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第二天溫冉一來到公司,就感受那份不同於往常的氣氛。?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走起路來都輕快了許多,她不免好奇,連忙抓住沈怡問個究竟。?

“周一早會的時候boss說gp那邊的項目拿下來了,合同也簽好了,今晚還會舉行聚會,溫冉你去不去呀?”?

溫冉舔舔唇,想拒絕。可沈怡一問完壓根兒就沒給她機會說話,大手一揮:“不用問了,去,你必須得去,咱們項目部能拿上台麵的沒幾個,你可不能怯場,聽見沒?”?

她還能說不嗎?苦笑一聲,中午下班的時候她跟著沈怡一起到就近的商場選購禮服。?

她天生對漂亮衣服沒有太多執念,穿衣總是以寬鬆舒適為主,晚禮服之類的自然也很少穿了,除非必要場合。到商場沒半個小時,她就選了一件中規中矩的黑色晚禮服,百搭更襯她白皙的膚色,穿上總歸是沒有錯的。?

沈怡就沒那麽簡單了,左邊一套右邊兩套的拎在手裏,一一試過,拿不定主意,便去詢問溫冉的意見。?

溫冉喝一口水,笑道:“那一件都好看,隨便選一件好了?”?

沈怡啐她一口:“哪兒能那麽隨便。你是不知道呀,今晚的宴會是合作雙方一起參加的,gp的人也會來,聽說那裏多得是單身青年才俊,得趁這個機會撈個好的。”?

溫冉一口水險些噴了出來,沈怡拿著禮服急忙向後一躲:“怎麽了?”?

溫冉咳嗽幾下,啞聲問道:“你是說,gp的人也會來?”?

沈怡有些莫名其妙,她自是不知這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隻當溫冉是高興的,“是呀,聽林特助說是boss特意邀請的,你想啊,打通這一脈,以後的事情不就好做了嘛。”?

那麽,他會來嗎?溫冉咬唇想。?

她現在的心情非常紊亂,說想見到他,卻總抑製不住心底的慌亂;說不想,卻又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兒。?

她還記得那天早上他問自己的那句話。可以原諒他嗎?她當時整個人無措極了,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句:“我需要想想,現在的我很混亂。”?

現在呢?現在她似乎也沒有好多少。?

歎一口氣,她決定暫且先不想。?

到了晚上六點,溫冉換好晚禮服外麵套了一件風衣就跟沈怡一起坐車去了酒會現場。?

會場布置的很壯觀,沈怡一邊嘖嘖歎了幾聲一邊說,“老板這次又下血本了,你猜gp有沒有提供友情讚助,他們的人總歸也要吃喝呀?”?

溫冉失笑,推了她一把,向裏麵走去。?

人都來得差不多了。?

溫冉能夠感覺在在場的許多公司女同事都打扮的很精巧,端著酒杯,眼神四處亂撒,一個對視,就能看出她們的意圖。看來,這年頭,恨嫁的人可真不少。?

她微笑了下,端起一杯香檳,酸甜的味道頓時席卷了味蕾。?

不一會兒大boss來了,一身黑色正裝,迷煞不少人。溫冉進公司不久,boss的事跡卻聽了無數次了,傳聞他是b市一家房地產龍頭企業董事長的小兒子,在t市開這家公司純屬玩兒票。?

沈怡對這些傳聞很不屑,她很佩服boss:“說這些話的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玩兒票,咱們還用這麽辛苦的找投資方嗎?直接從b市撈點兒錢過來不就得了。”?

就是那些朱門大戶,也總有一些異類。他們不靠家裏,隻相信自己的實力。boss是,他也是。?

想到這裏,溫冉不經意地瞄了一圈兒,未見到那個熟悉的修長挺拔的身影。心底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禁自我嘲笑。?

“怎麽不去跟他們一塊兒玩兒?”不知何時,楚藺坐在了她的一邊。?

溫冉說:“哦,我不會跳舞,進了舞池大概會很掃興。”?

楚藺也輕笑了下:“哦,真巧,我也不會,不如我們來聊聊天?”?

