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盡的黑暗,和被困其中的無能為力,這就是死亡的感覺,而這樣的死亡酒兒已經體驗過四次。

賀老怪當時在河邊救下她,用千年蠱母續了她的命,她的身體與千年蠱母融為一體,但千年蠱母每個月會有一日的蟄伏,這一日的蟄伏,她也會像死去的人一樣,陷入一種完全假死的狀態。

這段時間隻想著尋找母親,她竟然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這麽多次的蟄伏,酒兒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這麽迫切地想醒過來。

前幾次,她是在藥廬,有賀老怪照看著,賀老怪很清楚她的情況,隻當她是睡了一天一夜。

一次她在幹屍房昏死,賀老怪直接在幹屍堆裏擠出一個小空間將她塞進去,等她醒來,嚇得以為自己被賀老怪做成了幹屍;而上次,她是在藥廬的院子裏昏死的,賀老怪見多了都懶得管她了,直接扔了一床被子蓋在她身上,過後,酒兒質問他,他狡辯說她躺在地上取天地日月精華,對她身上的蠱母有好處。

可是這次,她是唐筱微,身邊的人是陸槿,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陸槿會不會在她昏死時發現她的身份?唐府那邊是否會正好在這段時間發現唐筱微已經被調包而找到陸槿?陸槿會不會真當她死了,將她給匆忙埋了?

有太多的變數,而且她還要趕緊醒來尋找母親的下落。

等她極力擺脫黑暗,睜開眼睛,頭頂是輕繡荷花的白玉床幔,微風浮動,荷花**漾。四周極其安靜,安靜到她有些害怕。

她身子動了動,腰間立刻被纏緊。

她微蹙起眉頭,抬手握上去,摸到一隻手,在自己的手碰到它時,手立刻被它拽住握緊。

酒兒轉頭看去,看見陸槿緩緩睜開眼睛,黑眸如深潭般,定定的看著她,清風漸起,泛出溢彩,可是他卻努力的壓製著。

她想過很多自己醒來時的場景,卻沒想過自己竟是被陸槿抱著躺在**醒來的。

她又轉頭看了看室內,房門緊閉,屋內光線昏暗,卻並沒有天黑。

她張了張嘴,喉嚨發幹,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

“……侯爺,你怎麽也躺在**?”

良久,沒得到陸槿的回複,酒兒以為他又睡著了,轉頭看去。

陸槿垂眸避開她的目光,將額頭抵在她的肩頭,啞聲道:“累了,躺會。”

酒兒看著頭頂的床幔,眨巴著眼睛問:“侯爺,我這是怎麽了?”

她雖然清楚自己的身體,但她現在是唐筱微,必須裝傻充愣。

陸槿:“無事,大夫說隻是氣血虧虛。”

他摩挲著她的手,感到她手上的溫度漸漸起來,懸著的心終於有了一絲著落,可生怕這隻是自己的幻覺,不免握得更緊。

“侯爺,你捏痛我了。”酒兒抱怨。

“嗯,我輕點。”但他手上的力道卻未減。

剛醒來,酒兒隻覺得疲乏的很,但聽聲音,身邊的陸槿怎麽感覺比她還累。

兩人靜靜地躺著,突然酒兒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祥和的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了。

酒兒有些委屈地說:“我餓了。”

陸槿頭埋在她肩窩低笑出聲:“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也該起床吃飯了。”

陸槿命人端來飯菜,酒兒一頓風卷殘雲,完全忘記了形象。

每次醒來,她都會覺得出奇的餓,都會大吃一頓,賀老怪說她就是睡久了饞的,但酒兒覺得是體內的蠱母蟄伏後又蘇醒,急需補充能量,其實吃的不是她,而是她體內的蠱母。

陸槿陪坐在一邊,帶著慣有的矜貴儀態,細嚼慢咽。見酒兒胃口這樣好,嘴角始終掛著笑,還不斷地給她夾菜。

吃過飯後,陸槿將熠城的名醫劉玉華叫了過來。

鑒於昨日的情況,今日劉大夫進來可謂是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