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天氣依舊寒冷。
水榭閣樓的客廳之中檀香嫋嫋，琴聲幽幽。
趙凡和於吉二人盤膝而坐，隔著案幾在對奕著圍棋。
啪！
趙凡將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一臉得意地衝於吉笑道：“師傅，這盤棋你輸了。”
於吉苦笑著搖搖頭，將捏在手裏的一枚棋子放回棋笥裏，道：“為師老朽嘍，這腦子不夠使了。”
趙凡忙道：“師傅，您這叫馬失前蹄，要不是您漏算了幾處，弟子隻怕是早就輸了。”
於吉笑道：“為師若是年輕幾歲，定能殺得你小子屁滾尿流。”
趙凡抬手往於吉身後一指，提醒道：“師傅，還有蔡小娘在呢，您老說話也不住意點兒。”
說話間，琴聲嘎然而止。
蔡琰紅著臉站起身道：“妾身去端茶。”
說完，她轉身快步跑了出去。
等蔡琰走後，於吉衝趙凡問道：“伯艾，為師聽說那邊已經多次派人來催促你去長安登基，你準備幾時動身？”
趙凡：“總得三辭三讓，將禮數盡到了。還有，弟子在等一個人，必須他來了，弟子才好動身。”
“你在等誰？”
“弟子在等前朝太尉楊彪。”
“楊文先？怎麽，你很看重這個人？”
趙凡點頭道：“不錯，楊彪素以忠義聞名於士林，隻有他前來邀請，弟子才能名正言順地登基稱帝。”
於吉樂道：“你這個小滑頭，你倒是名正言順了。可如此一來，豈不讓楊文先背負一身的罵名。”
“相比於天下太平，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他楊彪個人的榮辱又算得了什麽。”
“為師聽說你們之間的關係很好，既然如此，你就不該為難他。”
“師傅，我這可不是在為難他。我想任命楊彪為大司徒，讓其總理朝政。有他站在朝堂之上，就可以平衡各方勢力。這樣，弟子也可以輕鬆一點。”
“合著你請楊彪入朝為官，就是為了自己能夠偷懶啊！”
“嘿嘿，能者多勞嘛。弟子可不想終日裏被那些瑣事纏身，那樣的天子，做起來還有何樂趣。”
說話間，蔡琰端著茶具從外麵走了進來。她跪坐在案幾旁，動作優雅地替趙凡和於吉斟茶。
於吉接過蔡琰奉上的茶盅，並沒有立即喝茶，而是衝趙凡笑道：“伯艾，眼看你就要去長安了。對於昭姬，你作何打算？”
“老神仙，您在胡說些什麽呢。”
蔡琰俏臉通紅地衝於吉嬌嗔了一句，隨即起身快步跑出門去。
於吉衝趙凡笑道：“這丫頭對你一往情深，你可別辜負了她。”
“師傅，弟子～”
“去吧。不管如何，臨行前，總該給人家一個交待。”
“好吧。”
…
趙凡走到蔡琰的屋外，看到房門是虛掩著的。
他抬手在門扉上輕敲了幾下，裏麵傳來蔡琰的聲音，“請進。”
趙凡推門而入，發現客廳裏麵沒人，他快步走到臥室門前，手挑著珠簾走了進去。
進去一看，就見蔡琰螓首低垂，端坐在案幾後，似是在看書。
趙凡走過去笑問：“昭姬，在看什麽呢？”
蔡琰慌忙收起竹簡，道：“沒看什麽，將軍有事嗎？”
趙凡在案幾旁坐下，大咧咧地道：“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嗎？”
“將軍、妾身～”
趙凡伸手抓住蔡琰的小手道：“昭姬，等我登基之後，就派人迎你入宮，你可願意？”
蔡琰聞言身體一顫，她想要抽回手掌。可趙凡握得很緊，讓她想掙也掙不開。
蔡琰抬起頭，瞅著趙凡問道：“將軍，你府裏美女如雲，為何還要妾身入宮？”
趙凡：“我至今才娶了五個，哪是什麽美女如雲。”
“那位步夫人不算嗎？”
“呃，加上她也才六個。”
“有六個美女陪伴你，你還不知足嗎？”
“昭姬，你和她們不同。”
“有何不同？”
“你是才女，等我迎你入宮，可以聽你彈彈琴，咱們還可以聊聊詩文。”
“將軍也懂詩文嗎？”
“詩文有什麽難懂的，我連作詩都會。”
蔡琰吃驚地問：“哦，將軍還會作詩。”
趙凡得意地道：“我以前是忙著打仗，沒功夫作詩。其實，我是會寫詩的。”
蔡琰從筆架上抽出一支毛筆，遞給趙凡，戲謔地道：“敬請將軍作出一首，好讓妾身拜讀。”
趙凡接過毛筆，心裏暗自思忖，“抄襲哪首詩比較應景呢。”
他眼睛四處打量，忽然看到窗戶外麵被風吹的搖曳亂晃的樹梢。他腦中靈光一閃，衝蔡琰笑道：“我今日來時，看到柳樹已經發芽吐葉，便以此為題吧。”
說完，他伸手取過竹簡，揮筆寫下詠柳兩個字。
蔡琰輕聲地念道：
詠柳
碧玉妝成一樹高
萬條垂下綠絲絛
不知細葉誰裁出
二月春風似剪刀
趙凡寫完之後，擱下手裏的毛筆，衝蔡琰笑道：“昭姬，你看我這首詠柳詩寫得如何？”
蔡琰又默念了一遍，然後抬頭望著趙凡，一臉疑惑地道：“這首詩真是你作的？”
趙凡急道：“昭姬，你不會是在懷疑我找人代筆的吧？”
蔡琰俏臉微紅地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首詩寫得實在是太好了。”
“那你喜歡嗎？”
“喜歡。”
“那就送給你好了。”
“多謝將軍。”
“這首詩，就算是我送給你的聘禮。”
“你～”
趙凡伸手摟住蔡琰瘦削的香肩，道：“明日我派人先送你回陳留老家，等我在長安登基之後，再派人去接你入宮，你看如何？”
“妾、妾身～”
“不許說不，你既然收了我的聘禮，就不能反悔。”
蔡琰貝齒輕咬著紅唇，心裏真是糾結難言。她渴望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和別人分享一個丈夫，決非她心裏所願。
可她心裏又對趙凡總是念念不忘，她多次想著要離開此地，返回陳留老家，可又總是下不了決心。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焦已的聲音，“主公，府裏傳來消息，楊彪老太尉來了。”
趙凡聞言站起身來，衝蔡琰道：“楊太尉來了，我必須得回去。”
蔡琰跟著站起身，道：“妾身恭送將軍。”
趙凡抬手輕撫著蔡琰腦後的發絲，柔聲地道：“外麵風大，你不必出去相送。回到陳留老家後，安心地等著我派人來接你。”
“嗯。”
蔡琰垂下眼簾，輕輕地應了一聲。
“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