呃?溫冉愣了一下,而後笑,很有興趣的樣子:“好呀,不過,我們聊些什麽?”?

楚藺忽而轉過頭,凝視她幾秒,有些古怪的笑了笑:“溫冉,你是不是有點兒怕我?”?

“哈?”溫冉有些意外,“楚總監,你誤會了,我……”她有些坐立難安。?

楚藺一笑,按了按她的肩膀:“我緊張,我隻是開個玩笑。”?

呃,看來楚總監真是好心情呀,還知道跟她開玩笑。?

溫冉忍不住汗顏,又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卻殊不知,身邊男人所想。?

楚藺還記得第一次看見溫冉時的情景,那時候人事部門在招聘,他們部調出了一個人協助招聘,由於招聘的職位很重要,他便親自到場了。?

那天的招聘出奇的不順,不知是他要求過高還是應聘者素質不過關,總是天都要黑了,他還沒找到想要的人。就在這個時候,溫冉走了進來。?

她穿了一套標準的套裝,將形體輪廓勾勒的很完美,在他們一群考官麵前坐了下來,神色很淡然。?

他按照流程,問了她幾個問題,她答得出奇的好。他心裏基本已有數,聽旁邊人事部門的同事問最後一個問題。?

“溫小姐,你是國內高等學府畢業的研究生,對職業規劃的標準是什麽?”?

那時的她愣了一愣,而後輕聲答:“我沒有什麽標準,我隻想做一點事情,讓自己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這樣的答案不是最好,卻是讓他意外的答案,於是便將她留了下來。?

一陣低呼聲將他喚回神來,他一抬頭,就看見一個男人從廳外走了進來。他穿著簡約大方,一件黑色風衣裏桌了一件白色襯衣,袖口處那枚紫色的袖扣很是顯眼。他看見過那對袖扣很多次,那應該不是貴重的東西,可是這個男人卻總是戴在身上。?

葉以禎,他低念男人的名字,而身邊喝得暈暈乎乎的某人也跟著動了一□子,他下意識地看去,隻見她正驚慌地從椅子上下來,一個不穩,崴了腳跟。?

楚藺忙伸手扶住她,低聲詢問:“還好嗎?”?

溫冉忍痛搖了搖頭,一邊推卻楚藺的幫忙一邊俯□去揉腳踝。期間,她還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從她身上略過,雖隻是一瞬,卻猶如芒刺在背。?

整個大廳頓時讓她覺得有些窒息,她放下酒杯,想要出去透透氣。拒絕楚藺的陪同,她慢慢地來到門口。?

t市自打立秋後就開始冷了下來,她站在門口,酒意熏陶地整個腦袋都處在混沌狀態,無法思考。?

發了一會兒呆,她驀地嗤笑一聲,她還指望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呢,結果葉以禎就是葉以禎啊,不論遭遇到什麽,人前卻總是最完美的。?

門童看她站在門口傻笑,不禁上前來問是否需要給她叫一輛車,溫冉搖了搖頭,邁著虛浮的步伐向前走去。?

眼看著就要踏空,一隻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了她,她驚慌的回望,看見的人讓她瞬間失語。?

他眉頭微皺著,手裏還拿著她不知道扔到何處的風衣外套,麵對著酒氣滔天的她,他的語氣著實稱不上好:“喝了酒還到處亂跑?”?

她愣怔著看了他幾秒,很後很利落地甩了他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隨即,便被攔腰抱住了。溫冉完全是氣急敗壞地扭過頭去:“你幹什麽?”?

“你這個樣子想去哪裏?”他皺眉,用風衣當麻繩拴住了她。?

溫冉動彈不得,簡直要氣厥過去了:“放開我!”她試圖用吼的,可是喝了酒,氣勢上不去,聲音軟綿綿的,幹脆手腳並用。?

他挺刮的西裝很快就被她弄得麵目全非,他從未這麽狼狽過,可是他卻忽然不氣了,靜靜地凝視著撒氣的她,而後笑了。?

