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不由己(2)
文鑫目送母親離去,心裏則在反複地琢磨,母親離開前說的那句話的意思。忽然聽見門外另一女人在跟母親說了些什麽。沒多久,門開了。文鑫一眼就認出進來的這個人叫周磬瑜,人顯然比照片要漂亮多了。自己的老婆若是站在這裏跟她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個如天鵝,一個隻能算是癩蛤蟆,天壤之間啊。文鑫的心裏既不是滋味,也不乏得意,百感交集,感慨良多。可不管怎麽說,這美女從現在開始,至少算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婆吧。
周磬瑜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聽老佛爺說,你也沒啥大礙,隻不過小腿受了點傷。看她剛才急的,就像是你已經下了地獄似的,也真難為她了。”
“老佛爺”,這還是文鑫第一次聽見的稱呼,這到底是指誰呢?是指剛剛出去的母親,還是指別的什麽人,文鑫心裏沒底,隻能敷衍了事:“嗯…,嗯…,沒啥,是沒啥,過幾天就能下地走了。”文鑫笑了笑,不無討好地說道:“嗬嗬,你別老在那站著,怪累的,坐下來歇會吧。”
周磬瑜晃了兩下,不冷不熱地說道:“你要是沒啥要緊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文鑫笑了笑:“哦,沒啥,本來也沒啥,你還是先回去吧,”
周磬瑜走到門口又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哦,你想吃點什麽,我明天給你帶過來。”
文鑫不知怎麽搞的,忽然覺得周磬瑜的語氣裏散發出絲絲的寒意,令自己不由自主地渾身發涼。語無倫次地答道:“哦…,沒啥,嗯…,隨便吧。”
周磬瑜離去後,文鑫不停地在追問自己,剛才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或者是那個地方『露』出了馬腳,被對方發現了。周磬瑜怎麽這個態度對待文鑫,這要是自己的老婆,恐怕非鬧出點大動作不可。文鑫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看來這回自己是碰上一條美女蛇了,如何降服還真得費一番工夫不可。
第二天下午,周磬瑜一手牽著文斌斌,一手拎著個保溫瓶出現在文鑫的麵前,讓文鑫很是感慨了一把,真有一種遇見了親人的溫暖。這股暖流由心而發,迅速傳遍了全身。
文斌斌掙脫媽媽的手,撲到文鑫的懷中:“爹地,你疼嗎?”
不是喊“爸爸”,而是叫“爹地”,讓文鑫覺得怪怪的,完全不順耳,還有點不自然。可是出自文斌斌的口,卻也十分的親切可人。文鑫『摸』著文斌斌的頭說道:“嗬嗬,剛開始的時候還真有點疼,不過現在好了,已經不疼了。”文鑫心裏即刻將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女兒跟自己的親生女兒做了一番對比。覺得這兩個女兒臉蛋長得都很漂亮,長大後都會成為大美人。隻不過文斌斌天真可愛,而常曉琳顯得更加的乖巧可心。可從心裏而言,文鑫更多地偏向常曉林,畢竟這是自己的親骨肉。
周磬瑜把女兒牽到一邊:“好了,寶寶乖,別影響爹地療傷。讓爹地先吃點東西,給身子補充些營養,好盡快恢複起來,好嗎。”
但這個“爹地”從周磬瑜的嘴裏說出來,卻讓文鑫渾身起雞皮,心裏麵怎麽都覺得怪別扭,不舒服。文鑫接過周磬瑜遞過來的碗,吃了幾口,知道了,這是用鮑魚熬得粥,在段長青那裏吃過。喝完了兩碗粥,周磬瑜弄開底下的盒子,給又給文鑫盛了一碗白白的東西。文鑫嚐了一口,吃出是燕窩,熬得跟白米飯似的,比在段長青那裏吃得要濃多了,完全能夠填飽肚子。吃完了,文鑫開始有了知足感,也就進而產生出親切感。開始覺得周磬瑜對自己還是情有獨鍾,不再顯得像昨天那樣的冷漠薄情。就拿今天這些的鮑魚跟燕窩,一點也沒含糊,分量下得如此的厚重,估計得過去的皇帝,才能夠有此福分享受得到,的確是把心放在了裏麵。
文鑫趁周磬瑜出去洗碗筷之際,將女兒拉到身邊,小聲地問道:“告訴爸爸,‘老佛爺’到底是誰。”
文斌斌先是楞了一下,得想清楚這“爸爸”到底是在說誰。後又再思緒了片刻才說道:“那是說慈禧太後唄,電視上都這麽叫的呀。”
文鑫見女兒天真爛漫的樣子,搖了搖頭。心裏在想,周磬瑜說的這個“老佛爺”絕對不可能是什麽慈禧太後,因為那老東西跟自己根本就沾不上邊。文鑫笑了笑說道:“不對吧,你再想想看,不是電視裏的,......”文鑫一下子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見周磬瑜走了回來,文鑫『摸』著女兒的頭,笑了笑:“嗬嗬,回答不出來也沒問題,以後想好了再說也不遲。”
周磬瑜滿麵笑容地問道:“寶寶,爹地給你出了道什麽難題,一下子就把你給難住了呀?”
