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虛虛實實(1)
兩個月跑了三回西藏,文舒琴這種異乎尋常的熱乎勁,反而顯得有點矯情,甚至令人覺得有失常態。文舒琴真心實意地積極鼓動段長青一起去以外。其餘的兩次,文舒琴隻是在臨行之前向段長青打了一聲招呼,即獨自領隊前往。段長青剛開始沒想明白,文舒琴為何對西藏如此著『迷』,還是沒錢賺的扶貧項目,居然能三番五次地來回折騰,若非精神有『毛』病,就是心裏不正常。就覺得文舒琴是在自討苦吃,窮裝大方。那地方這麽艱苦,就算是想自我表現一下,也沒有必要到那種荒涼的地方去張揚。而且還非要舍近求遠,即撈不到表揚,也得不到任何的好處,還要不停地往裏麵貼錢,何苦呢。
段長青還注意到,文舒琴視乎對自己的有意回避也是樂見其成。再也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執意堅持要自己一塊陪同前往。尤其是自己當著文舒琴的麵表態不願再去西藏,文舒琴的嘴角反而『露』出了一絲的微笑。視乎在嘲笑自己這個愚蠢的決定,卻被自己無意之中給忽略了。
等自己這邊搞蓄電的技術人員回來以後一問,才從他們嘴裏得知,文舒琴帶去的太陽能發電設備有了重大改進,能源轉換效率大幅提升。段長青這才意思到,文舒琴如此不辭勞苦,原來根本就是有著她自己的如意算盤。段長青看了技術員帶回來的照片,斷定這些設備上所使用的,就是伍紅兵新研製出來的太陽能聚能采集技術。難怪文舒琴積極『性』如此高漲,還把自己一塊拉下水,幫她一次搞起了三套太陽能發電和蓄能項目。原來她在利用扶貧做掩護,在西藏這個日照充裕,地理位置偏僻,不易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方,搞起了她的新型太陽能發電設備的試運行。
這回她不但在場麵上把麵子給賺足了,暗地裏還夾帶私貨,把在這裏不好做的事情也給一並解決了,不消說,絕對是一箭雙雕。如此煞費苦心,不動聲『色』地布了一個局。讓自己心甘情願地幫了她一把,自己還全然不知被蒙在了鼓裏,不可謂是不高明。可是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麽用呢,都已經晚了,還不如不知道的更好。知道了,心裏反而更鬧騰,還得裝傻,假裝不知道。就怕被人貽笑大方,成為街頭巷尾的一大笑柄,悲哀透了。
段長青越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麵也就越發的難受。段長青心裏明白,僅從外表,也根本看不出那些新玩意有何新奇之處。但段長青還是有點後悔,真是應該借這種機會,跟著文舒琴,看是否可以趁機撈到點有用的東西。不過現在晚了,設備全部安裝調試完成,也都已經投入使用。即便自己找個別的借口獨自偷著去,也看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了。
理雖然是這個理,但心裏麵卻總是糾結不清。後悔也是白搭,但憋在肚子裏卻又太難受,總得找個渠道發泄一下才行。段長青早就在琢磨,看能否弄點啥事出來,也好戲弄一下文舒琴。她不是喜歡偷聽嗎,何不搞點東西讓她聽個夠,還得讓她聽得雲裏霧裏不知所蹤才行。段長青覺得這招挺好,夠陰毒,而且還可以達到混淆視聽,渾水『摸』魚的雙重效果。段長青讓人從電視上弄來了許多的錄音片段,通過電腦合成,將自己、兒子、妻子等人的聲音融入其中。並通過合乎情理的編排,弄成開會、嬉戲、洽談、爭論、**、謾罵等一係列的情景對話。