等到溫冉漸漸沒了力氣,葉以禎扣住她的後腦勺,低聲說:“冉冉,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可是我們能換個地方嗎?就不怕你的同事看到笑話你嗎?”?

“你都不怕了我怕什麽!”她瞪他一眼,卻毫無威力。?

“我是他們的上司,他們不敢,那你呢?”他笑著看她,不怕死地火上澆油。?

溫冉怒視,而後——妥協,妥協的結果就是他的車裏。車子緩緩地向遠處駛去,他開得極慢,似乎並不著急,一亮性能極佳的卡宴硬是讓他開出了龜爬的速度。溫冉靠在車椅上,車窗半降,吹進來的涼風讓她酒醒了一大半兒,剛剛胡鬧的勁兒也沒了一大半兒。?

實際上,在他麵前她永遠鬧不起來,隻是越是這樣她越感到無力,他就不能裝裝樣子,跟她吵一架嗎?她的怒意完全無處發泄,溫冉沮喪極了。?

車子停在小區外的一家咖啡店,他下車向咖啡店走去。溫冉回過神來,趕緊去開車門,結果才發現——這人竟然把車子給鎖住了?!溫冉憤懣地捶打了一下車門,而後又很快縮了回來。很疼啊。?

過了一會兒葉以禎打開車門,就對上一雙憤怒的眼睛:“怎麽了?”?

“你幹嘛把車子落鎖?”溫冉質問道。?

而某人隻是遞過來一杯熱茶,而後淡淡的說:“沒什麽,就是怕你跑了。”?

溫冉:“……”?

“喝茶,冉冉。”他笑。?

“別叫那麽親密,我又沒有原諒你。”溫冉小聲嘀咕,將柚子茶送進口中。鬧騰一晚上,她是又累又渴渾身又沒勁兒。?

“我知道。”他順了順她的頭發,目光平靜地看著她,“我知道你還在生氣。”?

“我丟下你那麽長時間,讓你擔心了,是我的錯。”他說。?

溫冉怔愣片刻,而後說:“你說錯了。”?

“嗯?”?

“不是擔心的感覺。”她低下頭,仿佛不願意去回憶,“是被拋棄的感覺。”孤單,害怕,如果隻是擔心她或者會焦躁地抓抓頭發,可是這種被拋棄的感覺,仿佛如墜深淵一般,讓她心裏都沒了底。?

一直以來他在她的生命中扮演多重要的角色,她自己都要分不清了。他是她的老師,用理性的思維和智慧教導她怎樣走過人生一個又一個坎坷,與此同時,他又代替了她的父親,給予她溫暖。最最重要的是,他是她的男人,她拿出僅有的那點兒勇氣愛上的男人。?

思考良久,她問:“我是不是,還沒讓你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

一句話,擊中他心髒最柔軟的地方。良久,他微微一動,俯身抱住了她,這次她不再抗拒了:“溫冉,我一直覺得人生道路上有些挫折是好的,可是我從沒想過,有一天給你製造挫折的會是我。如果可以重新再來一次,或許我會有個更好的辦法,隻是這一次……”他微微一頓,而後輕吻她的耳垂,“這一次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好嗎?”?

溫冉沉默幾秒,說:“我還沒想好,不知道好不好。”?

“你慢慢想,隻是,不要再抗拒我,好嗎?”?

“如果需要很長時間呢?”?

他笑:“那就慢慢來……”?

——————?

番外:?

無責任番外一?

香港gp分部,冬。?

百葉窗大開,有光束透過玻璃緩緩地照進來,緩解了會議室內沉悶的氣氛。?

會議桌前坐滿了人,各個西裝革履,表情嚴肅謹慎。獨有一位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站在主席台前,一邊持著銀色指揮棒指向大屏幕,一邊侃侃而談,神色淡定,從容不迫。?

“香港已經有證券分析師向自己的客戶推薦了歐洲債券,美國也有銀行購入了意大利或者加拿大債券。這些債券都是按照發盤價格出售,先不提收益率如何,這些債券都會看漲。”男人沉聲道,話鋒不經意地一轉,“不過,我的意見最好還是先觀望,不建議立刻出手。”?

