚎鬼叫。

楊凡感覺到了，這是真正的大自然。

天更黑了，沒有鍾表，也沒有打更聲，完全不知道是幾點，老嶽看看天上的星星：“到亥時了。”

平時在山寨，基本也是這個點休息。

火堆著了下去，老嶽挪開火堆，底下的地麵烤得很熱乎，鋪開行李，讓楊凡睡在這裏。

大壯和典威找了兩根粗壯的枯枝，又去鬆樹上割了些油脂，做成火把，捆在四周的鬆樹上。

火光照出一大片光亮的地方，這下能安心的睡覺了。

老嶽沒睡，他守夜，以防都睡了，半夜被狼蟲虎豹給吃了。

老嶽年紀大，一夜不睡怎麽行，楊凡提議輪流守夜。

老嶽答應了，但是和大壯典威輪流守夜，楊凡是二當家的相公，又是司令，守夜不合適。

一夜過去，次日起來，四人繼續上路尋找鐵礦。

又走了一天不到，出了流雲寨的地界，前麵是金沙灘的地界。

楊凡問：“這個山寨駐守在哪？”

老嶽：“在武周山上，靠北邊。”

“我們不去那邊，繞著武周山找。”

離武周山遠一些，就不容易被金沙灘的土匪們發現，楊凡是這麽想的。

但他還是低估了武周山的土匪。

走到半下午，太陽開始西斜，四人都走累了，坐下來歇息，老嶽又開始尋找晚上歇息的地方。

這回楊凡有了經驗，知道現在就開始尋找正合適，也站起身手搭涼棚四下張望。

“那裏怎麽樣？”楊凡指著東麵的一座山頭，那座山頭和他們所在的地方隔了一座山穀。

那座山頭下麵，半山腰上有個山窩窩，還是處平地，樹不多，隻有兩棵，但勝在地形好，像個盆地，隻要守住入口處，就不用怕狼蟲虎豹。

老嶽稱讚：“楊相公天資過人，一學就會。”

四人穿過山穀，來到山窩窩處。

還和昨天一樣，先找枯枝幹草搭火堆，取暖照明帶烤地。

吃過幹糧烤過火，到了休息的時候，老嶽挪開火堆，露出烤的最幹的那塊地皮讓楊凡休息。

“嶽叔在這裏休息，我在旁邊休息。”

楊凡是真謙讓，把老嶽的行李鋪到最熱的地皮上。

說是行李，其實就是一張薄薄的棉被，連個作業本厚都沒有。

昨晚一宿，楊凡沒睡好，睡的是最熱的地皮，淩晨就被凍醒了。

他一個年輕人，尚且覺得冷，老嶽已經五十多，不得更冷。

因此楊凡是真謙讓。

老嶽擋不住楊凡的熱情，不住稱讚：“老寨主那時候，就特別照顧我們下人。”

跟前兩棵樹，一是榆樹一是楊樹，都沒有油脂，好在早上出發的時候，大壯割了許多鬆油脂。

也不需多做火把，隻做了一隻，擋在山窩窩入口處，照住門戶。

留了大壯先守夜，楊凡老嶽和典威先睡。

睡到半夜，楊凡夢中就聽到典威的低吼聲：“有敵人！”

開始以為是做夢，緊跟著大壯搖他：“司令，快起來，有敵人！”

起身看時，典威老嶽手裏拿著鐵劍，正在和敵人廝殺，楊凡睡意全消。

敵人不少，火光之下，有二三十個，典威身高力壯，一人獨擋一麵。

這是楊凡第二次遇敵，上一次是官軍攻打流雲寨。

官軍都有統一服裝，好認的很，眼前這二三十個敵人衣服各不相同，武器也各不相同，有拿鐵叉的，有拿木棍的，有拿鐮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