大功告成後,段長青親自審核了一遍,自我感覺特好,連自己都覺得特『逼』真。相信文舒琴聽了以後,絕對分不清東西南北、孰是孰非,完全達到了以假『亂』真的最高境界。尤其是當中還夾雜著外國友人的宏篇大論、有英文、法文、日文、德文,談得可都是公司發展,技術規劃,財務安排等等,精彩絕倫,妙不可言,尤令段長青深感得意。文舒琴即使有天大的本事,就算是把她那小腦袋給想破了,也絕對沒辦法從這個大雜燴裏麵,理出任何有用的頭緒來。段長青又讓兒子反複聽了幾回,實在是找不出任何的瑕疵和破綻之後,就把這些錄音每天對著手機播放。
秦偉光這幾天也異常地興奮,竭盡全力琢磨出來的這套監聽係統,突然之間有了驚人的表現,亦可稱作是碩果累累。搜索到的信號在突然沉寂了一段時間之後,又突然地源源不斷噴湧而來,信號還特別地強勁而清晰。而且各種內容,各種場合全都涵蓋,亦表明係統運行完全正常無誤,而且非常可靠。秦偉光當然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而不是什麽機緣巧合,或者是時來運轉。秦偉光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是一個邀功的絕佳機會,至於請賞嘛,秦偉光不敢奢望,但心裏卻也不時地在蠢蠢欲動,就等著借機行事了。隻可惜這兩天文舒琴工作太忙,沒時間顧及這裏正在發生的奇跡。反而讓秦偉光覺得,這是文舒琴的一個巨大而遺憾的損失。沒能夠在第一時間裏,分享到這個偉大而奇妙的時刻。
從西藏回來已經多日,文舒琴這些天都在忙些啥?倒也沒啥,就是在偷著樂,還沒能從如此完美的喜悅中回過神來。這件事情辦得也太絕妙了,而且妙就妙在,段長青不僅一直被蒙在鼓裏,還未等其醒悟過來,自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把想要辦的事情都給辦妥了。還借花獻佛讓段長青多放了一次血,為自己的太陽能電站多捐出兩套蓄能設備。這些天,安裝在太陽能發電站上的一套微型衛星數據傳輸器,已經源源不斷地把各種實驗數據給傳了回來。結果豈止是令人滿意,簡直就是超乎預期,連伍紅兵看了都覺得難以置信,興奮不已。也正因為如此,自己豈能不歡呼雀躍一把,為這個異乎尋常的成就慶幸不已。成果竟然如此斐然,讓文舒琴不僅有點飄飄然,簡直都要忘乎所以起來。看來,稱霸太陽能發電市場已經是指日可待,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唾手可得了。
當然了,段長青那邊有何反應,或者說有何動作,文舒琴也並沒有忽視,隻不過事情太多,一時無暇顧及罷了。受到實驗數據完美無缺的鼓舞,伍紅兵的熱情更是異乎尋常的高漲,可以說都已經到了熾熱難耐的程度。伍紅兵決定再接再厲,要把太陽能轉換效率再提高3%至5%,可別小看這小小幾個百分點,已經到了前無古人的境界,甚至把所有的競爭對手都遠遠地拋在了身後。文舒琴自然也是樂見其成,更是喜不自禁,最主要的還是相信伍紅兵真有這種能耐。這種少花錢多辦事,甚至是不花錢也能辦成的事,文舒琴從來都覺得要多多益善,而且最好能永無止盡地發揚光大。看來,這邊的事情已經可以暫且告一段落,應該抽點時間,再去敦促一下秦偉光,讓他把竊聽係統盡快給建立起來。文舒琴心裏總又一種感覺,這小子的潛能還沒有被挖掘出來,以至於竊聽係統時至今日都未能如願。如今最可行的辦法,就得隔三差五地對其鼓動鼓動,不失時機地給他敲敲邊鼓,才能有助於激勵其潛能的蓬勃而出。
文舒琴一出現,秦偉光即刻把新獲得的成果美美地炫耀了一番。文舒琴從頭到尾,仔細地聽了一遍錄音,精神亦為之大振。心中頓時激『**』起竊竊欣喜的浪花,猶如沐浴春風一般而無以言表。都說是好事成雙,果不其然,也太靈光了。這一樁又一樁的美事接踵而來,真讓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無所適從,甚至於難以置信。文舒琴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對秦偉光連聲稱讚了三次“好好好”,同時誇讚秦偉光不愧是電腦界偉大的奇才。