會議持續了長達兩個小時,整場下來,男人頗有些疲倦。?

“葉,喝一杯如何?”有人發出邀請。?

他淡淡一笑,“如果我的胃同意。”委婉的拒絕,對方不再勉強。?

助理收拾好東西亦步亦趨地跟在男人身後,看著擦肩而過的忙碌人群,忍不住嘀咕,“葉先生,現在不是經濟危機麽,怎麽還會忙成這樣?”?

男人嘴唇微微一彎,回答:“不奇怪。經濟危機的時候人們想著如果賺夠錢來生活,繁榮的時候則是想著怎麽才能賺多了錢來獲取額外收益。錢在任何時候總會是一種動力。”?

助理剛剛大學畢業,在葉以禎身邊工作不久,聽他說這些話也是懵懵懂懂的。?

不過……?

她微一抬頭,看了眼走在前方的男人。僅從側臉的角度看上去,這個男人已經魅力非凡了——?

想了想,她歎了口氣。魅力非凡又怎樣?再怎麽著也輪不到她了。因為,葉先生已經結婚了。?

分部在中環區的核心cbd,男人揉了揉眉心,緩步向辦公室走去。辦公室在二十六層,寬闊的走廊鋪了厚厚一層地毯,助理一邊跟在男人身後一邊確認行程。?

“明天還有一次關於沽銅的會議……”?

“然後是跟港部高層的晚餐會議……”?

“……”?

男人走進辦公室,脫下西裝外套,稍稍鬆了一下領帶,向助理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助理領命退了出去,男人低頭看了下腕表,發現已經是下午四點。時間不算早,但放在b市,已經是某人雷打不動的用餐時間了。想了想,他撥通了電話。?

“喂?”?

簡單的應聲之後,是清脆的嚼蘋果聲,男人不禁皺了皺眉頭,“餓了就做點兒飯吃,不要總是拿水果應付。”?

那頭嘿嘿笑了兩聲,“我聽人家說,懷孕的時候多吃水果不容易長胖,有利於產後身材恢複。”說著又幽幽歎了一聲,“若不是懷孕,我哪裏會這麽容易餓。再說了,我現在不能聞油煙味……”?

他聽了忍不住撫額,“不行,你這樣我不放心。不然我打電話給葉韻桐……”?

“不行!”還未他說完,她已經出聲打斷,“那樣的話我寧願回家。”?

似是察覺到對方的無奈,她又加了一句,“沒關係的,這邊有阿姨在,再說,離預產期不是還有一周麽。再再說,誰讓你好巧不巧地在這個時候要去開會。”?

又繞到這個問題上了。?

前幾天他上完課忽然接到gp總部的電話,說是有重要決策要討論,讓他立馬飛香港。作為gp的高級投資分析師,拿了一份薪水,自然是責無旁貸。隻是,家裏有個人,著實是不容易讓他放心。更何況,是在她懷孕預產期在即的狀態下。?

好在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周,他這才肯抽出三天的時間來開會。想到這裏心頭有些煩亂,他按下了內線,吩咐小助理,“幫我訂兩天後的機票。”?

小助理慌忙應下,她在那頭苦笑不止,“不用那麽著急了,這邊一應俱全,就是肚子裏的孩子想提前出來也是沒問題的。”?

他不為所動,“這事可是大意不得的。”?

她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不再多言,隻輕輕了嗯了一聲。遠處傳來遊輪的汽笛聲,他看著窗外漫天的燦爛霞光,享受著此刻的靜謐。?

第三日正在開會,最後一場會議。三天下來,眾人仿似打了一場硬仗,皆是疲憊不堪。?

會議最後還是因為在東京市場投放的債券收益狀況模糊而決定暫緩購進,多餘的資金將購入原油期貨。而提這個建議的人——葉以禎葉先生,此刻算是緩了一口氣,走回辦公室,剛想讓助理安排去機場的車,貼身放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向助理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就勢向裏間走去。那頭響起的聲音讓他眉頭驟然皺了起來。?

“葉先生,我要告訴您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您想先聽哪個?”?

