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
安德森凝望前方，那是夜靈市市政廳的位置，在黑夜裏還閃爍著燈光，隻是戒備森嚴，全副武裝。
這一路上來，遊行的人數越來越多，多到不僅流民參加，甚至到了後麵，就連平民們也加入了進來。
他們高舉著牌子，他們要求教育的公平、收稅優惠等。
“好像有將近百萬人了。”杜莎回望一眼，黑壓壓的人群，在他們的身後，手裏舉著各種照明工具，盯著風雪，沉默且堅定的前進。
“這說明，擠壓了太多的不滿，所有人都生活在壓抑中，而這種壓抑，一點被點燃，就容易爆發，到時候，夜靈市才麻煩，現在如果上麵能給予一點改變的話，那還有的救。”安德森歎了口氣。
他知道讓上麵鬆口很難，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麽會如此。
他以前問過他的外公，那位身居高位的冷漠的白銀貴族韓希公爵，但對方並沒有任何表態。
這很奇怪。
哪怕是流亡之地，都不會這樣壓榨自己的子民。
隻能說，白銀貴族們的漠視，根源上是因為最高五人議團的漠視，他們也許知道某些秘密。
但不管如何，他們成功了。
小部分人的聲音，會被更多的人聽到，這道聲音，會越傳越遠，甚至其他幾個城市乃至浮空城，都會知道。
那麽，加入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總有一天，他們會撥開雲霧，得見光明。
“很奇怪，按常理來說，這次遊行，都超過了我們的想象，上麵沒道理不派人過來了？”奧文突然提出疑問。
之前，還有人在暗中騷擾，比如裝作是隊伍裏的遊行者，但卻一直提出膽怯的想法，想要傳染給其他人。
還有人，混在人群裏，直接開槍，死了幾個人。
但現在，似乎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哈哈哈，奧文，這說明我們成功了，上麵的人，也默許了我們的做法，他們聽到了我們的聲音，也許正在製定改善的計劃。”
安德森得意一笑。
突然，他發現，就連覺醒者製造出來的風雪，都停了下來。
一輪紅色的明月，從雲層裏，時隱時現，溫和的月光，落在夜靈市，落在所有人的臉上。
隻是，人們來不及歡呼，所有人的臉色，驟然一變。
和紅月一並出現的，還有一艘通體銀白色的戰艦。
它體長超過了千米，下方成百上千個噴氣口，宛如莊嚴的士兵排列著，迸發著恐怖的能量，推開了雲層，讓那一塊天空，越來越清明。
從夜靈市往上望去，它比紅月還要巨大，像是一條來自深淵的巨龍。
所有人都認得它。
它是聯邦除了核武器外，最可怕的武器。
當年，它對神川家族，直接進行了毀滅性的打擊，以至於神川家族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恢複最巔峰的狀態。
它是……
“星空艦！”
安德森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發出了嘶啞的叫聲，臉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不僅是他。
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絲來自靈魂深處的驚恐。
“不會吧！”
“我們就遊行一下，不至於讓星空艦出麵吧。”
“艸！”
“這到底怎麽回事？”
“快逃啊！”
……
“星空艦已進入可以攻擊的高度，1500米。”
“已經確認目標。”
“目標，夜靈市，進行無差別大範圍打擊。”
“能量檢查中。”
“能量檢查完畢。”
“可進行3次打擊，消滅夜靈市，將耗費所有的能量。”
“是否確認……”
“倒計時10，9……0……”
“最高議團無人否決，默認進行打擊。”
“發射！”
許夜驚悚地看著從韓希公爵身上拿到的那部黑色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連串機械的話語。
星空艦，是完全由程序操控的。
在上方的人，也隻負責日常的維修和保養。
剩餘的一切，都由五人議團以及韓希公爵掌控。
而這次，到了現在，最高議團還是沒有出現。
轟！
一聲巨大的悶響。
星空艦上，發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這光芒比太陽還要刺眼，與空氣摩擦，一瞬間就燃燒了整片蒼穹。
那是三枚星空導彈。
它們拖著巨大的尾巴，極速墜落，宛如隕石一般。
大夏聯邦研發出來的，號稱能誅殺神明的武器，哪怕是序列5在它麵前，都宛如螻蟻般弱小。
這一刻，所有人的思緒，都停頓了下來，被其禁錮，失去了思考能力。
這一刻，韓希公爵發出詭異且嘶啞的笑聲。
這一刻，隻有孟城飛，從浮空城，跌坐在地上，麵對著黎明之刃的總隊長，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和鮮血。
“小孟，到了現在，你還在笑什麽。”承天命手持一柄血色的劍，低著頭，看著眼前的孟城飛，眼中滿是感歎。
“星空艦已經發射，夜靈市撐不住三枚星空導彈，祂無法活下的，祂會和上億人一起葬送在光輝和灼熱之中。”
“我們實驗過，就連天道扭曲程度小於10%的禁區，也會被一並毀滅。”
孟城飛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咳嗽了兩聲，結果心髒的位置，又噴出了幾股鮮血，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吐出的氣息，越來越弱：
“總隊長，你隱藏的可真深啊，你的劍，竟然沒有斷……我不是你的對手……”
“但你卻成了貴族的走狗。”
“哈哈哈……”
“小孟，你沒接觸過，最高議團，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從某一方麵來說，他們已經近乎神明。”承天命臉色複雜，“就在剛才，我受到了最高議團的指使，隻能殺了你。”
“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
“最高議團要殺你，不是因為你是黑桃A主教，他們不關心祂，他們不關心夜靈市，他們甚至，不關心浮空城，他們隻關心，陳博士……”
“你和陳博士有關，所以，你必須死。”
孟城飛的瞳孔猛的一縮。
緊接著，承天命的瞳孔也猛的一縮。
就在三枚導彈即將掠過浮空城附近的時候，突然，他察覺到了一股極其龐大的氣息，極速而來。
孟城飛恢複了平靜之色，他對著眼前手持血色長劍的老人，嘲諷一笑：“我說過，祂降臨的儀式，一旦完成，絕不可能出現意外，你們真覺得，我會算不到，你們會動用星空艦。”
“這隻三眼巨人，是祂在第三紀元的信徒，雖然死去許久，隻剩下殘存的一點靈魂，但畢竟是序列4級別的存在。”
“它的身軀，更是堅硬無比。”
“我故意引導李康去絕壁禁地，布置了一個錯誤的儀式，故意讓許夜過去，帶上祂的氣息，為的就是讓其複蘇。”
“它是暗墮之主最忠誠的信徒，黑暗地精在第三紀元，是極其弱小的存在，是食物鏈的底層，是暗墮之主，給予了它們升序的能量。”
“三眼巨人，是黑暗地精的進化形態。”
“它，永遠不會背叛暗墮之主。”
孟城飛的話音剛落，下一秒，一個巨大的、遮天蔽日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半空中。
三眼巨人，展開雙臂，咆哮著，和那三枚恐怖的導彈撞到了一起。
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事，能阻擋祂的降臨。
為此，它寧願犧牲。
巨大的爆炸，在高空中掀起了一朵蘑菇雲，滾滾熱浪，宛如海嘯一般，朝著四麵八方極速擴散。
雲層被摧毀，天空在震動，空間在破碎。
韓希公爵的笑容，在臉上戛然而止，滑稽的宛如小醜。
許夜一刀，將他的雙手，插在了一起，在大地震動中詫然抬頭，望著這宛如世界末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