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廢宅出來,酒兒直接回了長寧侯府。

母親當時中箭,定是隻受了重傷,侯府的人將她帶了回去救治,如果在唐府,唐帆耀是不會留母親活口的。

想到能見到母親了,酒兒的心情甚好,但剛踏入侯府,陸老夫人身邊的碧青就叫住她:“夫人,老夫人有請。”

酒兒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跟著碧春來到陸老夫人屋中。

酒兒垂頭跟陸老夫人行禮:“母親,您找我?”

陸老夫人麵色凝重地看著她,並沒有讓她起身,酒兒隻好就那樣垂著頭屈著腿,心中暗想那唐筱微是幹了什麽,竟然把陸槿的娘得罪了,害得她一來就要替她受罪。

屋中分外安靜,也分外壓抑。

陸老夫人緩緩喝著茶,然後又緩緩將茶盞放下,“當”的一聲,茶盞落到桌上,驚出人一身冷汗。

“筱微,侯爺已經回府幾日了?”陸老夫人問。

酒兒在心中細算,這還得從她與周子沐在城外亂葬崗挖屍體回來算起,後來……酒兒一時沒算明白。

陸老夫人氣得一拍桌子:“竟然對自己的夫君如此不上心,回家幾日了都不知道,就知道整日往外跑,唐府就是這樣教育女兒的?”

酒兒聽出陸老夫人火氣不小,趕緊跪下去:“兒媳知錯了,兒媳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母親盡管打罵,兒媳一定改,但母親切莫氣壞了身子。”

“哼,改?我看你是一點也不知道改,”陸老夫人瞪她一眼,“侯爺回來這麽多日,你卻一直不留在他房中,也沒見你改過。”

酒兒……

陸槿回來後竟然一直跟唐筱微分房睡?

可是陸槿在曲水城中了迷幻散後,卻表現得對唐筱微很是思念啊,即使身體不太行,但當時就要與她小別勝新婚,怎麽回來後又分房睡了?

難道是唐筱微的問題?她心中隻有少君林,不願留侯爺在房中?唐筱微對少君林如此情深,竟然敢忤逆陸槿的意願?

還是陸槿身體出了問題,傷了自尊,不想在唐筱微麵前失了顏麵?

酒兒支吾的說不出理由,想了想,隻能將責任暫時推到陸槿身上,外麵不是都傳他不行了嗎,那就讓他真不行吧,於是說:“可是,是侯爺他……”

說著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陸老夫人皺起眉頭:“侯爺怎麽了?侯爺好端端的,大夫都說了,侯爺身上的傷早就好了,是你自己留不住侯爺。”

“你身為他的妻子,連人都留不住,還怎麽指望你為陸家綿延子嗣、開枝散葉?”

“你難道真就聽信了外麵的傳言?”陸老夫人質問。

“兒媳不敢。”酒兒將臉埋在地上,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料定了陸槿是真不行了。

大婚那日,陸槿可是性急得很,纏著她不放,並不像是對床笫之事不感興趣。如果真不是身體不行,以他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小別勝新婚,就算唐筱微不願意,如果陸槿硬留,唐筱微也不敢怎樣。

“莫不是哥哥不喜歡嫂嫂吧?”一旁看熱鬧的陸苓突然插話。

陸老夫人瞪了陸苓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話。

陸苓卻不聽:“本來就是嘛,要不然哥哥怎麽會對嫂嫂如此冷淡,都不願意進嫂嫂的房門。但成婚第二日,見哥哥還是挺喜歡嫂嫂的呀,怎麽這次回來就變了呢?”

陸苓這樣一說,不是更加驗證了外麵的傳聞。

陸老夫人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女娃家,不要多嘴。”

被陸苓這樣一說,陸老夫人倒有點下不了台,對酒兒說:“去祠堂跪著吧,想想作為妻子該怎麽做。”

“是。”酒兒退下去,又被碧春帶到了祠堂。

酒兒不禁感慨,自己真是命苦,隻是想假扮成唐筱微入侯府尋找母親的下落,卻不想剛踏入侯府就替唐筱微挨了罰。

陸槿回來時,下麵的人就稟報,說老夫人罰了夫人,讓她在跪祠堂。

“為何?”陸槿問。

那人猶豫了下:“說是讓夫人好好反省為妻之道。”

陸槿:“跪了多久了?”

“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

陸槿來到祠堂,見到酒兒纖薄的身影跪在祠堂中央,跪的太久,身子不舒服的很,她一會撐著腰,一會又捶捶腿,很不安生的樣子。

酒兒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也不知道是誰,趕緊擺直了身子,正襟危跪。

“起來吧。”陸槿走到她身後。

聽到是他的聲音,酒兒的身子不禁一震。

彩雲聽到酒兒可以起來了,趕緊過去攙扶:“夫人,可以起來了。”

酒兒想借著彩雲的攙扶起身,但腿腳全麻了,膝蓋也痛得根本打不直,剛起來一點又跪了下去,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夫人。”彩雲擔憂地喊。

陸槿見狀,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將她扶起來。

酒兒抓住他的手借力道,抬臉對他笑了笑:“多謝侯爺。”

陸槿看她一眼,轉過頭,卻又立即看向她,漸漸的眸色一深,眉頭微蹙了起來。

酒兒以為是自己搭在他身上太重了,他嫌棄,於是趕緊放開他,陸槿卻一把抓住她的手。

“侯爺?”

酒兒被他看的心裏發毛,他跟唐筱微已經相處了一段時日,不會是一眼就認出她不是唐筱微了吧。

她垂下臉,將頭偏向彩雲那邊躲避陸槿的直視。

“可還走得動?”陸槿的聲音冷冷的,但卻放了耐心。

酒兒點頭:“嗯。”

強撐著剛邁出一步,又跪了下去,彩雲都被她一起帶倒。

陸槿輕歎口氣,一手攬過她的腰間,將她抱起。

“侯爺。”酒兒抓住陸槿的衣襟。

陸槿冷著臉:“既然走不動,為何要逞強?”

陸槿將她從祠堂一路抱回了房間,放到**,就要撩起她的裙子查看膝蓋的情況。

酒兒摁住裙角:“侯爺,我自己來就行。”

陸槿沒說話,將裙子撩上去,看到酒兒一雙紅腫的膝蓋,臉色立刻就難看了。

“拿藥來。”陸槿說。

彩雲聞言趕緊去拿藥,她剛才都被侯爺的一番舉動震驚到了,侯爺以前對小姐總是很有禮數,卻從來不親昵,今日的侯爺臉色雖然不好看,卻對小姐很好,又是將小姐抱回來,又是查看她的傷,還要親自給她上藥。

彩雲將藥拿過來,陸槿接過藥,倒出一些在紅腫處,輕輕揉開。

“侯爺,我可以自己來的。”陸槿帶著薄繭的手輕撫在腿上,弄得酒兒很不自在。

陸槿沒說話,專心地替她揉著。

剛才陸苓還說陸槿對唐筱微冷淡,但事實卻並非如此,陸槿還是很心疼唐筱微的,抱她回來,竟然還親自給她處理傷,這樣的長寧侯怕是外人從來都沒有見過。

隻是他既然這般心疼唐筱微,卻為何不願意跟她同床呢?果真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擔心唐筱微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對他失望,怕唐筱微嫌棄他?

想不到讓人聞風喪膽的長寧侯心思竟是如此的敏感細膩,隻是可惜了,他這般在意唐筱微,可唐筱微卻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還暗中與少君林勾搭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