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城。

作為長生天的王城,整座城池美輪美奐,到處都是巧奪天工的建築物,而在整座城池最中間,有著九座異常雄偉的建築物。

九座高塔,像是九把利劍,九十九丈高,直指蒼穹。

這是丹塔,長生天最為重要的建築。

一處丹塔最高層,一位臉色赤紅的大漢,陡然站起身來,哇的噴出口鮮血,眼神黯淡。

他叫洪天。

半步武聖修為,武聖之下第一人,在萬長生死後,他便是長生天第一高手,也是保皇派的中流砥柱。

而現在,他受傷了。

這傷勢雖然不算嚴重,以他的修為,也就是休養幾個時辰便能痊愈,但對他心理上的打擊,卻是無與倫比的。

衝擊武聖,失敗!

洪天是個驕傲的人,他到達半步武聖的地步,已然有三十年了。

在這三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再為跨出那最後的一步做著準備,想盡一切辦法。

哪怕是能提高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會去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好不容易等到一位武聖隕落,還是長生天的武聖,說實話,他心中在悲戚之時,也有著隱隱的興奮。

自己的機會來了!

厚積薄發,一舉跨入那最後一步!

成為整個血月大陸最巔峰的強者,武聖!

為此,他在此地靜坐了七天七夜,凝神靜氣,溝通天地,想要得到天地的承認,成就聖位。

但,還是失敗了。

在最接近成功的地方,失敗了。

哇!

洪天又是狠狠噴出一口血,軟軟坐在地上,那仿佛鋼鐵鑄造的身軀,此時顯得異常蒼老,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

“為什麽?”

“為什麽?”

“這到底是為什麽?”

洪天死死咬著牙,咬破了嘴唇,嘴角一抹鮮豔的猩紅,一拳接著一拳,他狠狠打在地麵堅硬的天青石上,拳頭血肉模糊。

而他恍然未覺。

三十年的努力,功敗垂成。

洪天鬱悶的簡直想死。

真想……真想從這百丈丹塔最高處跳下去,結束此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冷風呼呼呼吹著,像是在無情的嘲笑著他。

地上的血,已然幹涸。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洪天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而他腦後的滿頭紅發,變的一片雪白,如同隆冬的雪。

“大荒!”

“是誰!”

“到底是誰!”

洪天全身的氣勢內斂到極致,如同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又如同一座亙古不化的冰山,直直凝視西北方,眼神中現出莫名的光芒。

他清楚感覺到,原本那屬於長生天的一分武聖氣運,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那一分武聖氣運,被大荒之中的某處所得。

這樣的仇恨,比奪妻之恨,殺父之仇,還要強烈千萬倍!

雙臂一展,洪天如同一隻大鳥騰空而起,化為一道流光,飛出了萬壽城。

在萬壽城外,有著密密麻麻的軍營。

那是長生衛的軍士。

反對派的長老,此時已然把萬壽城牢牢包圍了起來。

站在漆黑的天空中,洪天看著下方,忽然伸出了一隻手。

一寸。

一寸。

緩緩下切。

像是劈山一般。

饒是以他的修為,此時臉上也是凝重之色,眼神有些吃力,懸浮在半空中的那隻手,一點一點落下,仿佛,那手下方,真的有一座萬丈高峰。

“劈!”

狠狠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洪天嘴角溢出血沫,雙手卻是猛然下劈。

一道無形的氣勁,如同一道自天而降的絕世神兵,在半空中幻化出璀璨的光影,著涼了夜空。

那……是一把無比巨大的斧子。

斧子下落的極快,一眨眼的工夫,便是落在軍營和城牆中間的空地上。

轟!

地麵震顫,煙塵彌漫。

無數人驚慌失措,從睡夢中驚醒,甚至連衣服都沒穿好,就急衝衝跑出。

“老夫不在的這段時間,誰敢入萬壽城一步,殺!無赦!”

洪天的聲音如同打雷,從半空中滾滾而下。

說完,他便是再次遠去。

一個個人仰直腦袋,看向天空,卻隻看到一道紅色的流光。

而等那煙霧散去,場麵平靜,眾人才發現,在軍營和萬壽城中間的地方,驀然出現一道地溝!

長百丈,不知有多深的地溝,其中有淡淡的煙氣冒出,有種硫磺的味道,仿佛是地火的氣息。

這不是地溝!

這分明是天塹!

而見到這道天塹後,反對派中所有的長老都沉默了。

洪天這一斧的手段,已然無限接近武聖級別的強者,唯有武聖強者的手段,才能產生如此驚天動地的異象。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就算是在場所有的半聖加起來,也別想造成這樣的天地奇景。

……

飛舟之中。

四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熊元拚了老命驅動飛舟,像是瘋了一般遠遁,卻隻嫌速度太慢。

誰也想不到,在那火蠍穀中,竟然是有著一隻人型妖獸!

武聖!