文斌斌愉快地答道:“爹地問我老佛爺是誰,我告訴他是慈禧太後唄。爹地說不對。媽咪,你說我回答的對不對呀?”
周磬瑜不知道文鑫怎麽突然問女兒一個這麽古怪的問題,也沒往別處多想:“寶寶回答的完全正確,爹地是在逗你玩的,你別理他。”
文斌斌高興地拍手跳躍:“哦,我回答對嘍,我回答對嘍。”
看著女兒可愛又燦爛的笑臉,文鑫也終於綻放出發自內心的笑容。視乎這種喜悅是可以傳染的,讓文鑫一下忘卻了以往所有的煩惱和憂傷。
一早起來,段長青心裏隻掛記著一件事情,就是得往醫院跑一趟,『摸』清楚文鑫的最新動向。剛吃完早餐,文舒琴的電話到了,提醒段長青今天得到市裏敲定扶貧的事情,段長青這才想起今天這件重要的事情。從昨晚到現在,滿腦子都被文鑫的事情給攪得個『亂』七八糟,早已經把這事給全忘了,差點誤了大事。這可是市委書記親自掛帥的項目,不去肯定說不過去,說不定還會落下不熱衷於慈善的壞印象,於公於私都會因此而大受影響,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段長青回到餐廳對曾芳萍說,上午得去參加市裏的一個重要會議,去醫院的事情隻能改到下午了。
曾芳萍倒也無所謂,反正已經約好了幾個麻友要搓麻將,正準備打電話通知他們得改期。現在不用打電話爽約,倒也省卻了臨時變卦的麻煩。
對口扶貧會議花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敲定到西藏的墨脫縣找一小山村,搞一個太陽能利用示範項目。太陽能發電設備和技術支持由文舒琴負責解決,而蓄能儲電設施和技術支持則由段長青負責落實。也不知怎麽搞的,這次文舒琴的熱情是異常地高漲,居然當場表態下午即刻動身啟程前往西藏落實項目。當著市委書記的麵,段長青也不甘落後,隨即附和文舒琴的意見,這件事情算是這樣子給定下來了。
段長青原本想文舒琴也隻不過是心血來『潮』,想在市委書記麵前做點姿態,純粹是投機取巧的把戲。隻要去西藏的機票買不到,這事情就非得往後拖它幾天不可。這樣一來,自己原來的計劃也就好安排了。可沒想到文舒琴卻是有備而來,機票都已經事先定好了。段長青雖然心裏一百個不樂意,但也隻能硬著頭皮跟文舒琴上路。雖說西藏一行自始至終倒也順利,加上當地『政府』的大力支持與積極配合,項目很快就得以落實。可家裏這邊的事情卻始終讓段長青牽腸掛肚,稍一走神就讓文舒琴鑽了一個大空子。文舒琴心血來『潮』,在未征得段長青同意的情況下,自作主張新增了一個扶貧項目,讓段長青又捐贈了兩套發電儲能設備。總這樣子被別人牽著鼻子走,讓段長青心裏覺得特別的別扭。可卻礙於麵子,又沒法向文舒琴發作,隻能在暗地裏較勁,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向文舒琴發泄。可是到了回程的路上,這種機會也沒有出現,令段長青極其鬱悶。
就這樣馬不停蹄地來回奔波了一趟,卻也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終於平平安安地回到家。一踏進家門,段長青就要找曾芳萍。得到的答複是,曾芳萍上街去了。段長青拿出電話就撥,可曾芳萍的電話一直忙音。等到下午五點來鍾,曾芳萍終於回來了。
段長青不由分說,上前就追問:“怎麽樣,醫院去了沒有?文鑫的情況如何?”
