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降大雨,曆陽這邊的戰事也停止了下來。不過,駐守在牛屯河下遊的孫暠卻絲毫不敢大意。

他不但要提防敵人派兵來偷襲他們的營寨,還要擔心這些天連降大雨,河水爆漲可能衝垮河堤。

紀靈也擔心這邊的河提會被大水衝垮,特意派人前來傳令,讓孫暠注意,一擔河堤有潰壩的危險,讓他將牛屯河南麵的河提扒開泄洪,保住北麵的河堤不破就行。

這天傍晚,孫暠正在軍帳裏查看著地圖,軍帳的門簾一開,孫輔罵罵咧咧地從帳外走進來。

“這個鬼天氣,一直下個不停,也不知何時才出太陽。”

孫暠放下手裏的地圖,抬頭衝正在解著蓑衣的孫輔問道:“國儀,木伐準備的如何了?”

孫輔摘下頭上戴著的鬥笠,交給身旁的侍衛,這才走上前來對孫暠道:“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夠三千人乘坐的了。”

孫暠搖頭道:“還不夠,咱們如果離開,勢必要帶上一部分物資,所以,木伐還得多準備一些。”

孫輔拿起案幾上的一塊絲巾,擦擦身上的雨水,道:“兄長,太夫人那邊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咱們能走得成嗎?”

“你不用擔心,有子布先生和程老將軍在太夫人身邊,他們肯定會說服太夫人。”

頓了頓,孫暠衝門口的侍衛吩咐道:“去端一碗薑湯送過來。”

說完,他將案幾上的羊皮地圖卷起來,塞進一截粗竹筒裏。”

孫輔在案幾旁坐下,衝孫暠問道:“兄長,紀將軍讓你將南麵的河提扒開,你為何不執行命令呢?”

孫暠鄙夷地道:“紀靈那個王八蛋從來隻為他自己著想,我一旦讓人將河堤扒開,敵人那些小型戰船就可以來去自如。到時候,我再想要守住營寨不失就難了。”

這時,一名侍衛端著托盤從帳外走了進來,給孫暠和孫輔分別送上一碗薑湯。

孫輔手捧磁碗,喝了一口熱湯,接著開口道:“兄長,這些天敵人一直按兵不動,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那個趙凡詭計多端,說不定他正在暗中準備什麽陰謀詭計來對付我們呢。”

孫暠苦笑道:“我也有同感,按理說現在連降大雨,牛屯河的水位上漲很多,他們應該全力向我們這邊發起進攻才是。可敵人卻一直按兵不動,這點非常的反常。剛才你進來之前,我就在想敵人會有用什麽樣的手段,來襲擊我軍。”

“那你想出來了沒有?”

“逍遙津,如果我是趙凡,就會派一支兵馬潛入我軍的後麵,攻破逍遙津,將我軍堆積在那裏的糧草全部燒毀。”

孫輔騰地站起身道:“我這邊派斥候趕往逍遙津,提醒紀鴻嚴加戒備,以防敵人偷襲。”

孫輔的話音剛落,就見韓綜領著兩人衝進帳內,大聲叫嚷道:“伯廉兄,大事不好了。”

孫暠扭頭過頭去,一眼便看到走在韓綜身後的孫權和孫瑜,他連忙站起身道:“仲謀,你怎麽來了?”

孫權急道:“兄長,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趕緊集合隊伍撤離此處。敵人偷襲了逍遙津,他們搶劫了許多船隻,馬上就要殺過來了。”

孫暠聞言臉色大變,隨即,他衝韓綜下令道:“韓綜,你立刻集合隊伍,讓他們全部乘坐木伐,準備撤離。”

“諾。”

韓綜答應一聲,轉身快步跑出帳外,

孫暠又向孫輔下令道:“孫輔,你立刻帶領一隊親衛去前麵扒開牛屯河北邊的河堤。”

孫輔聞言大驚道:“兄長,扒開河堤,淹的可是紀靈的大軍啊。”

孫暠怒道:“你廢什麽話,快去執行命令。”

孫輔衝孫權和孫瑜瞅了一眼,希望他們倆人能開口勸勸孫暠。

孫權卻是眼睛一亮,他衝孫輔解釋道:“國儀兄,不將紀靈的大軍阻攔住,我們是走不掉的。”

孫瑜這時也明白了過來,他衝孫輔笑道:“國儀兄,我陪你一起去,這次一定要淹死樂就這個王八蛋。”

孫輔無奈地披上蓑衣,又取過鬥笠戴在頭上,這才和孫瑜一起走出軍帳。

等他們走後,孫暠這才一邊穿戴蓑衣和鬥笠,一邊向孫權詢問合肥那邊的情況。

聽到自己的父親被袁術任命為廣陵太守,孫暠氣極反笑道:“袁術這個狗賊,他如此薄待我孫氏,竟然還想要我孫氏為他流血犧牲,真是利令智昏到令人發指。”

孫權:“最好這一場大水能將趙凡和紀靈兩支兵馬全部淹掉,這樣一來,咱們就可以在廣陵郡站穩腳跟。”

孫暠搖頭道:“隻怕很難,趙凡既然派兵偷襲了逍遙津,他下一步肯定就準備殺過來,掘開河堤,放水衝垮紀靈的大軍。”

孫權遺憾地道:“如此說來,這場大水是無法淹到他的兵馬了?”

孫暠點點頭,隨即抓起兵器架上的鋼刀,衝孫權道:“仲謀,咱們快走吧,說不定,敵人的戰船很快就要殺過來了。”

“好的。”

孫權答應一聲,跟著孫暠朝軍帳外麵走去。

孫暠的營寨就紮在牛屯河兩岸的高坡上,扼守著中間的河道。

等二人帶著親衛趕到河邊,河麵上已經布滿了木伐,一隊隊士卒冒著大雨登上木伐,向河心劃去。

孫暠和孫權登上一艘較大的運糧商船,同那些木伐一起向河心駛去。

過不多時,就聽見前麵傳來一聲悶響,牛屯河北麵的一截河堤轟然倒塌,遠遠望去,漫天的洪水就像是要吞噬掉一切似的席卷而下,將河堤的缺口不斷地擴大,很快就漫過了孫暠他們原先駐紮的營寨。

那些留再北岸的民夫全都被嚇得落荒而逃,可他們那裏能跑得過洶湧而來的洪水,沒過多久,他們就被卷入水中,撲騰了幾下就不見了人影。

孫權手扶著船舷,臉色變得越來越慘白。

孫暠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以後這種事情還會發生的,你多適應幾次就習慣了。”

“我明白。”

孫權用力地衝孫暠點點頭,隨即又道:“兄長,咱們是不是先順流向北行駛,然後再往西行?”

“不錯,咱們先向北,避開從逍遙津殺過來的敵人,再登岸向西追趕太夫人她們。”

等到水勢稍緩之後,孫暠立刻下令,讓所有的木伐順著河堤的缺口向北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