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換藥風波
也許是因為方森岩喝的這碗濃羹甲麵帶著鍋底的緣故“因此當意猶未盡的將這口鮮羹咽落下去,就會發覺它從舌頭表麵滑入喉嚨落進入肚皮裏麵以後,餘味還要泛出一股淡淡的焦香。當真令人回味無窮。
“這個。”方森岩再仔細一看,頓時明白了過來:“這不是相當常見的碗仔翅嗎?”
碗仔翅可以說是香港最常見的街頭小吃之一,以前通常由小販在街邊販賣,因以小碗盛載而得名。
它雖然名字裏麵有一個魚翅的“翅”字,現在其作料當中卻沒有這名貴的傘材了,嚴格的說起來,雞翅還有可能“”
這家大排檔的碗仔翅看起來主要的原料是冬菇絲,肉絲,火腿絲,雞蛋,粉絲,這些東西都並沒有什麽特色的,無非就是賃足三小時後薄薄的一層勾炎。但主要出彩的地方,應該還是有添加老板特別熬製的高湯。
方森岩還想再喝一碗,便舉著碗強烈要求再添,那黃瘦女人已經走過來收碗了,板著臉仿佛方森岩是來白吃的一樣,拋下了一句硬圌邦圌邦的“木有”,扭身便端起了裝滿碗筷的木頭盆子便走。
這時候見到旁邊的男老板同了兩名夥計,已經從裏麵嗬喲嘿喲的抬了一口蓋著蓋子的大鍋出來挪到了灶上,那鍋子連裏麵的湯水起碼都有近百斤,上麵的油漬斑斑的木頭鍋蓋被水汽蒸得不停**漾著,咕嘟冒出白泡,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濃香。
一見到這幅場景,還在位置上坐著的食客有的搖頭歎息,站起身來走了一小半,但外麵本來在觀望的食客們卻是立即將空位填補上。還有人激動無比開始拿出手機打電話大聲的問同事要帶幾份。
方森岩心中好奇,也是靜待觀望。隔了一會兒那黃瘦女人沉著臉走了出來,在旁邊拿了個油汙肮髒的本子,還有半截出現了裂痕的圓珠筆,便便每個位置依次問了過來開始登記。
方森岩此時一頭霧水被蒙在了鼓裏麵,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吃什麽東西。不過他有個好處就是不挑食,加上那一碗碗仔翅給他的留下的第一印象就相當不錯,便豎起耳朵直接聽旁邊的人點單,輪到他的時候便也照本宣科:“三斤後腿,鮮椒醬,半斤雜碎拉”
等到一個袒著膀子的夥計滿頭大汗的給方森岩端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缽上來的時候,他這才恍然,原來是白煮狗肉!難怪有的人不肯吃,但來填補空位的人卻是趨之若驁。“狗肉滾三滾神仙坐不穩”的名言豈是浪得虛名的?
方森岩眼前的這一缽狗肉火候燉得極熟了,燙掉毛的光溜溜狗皮和腱子肉一團一團的綻了出來,顫巍巍的在空氣裏麵動著,雪白的濃湯裏麵灑上了青翠白圌嫩的小蔥,燉的時候顯然加了特製大料,雖然是白味,卻是濃香撲鼻,湯底還是盹得稀爛的黃色豌豆。
此時再聽旁邊的聲音,就壓根沒一個講話的,在這一刻,在座的人放棄了白領,黑社會屍警堊察,公務員屍妓堊女,嫖圌客的種種身份,能留下來的全是老餐,隻能聽見“淅瀝呼嚕”吃肉喝湯的聲音若交響樂一般此起彼伏混在了一起”
先前那半碗碗仔翅對饑餓的方森岩來說,簡直就根本不算什麽食物。此時他咽口口水下去,都能聽到落入胃中的“咕咚”回聲,又被這氛圍帶動,筷子一拋直接用手,一把就撕掉了一大團狗腿上的腱子肉,呼呼的吹了幾下後,在旁邊的辣醬蒜泥碟子裏麵蘸了下,大口吃了下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牙齒切割鮮美的肌肉纖維傳來的悅耳聲音,狗肉那特有的口感和油脂混合著調料的味道咽落下肚,手卻已經不由自主的撕扯下了第二塊來。
因為用來調味的辣醬略鹹的緣故,所以連吃了三大塊燉得稀爛的狗肉以後,方森岩滿足的打了個油膩膩的飽嗝,舀了一碗鮮湯來喝,湯的味道嚴格的說起來是淡了,估計隻撒了點毛毛鹽,用來衝刷著口腔裏麵調料的餘味卻是相當不錯,湯底的豌豆更是綿圌軟粉圌嫩,似乎喝到。腔裏麵一漱,在舌頭表麵微微一顛,裏麵的粉末就直接散碎了開來,非常幹脆的以最直接的方式塗抹在了味蕾上。
方森岩吃這狗肉的時候,吃到第三塊就有些後悔了,吃到第五塊的時候已走出現了強烈的怨念,再吃了兩口終於忍不住大叫道:“老板,再給我加三斤狗肉”
黃瘦女人走過來,冷冰冰的道:“不加。”
方森岩:我加錢還不行麽?”