曾芳萍把拎在手上的幾袋東西往段長青的手裏一擱:“一回來就隻知道關心別人,一點也不關心一下自己的老婆,沒良心。”
段長青把手上的東西往沙發上一放,嬉皮笑臉地:“哦,對對對,你看,事情一急,我就把最重要的夫人給撂在一邊了,真是罪該萬死。夫人,今天過得還好嗎?買的也算還開心吧?”
曾芳萍一邊脫外套,一邊說:“老沒正經,討厭。你不是說等你回來再說嘛,我可是不折不扣地在遵照你的指示執行哦。”
段長青臉上一沉:“怎麽,這麽多天都過去了,你居然沒去。”段長青臉『色』鐵青地一邊瞪著曾芳萍,一邊抬去手來指了指:“當初看你那副著急的樣子,都深更半夜了,非急著要去不可。現在這麽了,突然就變卦了。還挺有道理的,居然全都賴到了我的身上,豈有此理。”
曾芳萍不甘示弱,一臉不爽地針鋒相對道:“不是你老說我喜歡自作主張,不願意接受你的意見的嗎。怎麽,這回我算是完全按照你的意見行事了,你反而這麽多的怨言,你到底想幹什麽。”
段長青發覺形勢不對,態度即刻軟了下來,同時皮笑肉不笑地:“嗬嗬,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曾芳萍不依不饒,同時強詞奪理地:“什麽不是這個意思,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再說了,不是你說文鑫沒啥大礙的嗎,那我想等你回來再去也不遲的呀。有你這麽顛三倒四,信口雌黃的嗎。”
段長青點頭哈腰地:“對對對,不遲,一點也不遲。是我胡說八道,沒事找事,行了吧。”
曾芳萍依然餘怒未盡地:“哼,我看你啊,就是存心想挑刺罷了。”
段長青咧嘴笑了笑:“嗬嗬,哪能啊,這你可真冤枉我了,真得。”段長青見妻子盯著自己:“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連想都不敢想,絕對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段長青見妻子臉『色』由陰轉晴:“要不這樣吧,我們明天過去看看,你看?”