秦偉光看出來了,文舒琴這次對自己的誇讚,的確是發自於其內心深處,連“偉大”這麽莊重的字眼都給用上了,真可謂是絕無僅有。於是乎,也開始覺得自己的確是有那麽點偉大,腦子也開始漸漸發酵膨脹,隨即毫不遲疑地來了個順杆子往上爬,向文舒琴討要封賞。文舒琴也挺爽快,即刻同意給秦偉光每月加薪一百元。如此蜻蜓點水般的獎勵,秦偉光哪能高興得起來。秦偉光又要求獎勵一次出國旅遊,東南亞、香港或者澳門都行,隻要是踏出國門就可以。文舒琴覺得秦偉光也太小家子氣了,一點男子漢的氣魄都沒有。要去就得去美洲、歐洲這些地方,最次的澳洲也行,隨便秦偉光挑。這回該輪到秦偉光發懵了,這麽多的好地方,到底應該選去哪裏好呢?哪裏都想去,但卻隻能挑一個地方,取舍太難了。秦偉光覺得這回又得幾個晚上都無法入睡了,做這種多項選一的選擇題,又沒有一個標準答案,就算用一生來求解,也未必能夠選出一個最好的答案,恐怕借助於電腦來幫忙也都無濟於事。
文舒琴見秦偉光很快就囔囔自語地陷入沉思,更是欣喜若狂。真沒想到,一個偉大的天才,竟會困頓於這種難以割舍的混沌狀況之下,說出來都讓人難以置信。也好,就讓他自己慢慢的考慮吧。等考慮清楚之後,再慢慢地等待給他做出的旅行安排吧。到底何時才能夠兌現,恐怕連老天爺也都不甚清楚嘍。這是一件多有意思,而又多有意義的事情啊。
秦偉光自顧不暇地在一旁求解他的最優答案,文舒琴則在專心致誌地傾聽段長青那邊的聲音。文舒琴聽得很投入,也很仔細,沒有放過任何的細節,連睡覺時的鼻息聲都聽得真真切切,今後還能有什麽東西能夠瞞得住自己呢。一想到此,文舒琴不由得開始遐想連篇,這回也該輪到段長青倒黴一次了,他的那點小秘密,現在已經全都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全無秘密可言。也就是說,從今往後,在太陽能領域和蓄電領域,很難有人能夠與自己相抗衡。這是一項多麽偉大而又誘人的事業啊,經過自己這麽多年以來的不懈努力,以及孜孜以求的拚搏奮鬥,今天終於有了一個圓滿的結果。一想到這裏,文舒琴禁不住激動的熱淚盈眶。還好,這一情景並沒有引起正在一旁求解最優答案的秦偉光的注意。當然了,文舒琴也不想被別人看見這種複雜情感的自然流『露』。畢竟那些未曾經曆過的人,又如何能夠體會到這裏麵包含著多少說不清、道不明、數也數不盡的辛酸痛苦啊。文舒琴默默地站起身來,靜悄悄地離去。
文舒琴來到後院,天『色』已經發白。遙望遠處,冉冉升起的太陽所散發出來的異樣光芒,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甚相同,文舒琴不無詫異。仔細再看,雙眼開始朦朦朧朧,忽隱忽現,眼前的一切都已經被淚水所遮蔽。文舒琴掏出手帕,輕輕地抹去奪眶而出的淚花,同時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長氣。
文鑫起了個大早,優哉遊哉地逛到後院,想呼吸一下早晨的新鮮空氣。忽見母親正在凝視著初升的太陽,走上前去:“媽,早啊。”
文舒琴沒想到文鑫也會這麽早來到後院,趕緊把手帕揣進兜裏。回轉身來,談談一笑:“哦,早。你今天怎麽了,起來這麽早,真是少有啊。”
文鑫見母親精神很好,可眼角卻有未拭去的淚珠。關切地問道:“媽,你怎麽了,哭了。”
文舒琴繃著臉:“瞎說,誰哭了。”
文鑫用手指了指:“那你眼睛怎麽…,”
文舒琴下意識地用手『揉』了『揉』眼睛:“我這裏剛才進了點沙子,弄得怪不舒服的。”
文鑫笑了笑:“嗬嗬,不對吧,媽,你瞞不了我的。是不是…,有誰惹你不高興了?”
