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賣花的小女孩兒
雖說是散步。但趙敢腳程依舊快的很,十多分鍾便走了兩三公裏的距離,但當走到一個轉角路口的時候,他突兀的停了下來。
不遠處一個穿著棕‘色’‘毛’皮大衣‘女’人正手挽著一個栗‘色’皮衣的男人向一輛保時捷走去。當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一種久違的感覺在趙敢心中油然而生,如此的熟悉,卻又是那麽的陌生。
雙方隻相距幾米的距離,趙敢一時沒了主意,不知道是該匆匆走開,還是大大方方的迎上前去。
幸虧那兩個人倒是都沒轉過頭來,以他們視線的角度,應該也看不到趙敢。
而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小‘女’孩兒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大約也就是六七歲的樣子,小‘女’孩兒手裏提著個‘花’籃,鮮‘花’慢慢的簇擁著,幾乎連一絲空隙都沒有留出。
最終那小‘女’孩兒跑到了那一男一‘女’身後,用著稚氣的聲音略帶哭聲的喊道:“叔叔阿姨,求求你們買束‘花’吧,我要給爺爺買吃的。”
那個男人回頭厭惡的看了小‘女’孩兒一眼,強行把小‘女’孩兒那雪白但卻沾染著一塊塊汙漬的小手拉開,怒聲道:“剛剛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不買!不買!你怎麽就又跟上來了!趕緊滾開!”
‘女’人拉了拉男人的胳膊,嬌嗔道:“快走吧,冷死我了,你咋還跟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那男人又冷冷哼了一聲,便繼續攜著‘女’人向保時捷走去。
2013年的北方的晚秋似乎比2012年還要嚴寒,風,突然刮了起來。
忽然,男人眉角狠狠的顫動了一下,一種人類本能的危險預知使他閃電般抬起頭來,隻看到頭頂正上方,有一個‘混’凝土製成的巨大‘花’盆正在急速落下,盆中的‘花’還在風中搖曳生姿,仿佛是死神的微笑。
男人徹底嚇住了,況且他本就‘腿’腳不變,‘女’人的反應速度也快不到哪裏去,眼看著那‘花’盆就要砸到男人的頭上,這麽一下下去,腦袋瓜基本就完蛋了。
同時上方傳來一聲驚呼,一個中年‘女’人趴在陽台上衝著下麵大喊:“啊!小心!”
但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如風般飄過,那男人和‘女’人最後因為害怕已經閉上了眼睛,緊緊的閉著,連牙關都咬的緊緊的,一秒鍾,兩秒鍾,直到三秒鍾之後,男人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慌忙睜開眼睛向上看去。
隻見一條手臂剛剛從自己的頭頂收回,而在手掌上,赫然是那個差點落到自己腦袋上的‘花’盆。
驚慌難平之下,男人又順著那條胳膊的方向向前看去,視線定格在了對麵另一個男人的臉上。
平頭短發,黑‘色’風衣,高高大大但卻略顯纖瘦,自然就是趙敢。.
“趙敢……”‘女’人忍不住喊了出來,登時心中泛起了滔天駭Lang。她絕對沒有想到,有生之日,竟會在這樣的的場合遇到趙敢。過往的一幕幕‘混’雜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將她的腦海攪得‘混’‘亂’一片,她此刻完全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吳欣。”趙敢微微一笑,“好久沒見了。”
跟老公一塊碰到自己的初戀情人,然後初戀情人救了老公的命,吳欣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你原來還沒死……?”這話出口後,朱時傑才害怕起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對方本來就和自己不對頭,要是在這裏把自己打上一頓,自己還真沒地兒喊冤去。
朱海平動用各種資源人脈,總算是托人給兒子治好了‘腿’。朱時傑如今也可以下地走路了,但還略有些不靈便。趙敢不得不承認,惡人的運氣總是那麽好,好人卻是履步維艱。
雖然趙敢的這種想法有些片麵,但要是細細說起來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就比如說是朱時傑,如果不是朱海平坑‘蒙’拐騙地貪汙了好多,有哪裏來的錢給兒子千方百計的治‘腿’?所以萬事都有聯係,遠遠不止於因果業報,善惡循環。
商業經濟的的生存之道,也絕不是佛家的一道向善學說就可以解釋的了的。
趙敢懶得和他一般見識,淡聲說:“托你的福,還活著。”
“謝謝你剛才救了時傑一命……”吳欣略微躊躇片刻,又接著道:“以前的事情,是我們對不起你,還請你不要介懷。”
“過去的就都過去吧。人活一輩子,能安安心心的就好,但願你也能。”
說完這話,趙敢便揚長而去,臨到路口時又猶豫了一下,然後走向那個小‘女’孩。
這個時候,保時捷已經遠去了,被吞沒進了暗夜和燈紅酒綠當中。
小‘女’孩的臉上滿是淚痕,趙敢俯下身去,掏出紙來幫她擦幹淨,微笑著說道:“把這些‘花’都賣給叔叔好不好。”
小‘女’孩漂亮的大眼睛登時閃動起來,好奇而充滿興奮的的盯著趙敢說:“真的嗎?叔叔你不會騙我吧?”
“叔叔從來不騙小孩子。”趙敢又是一笑,隨即從兜裏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遞到小‘女’孩手裏說:“小丫頭,看看這些夠嗎?”
