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微被陸槿看的心裏發毛,將他放開。

“夫人好生休息吧。”陸槿說一聲,走出屋子。

來到屋外,青山走過來:“屬下去客棧探了,周子沐的人將客棧封鎖了起來,而且這次他是動了真格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探不進去,無法探知酒兒姑娘的傷情。”

陸槿看一眼花神廟外,心口生痛。

他親眼看著酒兒受傷,卻沒能將她救下,事後什麽也不能做,當時有太多雙眼睛,還有馮中洪,他是唐帆耀的親信,若果他發現什麽,定會傳到唐帆耀耳中,現在還不能動唐帆耀。

酒兒傷的實在是重,一盆盆的血水從房間端出來,直到深夜,劉玉華才擦著額頭的汗從酒兒房中出來。

一直守在門外的周子沐迎上去,問:“怎麽樣了?”

劉玉華重重歎一口氣:“萬幸,酒兒的命算是保住了。”

周子沐鬆了一口氣,對他行了一禮:“多謝。”

劉玉華扶住他:“周公子何須如此,老夫跟酒兒頗有幾分投緣,救她本事我要盡力做的,”他從袖口拿出一個小瓷瓶,“而且酒兒真是幫了大忙,她已經找到花疫之毒的解藥了。”

劉玉華回到花神廟,對陸槿說了酒兒的情況,還將那隻瓷瓶拿出來,表達了一番對酒兒的佩服。

瓶中裝的是酒兒在落霜草灰燼下發現的鬼頭蟻,這東西有劇毒,平時遇到避之不及,可是酒兒卻將它好生護在腰間。

劉玉華當即就明白了酒兒的意思,她這兩日一直在後山尋找黎沛宇焚燒落霜草的灰燼,這鬼頭蟻定是她在落霜草灰燼下發現的。

她是想用蠱蟲以毒製毒之法來解花疫之毒。

那焚燒後的落霜草不光是煙霧,灰燼中也含了毒,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養蠱池,能在裏麵活下來的蟲蟻就變成了蠱蟲,能克落霜草的毒。

一般人解毒想到的是尋到能化解毒藥的解藥,但酒兒不愧是跟過賀清的人,想法很是獨到。

青山看著那隻瓷瓶,鼻頭突然一酸,抱著胳膊看著天,嘟囔:“酒兒姑娘真是太傻了。”

一心隻想著替九莊鎮的百姓解毒,可誰又想過她。

白日,他們本來在鎮上搜尋唐筱微,卻不想雪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現,突然跳到陸槿懷裏,哼哼唧唧地將一個東西吐到陸槿手中,然後朝後山跑去。

陸槿一看手裏的東西,臉色頓時大變,跟著雪寶就往後山走。

這時正好就在不遠處看他們熱鬧的周子沐見到了,他看見是雪寶在帶路。

雪寶頗通人性,很會來事。它是跟著酒兒出門的,現在隻有它單獨回來了,陸槿他們又如此慌張,定是酒兒出事了,於是趕緊跟了上去。

陸槿最先趕到出事的地下溶洞,等他們趕到時,酒兒和張進已經倒在地上,酒兒身受重傷,張進生死不明,而被張進綁了去的唐筱微毫發無損地被陸槿護在懷裏。

青山不知道溶洞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他卻覺得侯爺在危機關頭隻顧唐筱微,不管酒兒死活很不好,酒兒當時傷的那樣重,都吐血了,侯爺也不知道去扶一下,還在一旁冷觀。

他替酒兒抱不平,就算侯爺再喜愛夫人心疼夫人,但也不能絲毫不顧酒兒姑娘的死活,對酒兒姑娘半分憐惜也沒有。

酒兒姑娘可是為了救夫人才受的傷,而且酒兒姑娘也不是別人,她對他們有恩,救過君柒,也救過侯爺,可侯爺卻如此冷情,放任酒兒不管,眼裏隻有夫人。

那時酒兒姑娘該多失望,想想青山就覺得心酸。

可仔細一想,他又覺得不能怪侯爺,侯爺做事情向來有分寸,當時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他不能掌控的事,才會出現那種狀況。

深夜,客棧。

陸槿輕巧地落在酒兒的房間內。

**躺著仍然深度昏迷的酒兒,小小的一隻掩在錦被下,臉色因為失血過多白的透明,就好像隨時都會從錦被下消失,看得讓人害怕。

他走到床邊坐下,抬手輕撫酒兒的臉,臉上的涼意驚地他手指一顫。

他總覺得事事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偏就在酒兒這裏失控了,在自己的眼前看著她受了如此重的傷。

而且是又一次,上次是他親手一箭將她射落懸崖,這次是眼睜睜看著她受重傷。

他後悔,如果知道會這樣,他定會不管不顧的將唐筱微推開,好好護住她。

他合衣躺在酒兒身側,試圖給她些溫暖。

“酒兒。”他在她耳邊輕聲低喚。

酒兒直昏睡了三日才醒來。

醒來後,她第一件事就是跟周子沐說解藥的事,周子沐讓她放心,劉玉華看到那鬼頭蟻就已經完全明白了,第二日就開始施藥救鎮上的百姓,今日都已經是施藥的第三日了。

酒兒放下心來,這是她唯一牽掛的事情,她讓周子沐扶她去外麵看看。

周子沐不樂意:“你才醒來,床都下不了,還去看什麽?劉玉華你難道都信不過?”

但酒兒不死心,定要親自看看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解藥,當然是要親自去看一眼才好。”

最後,周子沐拗不過她,隻好將她抱下樓,但沒有將她帶出去太遠,畢竟她才剛醒來,經不起折騰,走到客棧門口外他將她放下。

周子沐扶著她,看著不遠處排隊領取解藥的九莊鎮百姓。

周子沐眼神陰鷙:“這些人都不該救的。”

忘恩負義,酒兒一心隻想救他們,可他們隻想著喝酒兒的血。

酒兒無力地笑了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全都死去,那到時就算你得了九莊鎮的花莊,但九莊鎮變成了一座空鎮,豈不是白費。”

周子沐無奈地看她一眼:“酒酒,你就是太心善了。”

酒兒卻打趣:“我對你下毒的時候你可沒說過我心善。”

雖然是打趣的話,說的卻有氣無力。

人群中,她看見陸槿帶著青山也來到了施藥鋪位前,酒兒遙遙地看他一眼,隻覺得光線太耀眼,眼睛刺痛,見他要看過來,她趕緊將目光移開。

涼風吹過,吹動她披風衣領上的貂絨,弄得她臉癢癢的。

“周子沐,扶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