是家裏的阿姨,是溫冉懷孕之後葉老爺子特意從老宅派過來的。對於她,他一向尊重,便隻好耐著性子選,“壞消息。”?

“壞消息是溫冉她的預產期提前了。”?

握著手機的手陡然收緊,“那好消息是?”?

阿姨嘿嘿一笑,“好消息就是,生產順利,是位千金。”?

b市今天忽然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場雪,醫院裏開足了暖氣,再加上著這專門安排的病房,溫冉睡的很舒服。?

孩子不在身邊,由阿姨在照顧,她隻覺得仿佛經曆一場夢境,再醒來時,看見阿姨手中那柔柔軟軟的一隻,忽然就掉下淚來了。?

她做媽媽了,那一刻除了感動,她最想做的就是告訴遠在香港的他——你看,寶寶等不及了,提前出來見她的爸爸媽媽了。?

忽然房門被打開,有陣陣涼風吹進,睡的不安穩的她動了動,將被角牽牢,還未來得及再睡去,便感覺到熟悉氣息的臨近。她強自睜開眼睛,便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你……”她想要撐起身子,卻沒有力氣。他慌忙接住,才沒讓她倒下去,“你回來了?”?

“嗯。”他輕輕攬住她,“接到阿姨電話就直接回來了,剛剛還去看了寶寶。”?

“她怎麽樣?”提起孩子,她忍不住有些激動。?

“哎,像你。”他歎口氣,說道。語氣仿似有些失落。?

溫冉覷她一眼,“現在能看出來什麽?”?

葉以禎淡淡一笑,又將她攬住,不料卻又被她掙開,“對了,我剛剛做夢,想到了一個好名字。”?

見她笑得得意,他不禁問,“叫什麽?”?

“冬天。葉冬天,怎麽樣?”她期待地看著他,似是怕他不同意一般,慌忙說道:“不同意也不行,誰讓你這個爸爸缺席這麽重要的場合——”?

他忍不住失笑,“不錯,還學會先斬後奏了。”麵對如此有能耐的老婆,他還能拒絕麽——?

不過,不管怎樣,不管姓甚名誰。她們都會是他的寶貝。?

——?

無責任番外二之奶爸。?

年底,學生們都考完試打包回家了,該處理的項目也差不多處理完了,葉教授意外地清閑了下來。不過,讓他比較鬱悶的是,家裏的另一位仍舊在忙。?

“我今天上午要開一個會,下午還要寫年度總結報告,晚上的話呢,大約還有公司聚餐?”電話那頭的某人一邊吃飯一邊含糊不清地在電話裏跟他報告行程,他在這邊坐著不禁皺了皺眉,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忙了??

“晚上什麽時候回來,我接你。”?

“唔,大概會很晚。”語氣有些不確定,“不過,你還是不要來接我了。”?

葉教授靜了一瞬,“為什麽?”?

溫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我昨天剛剛放了阿姨的假,她提前回景山了,所以今天你要在家照顧冬天啊親愛的——”說到後麵三個字已經心虛,“葉老師,這不會很困難?”?

葉教授內心咬牙切齒地掛斷了電話。?

他坐在沙發了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才站起身來,緩慢地向一個房間走去。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綠色的牆壁。?

他回憶,當初裝修嬰兒房的時候,他並沒有過多插手,而是由大姐葉韻桐和溫冉一手操辦。溫冉拿顏色表才征求他這個高級知識分子的意見的時候,他也隻是推了推眼鏡,說了一句“隨你。”結果就成了這個樣子。?

他初看時有些驚訝,也有些迷茫,“冬天是女孩子,粉紅色的會不會更適合一點,綠色晚上看上去不會顯得陰沉麽?”?

溫冉還沒說什麽,被他抱在懷裏的葉冬天倒先開始抗議了,用胖胖的小手抓了抓父親的小臂,搖搖晃晃,似是不滿。溫冉頓時撲哧一笑,葉教授完全沒有異議了。?