“夠,夠。”也不知是因為天冷,還是因為高興,小‘女’孩的臉蛋紅撲撲的,脆生生的說道:“不過有點太多了,爺爺說了,不能多拿別人的錢。”
“……”趙敢不禁錯愕,想了想後又說:“這樣吧,叔叔不會白給你錢的,你帶我去見你的爺爺,然後叔叔給你帶路費,帶路費再加上你籃子裏的話,剛好是二百塊錢。”
小孩子的大腦一時哪能繞過那麽多彎來,也完全沒有帶路費是多少的概念,對著趙敢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便開心道:“好,叔叔跟我來。”
小‘女’孩兒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麵,趙敢走在後麵,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剛剛還說不會騙小孩子,但為了將這二百塊錢給出去,卻還是騙了人家。
看來,人這一輩子確實不可能不騙人。
大約又走了二三百米的距離,路過兩個轉角,然後趙敢跟著走進了一個幾乎快要廢棄的地下通道當中。
地下通道兩側的牆上還貼著廣告牌,不過上麵布滿灰塵,連廣告中明星都顯得粗糙起來。最可笑的是,其中一個廣告宣傳的產品,廠商早就倒閉了。
在地下通道臨近拐彎的位置,一個裹著破爛大衣的人蜷縮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不過從骨架形狀等特征來看,應該是一個很老的男人。
小‘女’孩兒遙遙的指著說道:“叔叔,那個就是我爺爺。”
“好。”趙敢心中有些怪異,具體為何卻又說不上來,跟著小‘女’孩兒一步步往過走去。
出了通道口瑟瑟響起的風聲,地下通道裏一個旁人都沒有,安靜的出奇,每走一步,都能聽到鞋子與地麵撞擊的聲音,錚錚作響。
終於,趙敢徹徹底底的站到了那個老人背後。定定的看著老人的身體,趙敢忽然輕聲歎了口氣。
小‘女’孩兒卻是徑自撲了過去,攬住老人的背脊,淘氣的將老人的身體扳轉過來,喊道:“爺爺別睡啦,爺爺別睡啦,我賺回錢來了,等會兒給你買好吃的去。”
趙敢嘴‘唇’微張,想要說點什麽,卻始終是說不出口。有些現實,如果袒‘露’出來,確實是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那老人麵‘色’鐵青,雙目緊閉,顴骨高高突起,臉上幾乎沒有一塊多餘的‘肉’,顯然是極度饑餓導致的。小‘女’孩兒又喊叫了半天,見依舊沒有回應,便要用兩隻小手扳開老人的眼皮。
死人的眼睛往往都很可怕的,眼黑和眼白完全不會是正常的配比,趙敢怕小‘女’孩兒會嚇到,連忙伸手拉住了她。
其實,在剛剛站過來的時候,趙敢就發現老人已經死去了,雖然死去的時間不長,但全身都已經僵硬了。
小‘女’孩兒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麽,幹脆撲到了趙敢懷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爺爺說讓我賣‘花’去,換錢給他買飯吃,他在這裏睡會兒覺,他說等我回來就會醒過來的,可是我明明已經回來了,他為什麽還是沒有醒過來……”
趙敢看了看老人的屍體,也是滿目悵然,無言的拍了拍小‘女’孩兒腦袋說:“爺爺去了天堂,那裏有吃的,不會受餓,不會受凍。”
小‘女’孩兒也跟著喃喃自語起來:“不會受餓,不會受凍。”
說著說著,便已淚盈滿眶,但眼眸深處卻多了一絲堅韌,仿佛瞬間長大了五歲。
趙敢沒再說話,緊緊的拉住小‘女’孩的小手,然後給路大發打了個電話。
十分鍾後,趙敢趕到弘廣,提前約定見麵的辦公室裏坐著兩個人,一個便是風韻猶存的王鷗藝,另一個卻是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不過趙敢在報紙新聞上看到過他,此人正是弘廣的信任董事長——蕭策。
在蕭策的背後還站著一個人,個頭在一米八左右,身上散發出一股冷冽之氣,給人刀鋒一樣的感覺,腰部鼓鼓的,應該是藏了什麽東西。
趙敢了然一笑,既然隻有一個保鏢,那想必是極為優異的保鏢,但對於自己來說,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微笑著坐下後,趙敢抱歉道:“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王鷗藝點點頭,手掌攤向蕭策說:“這是現任董事長蕭總。”
“您好。”趙敢伸出手和對方握緊。
蕭策‘露’出很親和的笑容,說道:“你應該還沒有見過我吧?”
“不知道新聞裏算不算?”趙敢簡單的開了個玩笑,隨後又看向王鷗藝,“王總,我們也好久沒見了。”
王鷗藝深有同感的微微一笑,解釋說:“當初你還在公司的時候並不認識蕭總,但蕭總卻是早早的認識你了。”
剩下的話,王鷗藝沒有多說,她自信以趙敢的聰明,應該能猜到背後的一些事情。趙敢雖然能力很強,但如果不是蕭策的授意,也絕不可能再那麽短的時間內升職,還被公司委以重任。
趙敢笑了笑:“我明白。不過我很想知道原因。”
“你們先都出去吧。”蕭策轉首向王鷗藝還有身後的保鏢說道。
趙敢聞言心中一怔,既然對王鷗藝都要保密,那看來對方是有極為隱秘的話題要和自己探討了。不過兩人素未謀麵,難不成彼此間還有什麽神秘的關聯?
敬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