黃瘦女人不耐煩了,比方森岩還凶:“加錢也沒有!!吃完快走快走,別擋著老娘做生意。三圌點鍾老娘還要去趕牌局”
麵對如此剽悍的老板娘,方森岩隻能內牛滿麵,戀戀不舍的吃肉,喝湯,最後吃掉送上來的半斤狗雜碎,這時候才知道狗雜碎是不收錢的,類似於大陸麵館裏麵的泡菜。最後吃完結賬,居然就隻算了三斤狗肉的錢,價格也是十分公道,難怪得食客趨之若驁。
飽餐一頓以後,方森岩精神煥發,便四處購圌買了些禮物,再次飛往了台堊灣。一路上也沒什麽狀況發生,此時三仔已經按照方森岩的安排,去賃了一套靠近海邊的獨棟小樓,然後將手腳麻利的曾阿嫉請了來照碩大四叔的生活。
他一回到家以後便見到曾阿姆在旁邊掃地,大四叔和三仔卻是不在,方森岩問起兩人的行蹤,卻是去醫院給手換藥去了。有些奇怪的是平時換藥最多也隻要個把小時,此時卻耗了接近一個下午了。
平時大四叔換藥絲觀處醫院方森岩卻也是清楚,乃是達叔介紹去的,全稱是“行政院圃罩退除役官兵輎尊委勇拿埔裏護民暨院”,因為與軍隊沾邊的關係,所以在治療外傷方麵很是有一套。
大四叔去治療之前傷口都一直在發潰流膿,現在卻已經大好收口,估計再過一周就結疤痊愈。方森岩心中疑惑,索性自己也沒什麽事情,便叮囑了曾阿姆一聲,在西五碼頭上叫了輛麻木送自己過去接人。
抵達護民醫院以後,方森岩卻見到門口停了不少的黑色轎車,他也不以為意,大步向裏麵走去。問詢了導診台的護士妹子以後,知道換藥在五樓的外科處,便直接去等電梯。卻見到從醫院的大門口一直有著淋漓的血跡滴落,一直通到電梯門口,而那血跡的模樣看起來應該是相當新鮮,大概就是在幾個小時以內掉下的。
方森岩上了電梯以後,風閑提供見到電梯裏麵也有著鮮血,將裏麵的地毯也濕黑了臉盆大小的一片。他上了到五樓離開電梯,見到來來去去的護士小堊姐都是臉色緊張惶恐,診斷室內的醫生也是神色有些忙亂,連說話也壓得相當的低聲,看起來唯恐驚擾了什麽的。
方森岩試探著舉步前行,往旁邊的外科診斷室走了過去,拐過夾角腳下的步伐頓時微微一頓,隻見前麵長約三十米的走廊兩邊的座椅上,密密麻麻的坐滿了十八歲到四十歲之間的成年男人,這些人大多都抽著煙霧,神色焦急,有意無意的展示著紋身,刺青和疤痕,不時的從嘴巴裏麵罵出一句髒話。
很顯然,這種往往隻有在黑圌幫電影當中才會出現的情節被方森岩撞上了。多半是黑社會之間發生火並某個“大佬”中招了。這些成員不管心中如何想法,至少表麵上要做出悲痛無比的模樣,就算不能上圌位也得表一表忠心。
盡管那氣氛看起來很是有些嚴肅唬人,但方森岩什麽場麵沒見過,這些人做出來的那副場麵,說實話還沒有一頭迅猛獸給他的震撼大。便直截了當的從走廊裏麵走了過去。
那些黑圌幫份子都用一種冷冷而防範的眼神盯住他,被這樣的方式“矚目”的感覺看起來確實也不大好受。等到方森岩靠近到了門口整齊的站著一排黑西裝墨鏡男的那處病房的時候,一個雙手抱在胸前斜靠在牆壁上的金鏈男一下子就站了過來,擋住了他:“小子,做什麽?”
方森岩也不想多事,歪著頭淡淡的道:“探病人”
金鏈男道:“探誰?”
方森岩無動於衷的道:“探我叔。我弟弟陪他來醫生敷藥。護工說在5q診斷間。”
那金鏈男看起來倒也不像是要惹事,便放開讓方森岩過去了。
忽然走廊盡頭的診斷間內傳來了爭吵,迅速升級為大罵,緊接著就是玻璃打碎的聲音。然後診斷間的門嘩啦一聲被砸開了,一個抱著頭蜷縮的人被拋了出來,與其一起出現的還有滔滔不絕的汙言穢語:“小兔崽子,大哥傷勢的結果沒出來之前,誰他圌媽也不能治病,醫生都得在這裏等著!滾你圌媽又的,換你圌媽又的藥”
方森岩的瞳孔忽然收縮了,那被拋出來蜷縮在地麵的人影輪廓看上去很是眼熟,赫然竟是三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