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酒兒醒來,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冬日的山中太過陰冷,昨晚上蓋著被子竟然也被凍著了。自己也是太累了,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冷,還睡得香的很。

駱蓁一早過來看了一眼,並給她敲打了一番,說現在雖然因為她要調查異象,不限製她的自由,但她也別想逃,在哀山她逃不出去的。

酒兒當然知道,哀山上到處都是孴族人,她能逃到哪裏去。

而且她口頭上說的好聽不限製她自由,還不是派人一直跟著她,不過好在那阿斐人不錯,隻是默默地跟著,有時還能幫上自己的忙。

昨日從神木林帶回來的蝴蝶,酒兒還一點頭緒也沒有,她打算找賀老怪問問,說不定他能知道些什麽。

於是她找到後廚,親自動手熬了碗薑湯,端著來到地牢。

賀老怪正百無聊賴的躺在那,嘴裏叼著一根稻草,一隻腳擱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不停地晃動。

“賀爺爺,你起床了?”酒兒笑著跨過三道地牢門走進去

賀老怪聽到她這個稱呼眉頭一皺,翻了個身,用背對向她。

酒兒隻當沒看見他的嫌棄,笑意不減:“這幾日天氣實在寒冷,這地牢裏想必更是陰冷至極,我給你熬了碗薑湯,你趁熱喝了祛祛寒。”

賀老怪隻當沒聽見。

酒兒蹲下去搖晃他的胳膊:“賀爺爺,身體可是我們自己的,不能被關在這還生了病,萬一到時候有機會能逃出去,連逃出去的力氣都沒有。”

“賀爺爺?賀清?賀老怪!”

賀老怪努嘴:“我就知道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酒兒將薑湯放到一邊:“薑湯我給你熬了,也給你端來了,是你自己不喝的。”

她從袖口裏拿出那隻蝴蝶:“這個你認不認識?”

賀老怪轉頭瞥一眼,又將頭轉回去:“不認識。”

他這反應,就是知道了。

酒兒將他轉過身:“你早就在神木林裏麵發現了這種蝴蝶了對不對?”

賀老怪:“沒有。”

酒兒:“它就是造成神木林異象的原因?”

賀老怪搖頭:“我真不知道,真沒有在神木林裏麵見過它。”

酒兒:“但你知道這是到底是什麽,快告訴我。”

賀老怪看她一眼,猶豫了下道:“這叫金裳,還有一個更好聽的名字叫浮生幽夢。”

酒兒撐著下巴:“名字倒是挺好聽的。”

賀老怪:“名字好聽有什麽用,這東西厲害的很,喝血吃肉什麽都幹,好在它是短命鬼,成蟲後隻有三天的壽命。”

難怪昨日放在手中它就咬了自己,原來是吃肉的。

酒兒忍不住看一眼自己昨日被它咬傷的手心,那個小血點還在。

“這浮生幽夢在哀山常見嗎?”酒兒問。

賀老怪:“這東西在大京都不常見,更別說哀山了。”

“那它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哀山?它會不會跟神木林一夜之間突然凋零有關?”酒兒問。

賀老怪搖頭,然後抬眉看她一眼:“你吃慣了肉還會喜歡吃青菜嗎?”

“我覺得肉和青菜搭配著吃最好,有營養又不會膩。”酒兒小聲嘟囔。

賀老怪不可理喻地瞪她一眼,就要轉身再躺下,不理她了。

酒兒趕忙將他拉著,問:“它有沒有毒?如果被它咬了會怎樣?”

賀老怪;“被咬一口當然會痛啊,你試試咬你自己一口看痛不痛。”

從地牢出來,酒兒打算出門繼續調查,希望今日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她走出段族長的府邸,左右看了看,沒見到阿斐的身影,難道他今日不會再跟著自己了。

正想著,身邊就突然多了一個人。

還是像昨日一樣,帶著牛頭麵具。

酒兒高興地對他笑著說:“阿斐,我還以為你今日不出現了呢。”

阿斐在牛頭麵具後看她一眼,將眸子垂下去搖頭。

他們一起往屋後的哀山山頂而去,駱蓁說黑鳥盤旋在哀山頂幾日都不去,她想上去看看。

“阿斐,你當時定也見過黑鳥盤旋哀山頂的情形吧?果真如他們形容的那樣恐怖,黑壓壓的一片,如何驅趕都不走?”酒兒問。

阿斐點頭。

“後來他們如何散開的?”酒兒問。

阿斐看她一眼,好像有些問難,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想要說的。

“是它們自己散開飛走的?”酒兒問。

阿斐搖頭。

“那是被你們趕走的?”酒兒又問。

阿斐還是搖頭。

酒兒擰起眉頭不解,這時,手突然被阿斐抓起,她有些吃驚地看向他。

阿斐展開她的手掌,另一隻手在她的掌心開始寫字。

“大祭司,祭典……”酒兒將他寫的字念出來。

阿斐點頭。

“是大祭司舉行了一番祭祀後,那些黑鳥就自動散去了?”酒兒問。

阿斐又點頭。

酒兒對孴族的大祭司越發的好奇了,她就是被大祭司算中抓到了哀山,而她先前與孴族完全沒有任何交集,他卻能準確地斷出她,今日又聽聞到他另一處本事。

那大祭司果真有如此厲害,能斷萬物,通曉天地?

“你們大祭司是男是女?可否帶我去見見他?”酒兒問。

阿斐在她的掌心寫下一個“男”字,正要繼續寫,突然一道聲音傳來,將他們打斷。

“真是巧,竟然能在哀山上再次見到姑娘。”

酒兒和阿斐同時尋聲看去。

看到說話那人,酒兒的臉色一白,身子也猛地一僵。

“姑娘可還記得我,定琅城,綢緞莊。”那人提醒。

酒兒強迫自己扯動嘴角:“怎麽會不記得公子呢,那日還多虧了公子替我拾回了香囊。”

“那日匆忙,沒來得及自我介紹,”那人說著抬起雙手行禮,“在下巫永會,敢問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