想到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互相對視,幾人都是慶幸不已。

這一下,算是從死神的指尖擦肩而過了。

“統領,那女人,估計不會追上來了。”

直到跑了幾百裏地,蘇寒心思漸漸安定下來,這才沉聲說道。

熊元愣了一下,似乎也才從驚慌失措的狀態中醒來,臉上卻是沒有半點放鬆,“不可,武聖強者的恐怖,絕對不是我們能想象。她要是想追,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

“那她要是真想追,我們跑有用嗎?”蘇寒眼睛黑的發亮,認真問道。

熊元呆住了。

仔細想想,倒是漸漸把速度放慢了下來。

一位武聖要是真動了殺心,絕對不是自己幾人能夠抵擋的。

而現在,那個女人沒追上來,隻說明一點,她對自己幾人沒興趣。

想明白這點,熊元眼神也是大為放鬆,取出一壺酒,喝了好幾大口,又是拿出那寶貝煙袋,抽了好幾口,這才感覺心情舒暢許多。

“娘希匹的,這次真是嚇死老子了。”

“那女人,竟然是個武聖!”

“這次的武聖,竟然誕生在妖族!”

“我長生天的日子,以後要難過了。”

回味著血狼草的味道,熊元開口說道。

他的眉頭微微皺著。

畢竟,之前的長生天和大荒山脈,之所以能夠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是因為雙方的實力差距。

長生天每一代都有武聖,這是巔峰力量,而大荒山脈中沒有武聖。

但大荒山脈中妖獸強者眾多,普通強者的數量,卻是要超過長生天。

雙方之所以能達成平衡,正是因為這種實力的相互製衡。

而現在,長生天的武聖死了,新的武聖,卻是在大荒山脈中產生,那個女人,若是真有野心的話,這長生天,估計要成為妖獸的樂園了。

“日子,要不好過了。”萬子柳深深歎了口氣,沉默不語。

蘇寒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滋味。

局勢千變萬化,簡直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原本想著,和玲瓏幾人合力,在火蠍穀中誅殺熊元,然後降服或是屠戮這支長生衛,將玲瓏安全送到保皇派手中,自己便可以飄然而去。

沒想到,卻是發生這種事情。

一時間,蘇寒簡直有些頭大了。

而就在這時,飛舟卻是驀然停滯下來。

在半空中陡然凝滯,然後,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著,吸向地麵上的某處。

無盡的血光,籠罩了整艘飛舟,透過窗戶,入眼之處,都是一片妖豔的紅。

天空中,仿佛生出一片血海。

而這飛舟,此時就在血海中艱難的航行著。

“是誰?”

熊元驚駭一聲,而聲音剛出口,他腦海中陡然冒出個極其恐怖的念頭,牙齒上下顫抖道,“武聖大人,武聖大人饒命啊,我們不是故意的!”

那女人追上來了!

“武聖大人,我們什麽都沒看到,我們隻是無意中闖入的,求求您,放過我們,放過我們!”

他簡直要痛哭流涕了。

萬萬沒想到,那武聖,竟然是真的追上來了。

這樣的力量,唯有武聖強者才有。

轟!

熊元的身體,陡然炸裂為萬千血液,飛舟中下起了一場血雨。

一滴寶石狀的水珠,悄然濺射出來。

伴隨著水珠,還有一根玉質的煙袋。

蘇寒眼疾手快,沒有半點猶豫,飛速把這兩樣東西抓在手中,然後飛快轉移到小鼎之中。

縱然,這飛舟此時受到恐怖的襲擊,但熊元身上爆出來的這兩件寶物,也是相當強大的存在。

煙袋不必多說,其中的血狼草,可是能提升靈魂力量的寶物。

而這寶石狀的水滴,大概就是熊元身上另一件寶物,那滴一元真水珠。

轟!

轟!

蘇寒剛把兩件東西拿在手中,另外兩人,也是接二連三的爆裂,化為血雨。

而蘇寒,也是感覺,一道邪惡而詭異的能量,如同一道陰冷的毒蛇,傳入自己體內,瘋狂的亂竄。

這力量,相當精粹而強大,其中更是蘊含著諸多的負麵情緒。

蘇寒可以清楚感覺到,它流經的經脈,像是被瞬息間吸取了全部的精華能量,化為了枯萎。

無與倫比的劇痛,蘇寒死死咬著牙,飛快調動著犁天梳的能量。

對付這種充滿毀滅氣息的能量,犁天梳是最合適的。

一點碧光,自蘇寒身上悄然升起。

體內那絲毀滅能量,似乎是感應到犁天梳的存在,變得異常狂暴而活躍,飛速朝著蘇寒的心髒衝去。

就像是一頭餓到極致的狼,看到了一隻血淋淋的肥羊。

蘇寒心髒劇烈一縮,腦海中悄然現出一道亮光。

這不是火蠍穀中那女人,這是另外一位武聖!

在這大荒山脈之中,竟然是還有著另外一位武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