冬天正安靜地睡著,厚厚的被子被她的兩條小短腿夾在中間,兩隻小胖手握成了拳頭抵在下顎,整張小臉都皺成包子了。葉以禎不禁笑,女兒的睡相完全承襲了她的母親。?

忽然響起一聲動靜,葉以禎望去,見女兒已經睜開了雙眼。一雙黑葡萄般清亮的眼睛是遺傳自他,每次女兒這麽看著他的時候,他的內心總是一片柔軟和平和。?

他抱了抱她,輕聲說,“媽媽今天不在,跟爸爸一起好不好?”?

葉冬天眨眨眼,而後忽然打了一個小哈欠,把她枕在了年輕父親的肩膀上。這麽小小的一團抱在懷裏,葉以禎忽然覺得自己變得笨手笨腳,不知他該怎樣做她才會覺得滿意。?

不過還好,女兒仿似懂得他的心思,乖乖巧巧地任他穿了衣服,用柔軟的小毛巾洗了臉,早飯是熬爛的肉鬆稀飯,冬天很聽話的吃了小半碗。這種良好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下午四點——?

葉以禎坐在書房電腦與遠在香港的gp同事視訊談一些項目問題,女兒就趴在遠處的沙發前玩皮球。正談到最關鍵的地方,葉以禎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碰撞聲,他心一緊,還未來得及過去查看,就已經聽到了脆生生的啜泣聲。?

他立刻起身,那邊的同事詫異地問,“葉先生?”?

他簡短的回道,“抱歉,我女兒出了些問題。”?

女兒?那邊的同事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而鏡頭那邊早已沒了人影——?

葉以禎走過一看,有些哭笑不得。是女兒自己玩的太高興了,不小心抱著球從沙發了摔了下來,好在地板上鋪了軟毯,隻不過她的小腦袋磕到了茶幾腿,微微有些紅。?

他將她抱起,輕輕替她揉,“痛不痛?”?

女兒眨眨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他,忽然嘴巴一癟,又哭了出來,嘴裏含糊不清地喊著媽媽。?

他隻得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安慰道,“媽媽在上班,冬天聽話。”可惜的是,這循循善誘的一套對一歲大的娃娃根本就不管用,冬天小眼瞥了他一下,繼續哭。?

望著哭得可憐兮兮的寶寶,葉以禎撫額。?

2?

剛開完會,溫冉一臉疲倦地走回桌子上。?

“哎,等下一起去聚餐,別先溜號了啊。”沈怡拿手指指她,警告意味明顯,溫冉笑笑,還未來得及答話,桌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她趕緊接通。?

“喂?”?

“你在哪兒?”他的聲音聽上去波瀾無驚,想必心情也應該……不錯??

“我剛開完會,怎麽?”?

“嗯,那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到。”?

“誒?那冬天怎麽辦?”?

她著急的問到,那邊低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掛斷電話,溫冉有些莫名其妙。快到聚餐時間,沈怡過來喊她,溫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為什麽?”?

沈怡眼睛一勾,磨刀呼呼地看著她,溫冉怕怕地縮縮脖子,指了指下麵亮起車燈的車子,笑著說道,“我家教授來了……”說完拎起包,一溜跑沒影了。?

葉以禎正站在車邊等她,看見她穿著七厘米的高跟鞋在下了雪的地麵上跑,不由得皺了皺眉,“不許跑,走過來。”說話間,她卻已經到了自己身邊。?

“冬天呢?”溫冉微微喘氣問道。?

葉以禎擰眉,說道,“她吵著要媽媽。”?

“呃,所以呢?”?

他盯著她看,忽然一笑,“所以,我把她帶來了。”?

後座的車門打開,她一低頭,就看見安安穩穩坐在安全座椅上的女兒。黑亮的眼睛,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炯炯有神。冬天也看見了她,嘴裏不清楚地喊著媽媽,伸手要她抱。?

她有些驚喜,又有些狡黠地看著他,“葉老師,教育一個一歲大的寶寶感覺如何?”?

他假裝苦惱地說道,“感覺很不好。”倏爾,他抱住她的腰,笑著低聲道,“所以,我要從媽媽這裏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