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太守人選決定之後,是儀向劉繇提出建議,重賞此戰立下首功的別部司馬趙凡。

是儀:“使君,在此次擊敗孫策兵馬的幾場戰鬥中,小將趙凡屢立戰功,此人文武雙全,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軍事將領,還望使君能對其重加封賞,以收其心。”

“這個趙凡是哪裏人氏?”

劉繇顯然早就將趙凡這個小小的別部司馬給遺忘了,他瞅著別駕許邵,一臉迷糊地問道。

許邵:“使君,這個趙凡乃是太平道教長於吉的弟子,也是樊能將軍的師弟。”

是儀見劉繇聽到趙凡的身份,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他忙向劉繇解釋道:“使君,此乃誤傳。據屬下所知,趙凡隻是於吉收養的一個孤兒,他本人對太平道的教義也不感興趣。他的師尊另有其人,乃是與槍術大師董淵齊名的霸王槍李彥。”

劉繇聞言臉色稍緩,他衝是儀點頭笑道:“既然趙凡善於用兵,那就升任他為都尉,歸於樊能帳下聽用。”

許邵忙勸阻道:“使君,這趙凡才年方十七,實在太過年輕。使君不宜將他的官職升得太高。以屬下之見,可以賞他良田美宅,再賞賜黃金百錠,綢緞百匹,如此足矣。”

許邵聞言怒道:“許別駕,趙凡論功當為眾將之首,他若不能升職,別的將領又將如何處置?別人升職,趙凡肯定心裏不服。如果眾將皆不升職,以後誰還肯再為使君效命?”

劉繇點頭道:“季顯言之有理,賞罰分明乃治軍之本,我雖不懂軍事,卻也略知一二。趙凡就升任都尉吧?”

許邵又建議道:“使君,如果提升趙凡為都尉,是否可以將其調來曲阿,留在使君帳下聽用?”

是儀反駁道:“許別駕此議不妥,樊能此人才智有限,正是因為有趙凡在旁相助,他才能接連取得幾場大勝。若是將趙凡從他身邊調走,一旦孫策再次興兵來犯,則丹陽郡又將危矣。”

劉繇點頭道:“季顯說的對,現在一切都以抵擋孫策的兵馬為主。就讓趙凡先在樊能手下任職吧,等日後平定了孫策,再作它議。”

是儀聽到後麵這句再做它議,心裏一陣無語,自己勸了這麽多,劉繇還是對於吉這兩個弟子不放心,似他這樣對人才既用又防,真是令人心寒。

劉繇這時站起身道:“子將,對此戰立功將士們的賞賜,你也要盡快同樊能將軍商議,好及時安排人將賞賜運往秣陵。”

許邵:“屬下明白。”

議事結束後,是儀出了州牧府,也沒同許邵和朱皓二人道別,獨自騎著戰馬離去。

許邵望著是儀的背影,搖頭歎息道:“文表,看來季顯今日對我誤解頗深。其實,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全是為了使君著想,並沒有任何針對他的意思。”

朱皓笑著安慰道:“季顯這人雖然性情耿直,可他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子將兄改日同他當麵說清楚也就是了。”

許邵微微一點頭,隨即,他又對朱皓提醒道:“文表,笮融此人乃是虎狼之輩,不可與之為友,文表你對他定要多加提防才是。”

朱皓聞言尷尬地笑道:“子將兄想必是誤會了,我與那笮融並無私人之間的往來,我今日在使君麵前舉薦他,也是為了使君著想,並無任何私情。”

許邵默默地點點頭,“沒有最好,那我先走一步。”

“子將兄慢走。”

朱皓目送著許邵的馬車離開,這才從侍從的手裏牽過戰馬,翻身上馬,奔自己的府邸而去。

朱皓的府邸離州牧府並不太遠,兩邊隻隔著一條街道。他剛行至府門外,就看見府裏的管事朱岱快步迎了上來。

朱皓一邊下馬,一邊向朱岱問道:“你在此迎我,可是府中有什麽要事?”

朱岱壓低聲音道:“主上,秣陵笮府君的長子笮禮攜重金前來府中拜見,仆已經將人安置在書房,您是否見他一麵?”

朱皓聽到重金兩個字,頓時眼睛一亮。他將戰馬的疆繩交給身後的侍從,然後向朱岱吩咐道:“你親自在外麵守著,別讓外人來打擾我們,我這便去書房見他。”

“諾。”

朱皓推門走進書房,看到笮禮正坐在一張案幾後,神態悠閑地喝著美酒。

看到朱皓進來,笮禮放下手裏的酒盅,起身衝朱皓拱手作揖,“笮禮拜見主薄大人。”

朱皓微微一點頭,隨即邁步走過去,在笮禮對麵的案幾後坐下,道:“我聽說石頭城被孫策圍困多日,少君是如何來到曲阿的?”

笮禮:“主薄大人有所不知,孫策已被我父親領兵打退了。我今日至此,就是來向使君報捷的。”

“哦!孫策他果然退兵了?”

笮禮聞言驚訝地道:“主薄大人莫非早就猜到孫策會退兵?”

朱皓一擺手道:“我哪有那個本事,剛才使君招集眾人在州牧府議事的時候,樊能將軍回來了,聽樊將軍說,他曾多次領兵擊敗孫策的兵馬,許別駕就此判斷出孫策不日將會從秣陵撤兵。”

笮禮聽說樊能先他一步趕回了曲阿,他心裏暗道一聲可惜,想了想,他又向朱皓解釋道:“雖說樊將軍也曾擊敗過孫策的小股兵馬,可那也是因為我父子死守石頭城,將孫策的主力牽製過去,他們才會有機可乘。此戰若論首功,我父親當屬第一。”

朱皓搖頭道:“這功勞大小,自有使君論斷,我也不好置評。少君還是說說,你來我府中有何貴幹?”

笮禮忙道:“家府有意丹陽太守之職,還望主薄大人能在使君麵前多多美言幾句。”

朱皓一聽這話,立刻苦笑道:“少君有所不知,丹陽太守剛定下來,是駐守秣陵城的薛禮將軍。我雖然在使君麵前一力舉薦你父親接任此職,卻未能說服使君。”

笮禮聞言怒道:“那薛禮就是一貪生怕死的無恥小人,孫策帶兵來襲,他一不敢迎戰,二不發救兵,這樣的人,如何能做丹陽太守?”

朱皓輕歎一聲,“此事雖然別有內情,可這結果卻已無法更改,少君就不必多言了。”

“主薄大人,此事就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了嗎?”

朱皓衝笮禮苦笑著搖搖頭。

笮禮見狀,立刻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這便回去,向家父稟明此事。”

朱皓驚訝地道:“少君難道不想麵見使君嗎?”

“我父子為保秣陵,浴血撕殺數日,卻換來這等不公的待遇,如此賞罰不公,著實令人心寒?”

笮禮說完,從懷中取出那封報捷的文書,往案幾上一丟,又衝朱皓拱手一禮,便起身揚長而去。

朱皓望著笮禮離開的背影,搖頭輕歎道:“至鋼則易折,此子不可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