曾芳萍不置可否,拎起一袋東西轉身離去。段長青明白,這算是默許同意了。
第二天曾芳萍磨磨蹭蹭的,一直弄到下午,夫『婦』倆才終於啟程前往醫院。到了醫院一打聽,文鑫正好上午辦完了出院手續,回家了。人沒見著,可段長青卻一點也不沮喪,反而異常地高興,簡直就是一個重大利好啊。這說明文鑫的真實身份沒有暴『露』,自己的這個計劃可以說是完美無缺,成功在望了。也從另一側麵說明了這樣一個事實,文舒琴弄得那個監聽係統根本沒起作用,或者說還僅是一種自我撫慰的概念罷了。不過段長青也並沒有對此掉以輕心,都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嘛。尤其是像文舒琴這種精明而又變化莫測的女人,就更不能夠掉以輕心。跟她一塊到西藏這麽多日,可她愣是沒提一句文鑫出車禍的事情,也真能沉得住氣啊,可見這女人能有多深的城府。還巧妙地讓自己陪她多掏了不少冤枉錢,純粹是拿錢往她臉上貼金子,讓她掙了滿臉的光彩不算,自己連餘輝都沒有能夠沾上。這樣的女人不但狡猾,而且極為的陰險,自己就算是再多長幾個心眼,恐怕也還不是她的對手。
醫院算是撲了個空,就隻能登門拜訪了。再想假裝扮作不知情,恐怕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反正是一次禮節『性』的拜會,原來一直擔心的事情又都沒有發生,反倒讓段長青一直緊繃的心情輕鬆了下來,也顯得更加急切地需要這樣一次的上門。
車子進入文家大院,文舒琴也剛好從外麵回來。曾芳萍一走下車子,即對站在遠處的文舒琴喊道:“我說舒琴啊,文鑫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呼呐。你這也真是太見外了,根本沒把我們當親家看嘛,哈哈。”
文舒琴禮節『性』地向前迎去,伸出手來握住曾芳萍的雙手:“嘿,這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哪值得你們為他『操』心嘛。再說了,也就是小腿受了點輕傷,調養幾天也就好了,沒必要為此到處大驚小怪的。”
大家一邊寒暄,一邊走著,很快就來到了客廳。文鑫正好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受傷的腿還裹著石膏,顯得非常的臃腫。
曾芳萍見了,神情驚異地說道:“哎呀,腿都腫成這個樣子了,還說沒啥,真可憐哦。”
段長青在一旁說道:“我說你這是什麽眼神啊,那腿上打得是石膏,哪是腫的嘛。”
曾芳萍瞪了段長青一眼,意思是說:“少廢話,難道我不知道那是石膏嗎。可我不找點話說,我來這幹啥呀。”曾芳萍轉身對著文舒琴說道:“既然都沒好利落,幹嘛不在醫院裏多住些日子啊。這麽急著出院,對傷口恢複不好的。”
文鑫笑了笑:“哦,是我在醫院住膩了。再說醫生也說了,這骨傷在醫院養跟在家養都一個樣,過兩個月也就會愈合的。而且家裏比醫院可要舒適多了,又還有好多的事情要做,不想老躺在醫院裏瞎消磨時光,這得多耽誤工夫啊。”
段長青聽出來了,這最後一句其實是對自己講的。也說明這小子還算本分,還沒有忘記他應該幹些什麽。很顯然,效果比原來預期的還要好,段長青也就不想在此再多耽擱了。於是相互間又寒暄了一會,段長青即和妻子離去返回。
送走了段長青夫『婦』,文舒琴重新回到客廳。把沙發上的包包拎了起來,打算回房去,又想起了什麽停了下來:“哦,你剛才說想找點事情做,當真?”
文鑫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一臉疑『惑』地:“對啊,媽,怎麽啦?”
文舒琴百思不得其解,這兒子出了車禍以後,怎麽突然就學乖了,還居然主動要求承擔工作,這在以前連想都不敢想。或許是走了一趟鬼門關,人突然之間就覺悟起來了。雖說是好事,但卻又來得太過突然,一下子難以適應,也令自己多少有點懷疑。不知道這應該算是好現象,還是壞現象。但不管怎樣,可千萬別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故意在別人的麵前糊弄自己才是。
文舒琴猶豫了片刻:“我看你還是先好好療傷,等腿好了以後,再談工作的事情也不遲。”
文鑫其實心裏很著急,簡直可以說是心急如焚。畢竟女兒生命都到了隻爭朝夕的地步了,來不得半點時間上的拖遝和延誤。可是看見母親一臉嚴肅的表情,文鑫想說些什麽,可話雖到了嘴邊,卻終於沒有說出來。更確切地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文鑫真沒敢歇息,一能拄拐杖下地走路,文鑫就把院子裏裏外外、前前後後轉了個遍。轉完後發現,這裏跟段長青的家沒啥兩樣。除了家具、電器以及擺設有所不同以外,連裝修材料的顏『色』也都一模一樣。難怪當初段長青要自己熟悉他家的整個環境,還要謹記於心。即使在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摸』著走,也必須做到進退自如、行走如意、絕對不會『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