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困獸猶鬥

戰場上隻有敵我沒有男女,這是從血的教訓中得到的寶貴經驗。以前我也跟林小天一樣抱著相同的觀點,咱們身為軍人戰場殺敵天經地義,基本能做到殺人不眨眼,可軍人與“殺手”皆然不同,盡管在陸軍學院在部隊成天練習殺敵本領,說白了就是練習殺人技能,可我們是和平的保衛者,不是跟誰都玩“死掐”殺人成癮的“殺人狂”。

沒戴鋼盔,沒有武器的女人當然不是我們獵殺的目標,可一旦她們手持武器向我們射擊,那就是敵人,沒二話,往死裏打。我們當時就犯了極其幼稚的錯誤,尤其是林小天,早就知道敵人陣地縱深內出現的女人,即使是“文工團員”甚至是“慰安婦”,那也是敵方的,肯定對我們恨之入骨,不當場將其幹掉必被她們所害,來不得半點東郭先生似的慈悲。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也不想吃什麽後悔藥,隻要不被她們抓住活的就成。

我抱著必將一死的決心,開始與敵人周旋。林小天那邊槍聲一直不斷,聽得出來,他也在開槍還擊。媽的,這個“色盲眼”兼“臭手至尊”開槍也是浪費子彈,自己別中槍比什麽都好。

我和林小天距離越拉越大,都想把敵人的火力吸引過來好減輕另一方的壓力。

人處絕境的時候,就是自我潛能發揮最好的時候,此時已用不著害怕,把以前練的戰術動作和射擊本領完全發揮出來即可,別的用不著多想,玩命就是了,命大就活,點子背就死,堅決不能落入敵手,堅決不能落入敵國女兵之手。

陸校預留射擊教員的水平當然不白給,幾分鍾的時間我已經擊中了六名敵人,死沒死咱沒跟著他們一塊去醫院,所以我不知道,反正是打中了,倒下了,聽到嚎叫了。我心裏感到一陣的愜意和說不出來的快感,還是那種大便通暢的淋漓。沒想到殺得最過癮的一次居然是臨死前的掙紮,有點霸王自刎烏江前的氣概。

敵人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隻能趴在原地向我們開槍,可能是知道我的槍法好,不敢再大大咧咧的直身向我們運動。估計他們也想好了,就用火力把我們控製住,然後再慢慢的接近,等援軍一到盡量抓活的,那可是典型的政治戰,能抓到一兩個活的,他們的報紙和電台肯定要大吹特吹,把牛逼吹大吹壞。

我一邊向敵人射擊,一邊快速的向林小天方向靠攏,已經有一分鍾沒聽到他響槍了,是死是活不知道,所以我非常著急,沒怎麽采取s型的運動辦法,曲身直線的向他附近跑去。

敵人也真給麵子,打過來的子彈都從旁邊飛過,居然皮毛沒沾。

“小天,小天。”我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快速的接近他原來處的那個位置。

“林小天啊,你可千萬別死,你要是死了,我一個人對付一群傻逼,還有好幾個寡婦,哥們兒可徹底完了。”我心裏邊除了盼著林小天別死還不時的叨嘮著“老天保佑”之類亂七八糟的話,說白了就是給自己緩解壓力,活著已經不太可能,多幹一個是一個才是正道。

林小天的回聲讓我心頭一振,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活著,我說這精神支柱可不是說死就死的,否則他成了孤魂野鬼,我就是當上“孤膽英雄”也沒地方吹牛逼啊。

“穆童,我隻打了不到一彈匣,都是摳的單發,沒敢多打,子彈都給你留著呢,老套路,蘀哥們兒打死一個,一條紅塔山,打死兩個咱們大飯店的米西。”林小天胳膊受了輕傷,趴在一個炮彈坑裏自己包紮呢。

“打死一個才一條煙?還不如幫你打靶呢?咱們還是大飯店的米西吧,都幹了六個了。”我趕緊幫他包紮,也象他似的玩起了革命樂觀主義,盡管嘴裏說著互相鼓勵的話,其實咱們當時誰都沒想到會活下來。

林小天還真把剩下那三個彈匣交到我手上,又把我空彈匣取去往裏邊壓著散彈。

“我說你就別忙乎了,這些子彈要是都幹出去,陣地上的敵人恐怕一個也活不下都他媽得栽哥們兒手裏,咱們得上電台、電視台上去做報告。”

“那你就都幹出去,我今天就看看射擊教員是什麽水平,我還真想再過把報告癮。”

我們白話了幾句,心裏都覺得亮堂了不少,敵人也快上來了。

林小天和我都準備好了手榴彈,一旦敵人近身咱們就學錢仕虎跟他們同歸與盡。

看來敵人也沒指望抓活的,摸上來時也不用中國話喊什麽“繳槍不殺,優待俘虜”之類的,連越語也沒有,可能是沒帶翻譯。他們動作很輕,做賊似的弓腰上來。

還是別跟他們一塊炸了,先撇幾個吧。敵人接近到離我們隻有不到三十米的距離,林小天用那支沒傷的手連續投出了好幾顆手榴彈,我也貓著腰看都不看的往出投彈,估計一個也沒炸到,敵人暫時沒了動靜,接著又是一陣嗖嗖的子彈打過來。

我們隱蔽的位置還好,坑比較深,隻要不用炮,不投手榴彈,子彈根本上打不著。

“穆童,看起來咱哥們兒隻能活著了。”

“啊?你說什麽?咱們能活著?”我當時高興得差點沒把腦袋伸到坑外去,那時也不知怎麽了,他說什麽都信。

“媽的,哥們兒把手榴彈都撇了,連你我的光榮彈都撇了,一個也沒給咱們自己留。”

“天無絕人之路,說明咱們不會被敵人抓住,也根本不會死。”這事怎麽能怪罪林小天,我也跟他一塊投的彈,隻顧著撇了,根本沒想別的事。

還是不能抬頭,敵人這回徹底把我們控製在彈坑裏,動彈不得。包圍圈已經縮小到三十米以內,隻要一個手榴彈扔進來,咱們立馬就得上天去米西。

“小天,你說陸排長他們能來救我們嗎?”我還是不想就這麽死在坑裏或者被敵人捉住。

“現在咱們跑的太遠了,都跑到敵人縱深來了,陸排長他們再厲害也不能用弟兄們的性命做代價跑這來救咱們了,還是抬頭開槍,打死一個算一個,被他們打中也無所謂,基本夠本了,能幫我把那幾個女的幹掉最好,我他媽恨死了女人。”林小天死到臨頭才徹底省悟過來,對付敵人哪怕是女人、孩子也得用槍說話,來不得半點心慈手軟,敵國的女兵就是他媽最大的禍水。

“好吧,還是聽你的,這回讓你看一把抵近射擊的標準動作,好好跟哥們兒學著點。”我說完話,身子向坑沿運動,準備起身采取抵近射擊的礀勢,最後來把精彩謝幕。

“有什麽呀,要來咱們一塊來,抵近射擊咱哥們兒比你還厲害,隻要不用眼睛的事,哥們兒就敢跟你比。”林小天也抓過槍,換上壓滿子彈的實彈夾,爬到坑沿準備和我一起躍出彈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