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槿一隻手擱在桌上握著空茶杯,沒有搭話。

“可是夫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青山不解,“還有夫人被周子沐拍去了,公子剛才為什麽不繼續出價,萬一夫人——”

陸槿抬眸掃一眼青山:“這輕風閣本就是周子沐的,我為何還要配合他去做全這套把戲?”

青山點頭,果然是無商不奸,周子沐作為大京赫赫有名的富商更是奸的厲害,竟然在自家地盤上玩這套炒作的把戲,他故意喊出高價,一方麵製造了聲勢,如果真有人入戲拍下高價,錢最後也是進他的口袋,真是一舉兩得。

想必剛才他也是故意挑那姑娘的刺,好找個由頭鬧事。

“那夫人怎麽辦?”青山問。

“你真覺得她是夫人?”陸槿問他。

這一問倒把青山問住了,他剛才很確定,但經他這樣一問,到質疑起自己,不太確定了。

他猶豫了下:“剛才乍一看,確實挺像夫人,可是夫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如果夫人離開了侯府,府裏一定會傳來消息的。”

青山把嘴巴張得更大:“如果她不是夫人,那她與夫人長得也太像了。”

他小心地看一眼陸槿,撓著後腦勺道:“公子,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眼力有點問題,這兩天我怎麽見誰都像夫人,昨日那個賀清大夫,我覺得也有點像夫人。”

昨天他看到賀清的第一眼心裏就挺驚訝,但不敢說出口,畢竟要跟人說你夫人長得像個男子,誰聽了都會不高興,更何況侯爺,他還想他以後的日子好過點。

陸槿站起身,走到紗簾前,看向斜對麵周子沐的包廂,那邊已經把簾子放了下來。

良久,他回頭看青山一眼,青山會意,立刻走了出去。

等他們弄暈門口的護衛,來到周子沐的包廂,就看見周子沐正人事不醒地趴在地上,外衣被扒下,臉上被畫成豬頭,四肢被擺成癩蛤蟆的姿勢,身上還遍布腳印。

青山忍不住笑出了聲。

陸槿也勾了勾嘴角,那姑娘倒是有點意思。

酒兒從周子沐包廂出來後急急往後院走去,剛才她一進包廂,周子沐就開始犯賤,讓她陪酒,還要她重新跳一段“蛤蟆舞”助興。

實在是欠揍的很,於是她真的就揍了他,還給他畫了個豬頭,擺了個癩蛤蟆姿勢。

竟然敢當眾取笑她,說她像癩蛤蟆,那就讓他變成豬頭加癩蛤蟆。

一切弄完後,她走出包房將門關上,對守在門口的侍從說:“周公子已經歇下,照看著千萬不要讓人進去打擾,我去取個東西就回。”

侍從從門縫裏看見地上散落的衣服,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就順利的放她離開了。

她現在必須趕在周子沐被人發現前逃出去。

為了不引起懷疑,她壓住自己的急切,隻是快步走著,但還是走得太急,在後院的長廊上,與一個身著破爛麻布灰衣、提著木桶的婆婆相撞。

她趕緊扶住老婆婆:“老婆婆,您沒事吧?”

老婆婆對她擺擺手,用已經癟下去的嘴巴說:“沒事沒事。”

酒兒對她點點頭,放開她,繼續朝前走去。

但沒想到那老婆婆追了上來。她雖然馱著背,走路一瘸一拐,看著很是不靈便,但走起路來倒是挺快。兩步就趕上了酒兒。

酒兒看她一眼:“婆婆,我還有事。”

老婆婆笑嗬嗬:“我正好也有事。”

她將手上的桶遞給酒兒,酒兒不接,她便硬拉住她的手,將桶硬塞到她手裏,力氣大的出奇。

“婆婆?”酒兒有點不耐了。

“丫頭,幫我提一下桶吧?太重了,老太婆提不動了。”

“可是婆婆,我實在有急事,真的幫不了您。”酒兒拒絕。

但老婆婆就是不放她,酒兒剛要怒了,突然身後有人喊:

“賀清!”

酒兒和老太婆都是一頓,同時轉頭看去,頭轉到一半酒兒突然反應過來,對著那老太婆怪叫道:“賀老怪?!”

她又一看剛才叫賀清的人,竟然是陸槿,身後跟著青山。

他不是中毒了嗎,怎麽又出現在了輕風閣,賀老怪那毒藥不行啊。還有這賀老怪,她四處遍尋他不著,他卻裝扮奇怪的出現在這裏,他是有什麽變裝怪癖啊。

酒兒來回看他們一眼,又驚又怕,一時竟愣在當場。

陸槿向他們緩緩靠近:“所以,你是女兒身,並非男兒身?”聲音雖然清冷,卻沒有怒氣。

酒兒聽他這麽一說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女人的裝扮,趕緊別過臉,抬手遮擋。

“要遮早就來不及了。”一旁的賀老怪說。

酒兒鼓著雙頰瞪他一眼,事實雖是這樣,但她還是心虛啊,且不說成婚那日她替嫁的事,昨日她才得罪過他,對他施了毒。

酒兒一時不知道怎麽辯駁,指著賀老怪說:“你不是要找賀清嗎,他就是賀清。”

身邊的老婆婆瞪著她,牙磨得咯吱響,一把扯掉頭上的發套,雙手叉腰:“死丫頭,你指著我做什麽?”

酒兒才不管他,繼續對陸槿說:“他真的是賀清,如假包換,你們要找的就是他,快把他抓起來。”

賀老怪氣得吹胡子瞪眼,在她提著的水桶裏一撈,掏出一個雕花木盒。

他把雕花木盒塞進酒兒懷裏,跳開一步,指著酒兒說:“她偷了鬼蘭。”

“啊?!”酒兒看向突然冒出、硬塞在自己懷裏的雕花木盒,雲裏霧裏。

此時,賀老怪已經跳到走廊的欄杆上,對著周圍大喊:“快來人啊,鬼蘭被盜了,鬼蘭被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