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痕跡
“你耍沒耍流氓我不知道,但你和林小天一定和人打架了,否則你臉上不會有痕跡,我太了解你了穆童,就你那‘埋汰神’德行,剛穿一天的新軍裝回來就洗?沾上血了吧?”李副班直逼我的要害。
“對,是跟人打起來了,純屬正當防衛,怎麽的?班副,想拿哥們兒去隊長、教導員那邀功請賞?”事已至此,我也不想隱瞞了,憑我對李班副的了解,他不屬於“思想骨幹”那夥人,而且我也需要這個“老兵油子”出些主意。
“穆童,你小子小看人,甭說你沒耍流氓,就是真耍了流氓哥們兒也不會把你們說出去,我李運鵬雖說不能為朋友兩肋插刀,可咱知道義氣二字,說吧,怎麽個情況?”
我又給李班副上了顆煙,然後簡單把當時的情況複述了一遍。
“就這些?”
“對,就這些。”
“不好辦,聽說過張自忠嗎?”平時不愛說話的班副竟然玩上了典故。
“我聽說過兩個,都是國民黨的,一個是號稱‘梅花將軍’戰死沙場的鐵血上將張自忠,還有一個被稱為‘和平將軍’的張治忠,不知你說的是哪個?”我心說“瞎賣弄什麽?連這點事都不知道,我還當什麽‘軍事理論研究小組’組長,再說扯那麽遙遠,跟我們打架的事有關係嗎?”
“我說的就是那個戰死的張自忠,他有個警衛營長叫孫二虎,曾以肉身擋住槍彈救過張將軍的命。台兒莊大戰前,孫二虎強奸民女,他辦完了事卻留下了痕跡,大腿裏側被人家撓破,被他禍害的民女和家人告到張自忠那裏,張將軍命令全體脫褲檢查,很快就查出了孫二虎。張自忠治軍嚴明,親自下令將孫二虎槍決,可槍彈未中要害,孫二虎蘇醒後,又追趕部隊要求參戰。張將軍為求上下一心,令出即行,確保戰局勝利,不顧受害民女及其父母求情,含淚下令再次處決孫二虎”沒想到李班副不隻會疊被也挺會白話,講的很生動。後來我們畢業在一個連隊,我任連長,他當指導員時這一才能更是發揮的得心應手。
“你講的故事我聽說過,跟這有可比性嗎?我是做好事被騙,不是他媽強奸被撓。”
“可你留下了痕跡。”
“留下痕跡怎麽樣?我又沒耍流氓沒強奸,是他們敲詐勒索,他們那是詐騙,是犯罪行為,我頂多是個防衛過當”
“穆童,咱們別研究法律好不好,我有法律專業函授的大專文憑,不信我現在回宿舍給你取來”
“得,得,我信,我信,你就別折騰一趟了,快說你的看法。”
“說到法律,你肯定不如我,現在的問題是,學院的紀律嚴明,隻要那個女的來鬧,肯定要給個說法,你不懂部隊的規矩,凡是跟女人扯上邊,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你**,你喊破大天也沒用。”
“那你說怎麽辦?等著讓女騙子認出來,然後讓學院退學?”
“躲起來,不讓她認不就得了?”
“說得輕巧,全隊都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我往哪躲?而且還有林小天,一起躲兩個人?”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主動找隊長、教導員說明情況,唯一能救你們的人就是他倆。”
“找隊長?那不找上門送死?”
“穆童啊,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其實隊長和教導員還是很欣賞你兩的,記得那次喊‘一二三四’嗎?當時把隊長氣的要死,可後來他跟教導員閑聊時正好被我聽到,他們都說你和林小天有倔種,有骨氣,如果好好修理修理,是個當軍人的料。再說,這樣的事哪個當隊長和教導員的都不想攤到自己隊裏,哪個學員隊也不想弄出‘流氓’來,你們就找他們照實說,千萬別等他們找到你,或者等那女的來了認出你們,那就被動了。”
“大哥說的有理,我穆童如果能逃過這一劫,必當下館子侍候。”說完又給李班副上煙點著。
“對了,穆童,跟任何人也別說是我告訴你的。”李班副叮囑了幾句,我們就分開行動,隻當沒見過麵,一前一後回到隊裏。
林小天看我回來,才長出一口氣,他找我半天沒找著,急的要死。
我把跟李班副的談話原原本本告訴了他。林小天低頭皺眉裝著很深沉的樣子,沉思片刻,一拍大腿“穆童,就這麽著”
我們沒敢先找隊長,怕讓他那豐富的表情嚇著,而是敲開了教導員宿舍的門。
教導員隻聽了兩三句話,馬上打斷我們的敘述。
“你們兩個先在屋等一下,我去把隊長找來”
這回可真知道怕了,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了,否則教導員不會沒聽完就去找隊長,那幾分鍾實在漫長,我和林小天沒敢坐著,一直站在教導員屋裏手扶桌子,極力控製著身體,不讓腰下邊那兩條不爭氣的腿抖動。
隊長和教導員端坐不動,出人意料的是隊長居然一點表情也沒有,後來我才發現他這一特點,屁大點事他能火冒三丈雷霆萬鈞,越是大事他卻一點脾氣也沒有,也不施展那標誌性的“變臉”絕技。
他們聽完我兩的講述,沉默了一會兒。
“這樣吧,穆童、林小天你們先回去,正常參加訓練、操課,在沒得到我們允許之前哪也別去,不要離開隊裏半步。”教導員習慣的摘下眼鏡,還是上次我們鬧退學時的腔調。
心裏沒底,我和林小天扶著樓梯緩慢移動回了宿舍,不知道等著我們的是什麽。
兩天後的下午,我們正在室內自習,當天的隊值日員趙繼軍把我和林小天神秘的叫出來說區隊長要我們去他宿舍一趟有事。
“穆童、林小天,很不好意思,我有點個人的事想讓你們跑一趟,一個同學家裏要刷漿,求我好幾次要派幾個人去,一直也沒吐口,怕耽誤你們學習訓練,這回又來電話催了,實在拖不過去,你們兩個就算幫我個忙,去給他們家幹一下午,晚飯就在他家吃,如果幹不完明天再去。”
又是正課時間派我們公差,好不氣惱,沒辦法,當官的嘴大,輕輕一個屁能把哥幾個累死。這次也很奇怪,區隊長從來不讓我們幹私活,哼,一定是跟隊長他們同流合汙了。
我們很不情願的受領了任務,跑到區隊長的朋友那,一個剛調到學院的戰術教員家裏。教員剛分的營職房,兩室一廳。教員有課沒在家,他媳婦簡單吩咐了兩句,我和林小天就拿著刷子開幹。
“媽的,你說區隊長會派人不?明知道咱哥倆不會玩刷子,偏讓我們來幹?”我一邊幹一邊趁教員媳婦不在小聲跟林小天發著牢騷。
“喲,快歇會兒,看把你兩累的,下來喝口水,吃個蘋果”教員媳婦一個年輕少婦長得不錯還很客氣。
喝什麽水,吃什麽蘋果?我們兩個渾身白灰痕跡斑斑,連手都謄不出來。
“嫂子,不用了,您別客氣”
“快放暑假了,回家可得管住自己,你們這些年輕人呀,可得走正路,千萬不能幹什麽衝動的事呀,聽說前兩天咱們學院有兩個學員耍流氓,人家下午來學院辨認來了,不找著人誓不罷休,還說你們這群陸校學員‘牆內是羊,牆外是狼’,你們說多不值得,一件小事可就毀了前程呀”
“什麽?”當時沒控製住差點從梯子上掉下來,林小天在下邊使勁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