文舒琴不以為然地:“就你聰明,有誰敢惹我。就算是有,除了你以外,還能有誰。就你的事最多,最令媽『操』心。”
文鑫笑了笑:“嗬嗬,我能有啥事嘛。媽,你看,我現在是無所事事,心寬體胖,都重了好幾斤了。”文鑫擺弄了一下身子,以顯示身體的健碩:“趁住院那會,身體各個器官都檢查了一遍,啥事都沒有,全部運轉正常。嗬嗬,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我想我現在就是在享福呐,哪會有啥事讓你為我『操』心啊。”
文舒琴撇了一下嘴:“哦,你以為身體沒事就啥事都沒有啦。”文舒琴用手指了一下文鑫的腦袋:“這裏有事也一樣讓我『操』心,還更『操』心呐。”
文鑫笑了笑,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嗬嗬,媽,看你說的,我這裏能有啥事,已經照過片子的,非常健康正常,思想意識清醒得很,你這純粹是瞎『操』心罷了。”
文舒琴不高興地:“沒大沒小,什麽叫瞎『操』心。就怕你是思想意思清醒過頭了,連自己是誰都給忘了呐。”
文鑫表情有點尷尬,不知道母親這句話是不是有所指,還是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隻能憨憨地一笑:“嗬嗬,我能是誰,還不是你兒子唄。”
文舒琴麵無表情地:“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跟你媳『婦』的事情,你是不是很久都沒有跟她…,那個了。”
文鑫一臉疑『惑』地:“哪個?咋了?我跟她有啥,我跟她的關係一直都相處的很融洽啊,沒啥這個那個的。”
文舒琴想了片刻,都不知該用何種詞匯來跟兒子解釋才好:“什麽這個那個的,別跟我打哈哈。我是說你是不是很久都沒跟她…,親熱過了。”
文鑫見母親雙眼瞪著自己,終於意思到母親所指的含義:“嗯…,哦…,那個嗎…,哦,怎麽,她連這都向你告狀了,她也真夠狠的。”
文舒琴語氣堅毅地:“你別管她告沒告狀,反正你的一舉一動,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別想對我有所隱瞞。”
文鑫心裏終於開始慌神了,覺得這母親也太可怕了,連自己的這點**都要管,真不知道她還知道些啥。文鑫強裝笑容:“嗬嗬,嗬嗬,媽,怎麽說呐,這種事情…。嗯,我不是有段時間腿壞了嘛,身體不舒服,那就…,什麽了唄。”
文舒琴語重心長地:“其實,我也不是想說你什麽。隻不過覺得,你都老大不小的了,做什麽事情都得有分寸,不能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文舒琴見文鑫頻頻點頭,接著說道:“你現在腿腳都好利索了,也該搞點正經事情做做了,不能老是掛個總經理的頭銜,啥事也不管。”
文鑫欣喜地答道:“那是,那是。都歇了這麽久了,我早就給憋壞了,真想幹點實事,弄出點成效來,給你老人家也排排憂解解難什麽的。嗬嗬嗬。”
文舒琴臉上『露』出了微笑:“我就覺得總有一天你會覺悟過來,要不然我千辛萬苦打下來的這片大好江山,能有啥意義嘛。”文舒琴停頓了片刻:“要不這樣吧,過兩天你到我辦公室來,我帶著你好好轉轉,熟悉一下公司的各項業務流程。”
文鑫迫不及待地:“幹嘛過兩天呐,媽,今天就行,我今天就能跟你一塊去。”
文舒琴笑了笑:“嗬嗬,怎麽,你這態度轉變也真夠急的,忽然一下就是個一百八十度,對公司的事情突然又熱情起來了,不會是急著想搶班奪權吧。”文舒琴並沒有在意文鑫表情上流『露』出來的尷尬,停頓了片刻又接著說道:“嗯…,不過這兩天不行,這兩天我還有些別的事情,還是過兩天吧。”
文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嗬嗬,哪能呢,媽,看你說的,好像我不是你兒子似的。不過過兩天也好,也好,嗬嗬嗬。”
文舒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文鑫目送著母親的離去,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周磬瑜連這事都能跟母親說,那還有什麽事情不能說的。會不會…?文鑫心裏糾結難耐,就在想,莫非她把自己前些日子光顧那間密室的事情,也給透『露』了。或者還有其他什麽自己沒注意到的事情,她覺得奇怪或者是不順眼,也給一並說了出來。從母親剛才說出來的話語中,隻要細細推敲一下,完全存在這種可能『性』。否則的話,母親怎麽會突然就說,我急不可耐的樣子,有搶班奪權的意圖。尤其恐怖的是,還說我的事情都瞞不住她,好像也是有來頭的,視乎就在暗示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