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一共有十一人。”趙奇補充道。
陸槿靠向身後的椅背,在陰暗中看著他:“記得真清楚。”
趙奇渾身發寒,覺得自己就像是被老虎盯著一樣。
“上月底,你組織的一次偷渡發生意外,被人半路截住,還將船上的所有人都屠殺殆盡,”陸槿緩緩開口,“所以,就是這一次?”
趙奇的額頭滲出了汗,好像有些瞞不過去了。
他們既然能找到他,一定是經過多方打探,上個月那次大屠殺在蛇頭之間早就傳開,他們如何會查不到。
他抹了抹額頭。
不用他回答,陸槿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可是卻不想事實真的應驗了他的猜想。
青山的心也是一驚,如此說來,那酒兒姑娘和顧大娘不是已經死在了那晚偷渡的途中。
“你跟我說實話,也許還能有一條活路,可你卻處處耍心機,想要蒙騙於我。”陸槿道。
趙奇匍匐到地上:“我說實話,就是那次,可那都是意外,沒有人會想到會突然出現那樣的情況。”
“那晚的人當真都死了?”青山問。
趙奇又猶豫了下:“出事後官府那邊接管了此事,但我派去的人打探到,說在河邊一共發現十二具屍體,裏麵還有三個我這這邊的人。”
“可那晚要偷渡去惜山的人是十一個,加上三個我的人,應該是十四個人才對。”趙奇道。
“那還有兩個人活著?”青山問。
這個趙奇也不敢肯定:“也許那兩個人沒能及時趕到哀山口匯合。”
這種生意,都是踩時踩點在刀尖上過活,他們收錢辦事告知對方時間地點後,如果有人沒有及時趕到,他們不會多等一分。
事後如果那些人再找來也沒用,想要再次偷渡就必須重新再給錢。
青山欣喜地看向陸槿,酒兒姑娘機靈又有本事,一定是她帶著顧大娘逃了出去。
陸槿臉上卻無半點喜色,問:“你可知那姑娘住在何處?”
趙奇搖頭:“這個真不知道,做我們這行向來不過問他們的事情,隻收錢辦事。”
過了會他又道:“不過我跟她說了會合的時辰時,她當時說了句這麽早,所以她應該不是住在定琅城內,我們定的那個時辰就是方便從定琅城到哀山口。”
從趙奇的住處出來,陸槿臉色就沒好過。
青山安慰道:“侯爺,趙奇所說的那女子臉上有胎記,或許根本就不是酒兒姑娘。”
話是這樣說,但後麵兩日再尋人,他們卻是按照趙奇形容的那位姑娘的樣貌在尋找。
很快就有了消息,在定琅城邊的果鮃鎮打聽到一位臉上有紫紅色胎記的女子,名字也喚做酒兒。
他們來到果鮃鎮,路過街上時,陸槿突然在一處賣帕子的攤位前停住。
他轉頭看向掛著的那些手帕。
阿大見有客人,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從豆腐攤走過來,問:“要買帕子嗎?”
陸槿拿起一方繡著冷梅的帕子,握在手裏輕撫。
當時在藥廬時,他見酒兒用過同樣繡花的手帕。
“這帕子是何人所繡?”陸槿問。
阿大有些不耐地看他一眼,買帕子都會問價錢,他反倒是問起繡帕子的人了。
“我妹子繡的,怎麽了?”他問。
陸槿唇角勾了勾,買下那方帕子。
他帶青山來到不遠處的茶樓坐下,注意著帕子攤位前的情形。
到了傍晚快收攤時分,一道熟悉清麗的聲音在那邊響起:“阿大哥,我回來了,謝謝你幫我看攤子。”
陸槿尋聲望去,見到酒兒微仰著頭明媚的笑臉,她左臉對著他們這邊,並未看到她右臉做上去的胎記,還是像以前一樣,陸槿這一個多月來心中的陰霾和擔憂頓消。
那天聽到趙奇說酒兒就在那晚出事的偷渡者裏麵,他是真的害怕,怕自己已經來晚了,甚至懊悔過,在九莊鎮時就不應該將她放開。
“酒兒姑娘。”青山歡喜地輕喊,“侯爺,真的是酒兒姑娘,她沒有死。”
酒兒開始收拾攤子,收拾好後,又幫阿大收拾豆腐攤,然後兩人一起往街的另一頭走去。
趙奇屋內。
他覺得自己今年真的是犯了太歲,不知道得罪了哪方神靈了,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
前兩天剛送走了兩個來打探那醜八怪的人,今日又有人找上門,還是詢問那晚上在河邊發生的屠殺事件。
經曆過上次的事情後,他在自己住處加派了人手,可還是沒能攔住他們,他被人踩在腳下,身前一個蒙著麵的白衣男子在問話。
“那晚河邊一共有多少個人?”男子問。
趙奇的臉被踩得生痛:“十二個,一共就十二個,全都死了。”
“不老實。”男子說。
隨即趙奇的手被人摁住在一邊,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刀刃落下,手上傳來劇痛,他的小手指被切了下來。
他痛得大叫起來。
“我再問你一遍,那晚河邊一共多少個人?”那男子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