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燒紙
老耿有兩個兒子一個姑娘,姑娘出嫁了,就嫁到了爪子溝。倆兒子在村外飼養了不少牛羊,都住在飼養棚,家裏隻有他跟老伴還有一個孫女。回到家,八歲大的小孫女聽到聲音跑了出來,老耿把糕點糖果拿出來遞給她,把小丫頭可樂壞了。
他老伴非常熱情,把他們讓進屋子,泡上茶後趕忙下廚炒菜。他們家有自己飼養的牛羊肉,還有倆兒子不時送來的野兔和野雞等野味。不多時,做了一桌子肉菜,連個菜葉都沒有。這裏啥都不缺,缺的是蔬菜。
老耿老伴是蒙古族的,名叫薩仁,這在蒙古語是月亮的意思。她的手藝挺好,並且馬奶酒也是她釀的。倆人喝了一碗馬奶酒後,又嚐了薩仁做的菜,連聲叫好。可他們不知道,蒙古族待客不是一般的熱情,老耿在火車上與他們倆對酒沒那麽客氣,在自己家裏,就拿出了蒙古族勸酒的全部熱情。
一碗碗的勸你喝,你不喝是吧,老耿就跟你唱歌,薩仁給你獻哈達,還讓小孫女敖登跳舞。你好意思不喝嗎?倆二貨起初喝著馬奶酒又甜又香,度數也不高,喝著喝著上頭了。上頭之後就斷了片,最後喝多少也不知道,第二天起來頭還挺疼。
王林苦笑著跟習風說:“要說我吧,酒量沒你大,你咋也喝醉了呢?”
習風揉著腦袋說:“酒量大有毛用,我都喝了十幾碗吧?折合酒精度數,至少頂汾酒三瓶,我沒吐就不錯了。再說,人家又是唱歌又是獻哈達的,你不也是喝的挺歡實嗎?”
王林繼續苦笑:“你說我們這事要是讓蕭影和沈冰聽到,她們會不會笑死我們倆?一個老頭唱歌,一個老太太獻哈達,就把我們倆給灌醉了,是不是缺心眼啊?”
“也不能那麽說,起碼還有個稚嫩的小姑娘給我們跳舞呢。”
“那也太小了,我懷疑你這人心理有毛病。再怎麽說,都不如有個年方二十的大姑娘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又給我們獻哈達,喝起來絕對會很爽。”王林說著說著,眉花眼笑,仿佛這會兒有個蒙古族的美女,正站在麵前跳舞獻哈達呢。
“得了吧,要是真有個美女在場,我們今天可能今天就起不來了。”習風沒好氣說著,起身出去洗臉。
這兒氣候幹燥,風沙撲麵,這一夜過去,臉上好像就覆蓋了一層泥沙,讓他們倆感覺挺難受。洗漱完畢,薩仁準備好了早餐,是奶茶和手抓羊肉。天氣本來就幹,早上就吃羊肉,吃的他們哥倆一身的火氣。
喝完了奶茶,老耿帶他們去石包城。草原上哪有不騎馬的,老耿給他們準備了兩匹馬,誰也沒敢騎,不是不想騎,是沒騎過。反正路又不遠,徒步去了。出門之後,這裏的大自然風光非常純淨,藍藍的天空跟純淨水似的,純的讓人癡迷。草原上有條河流過,青草綠水遠山,構成一幅美不勝收的圖畫。
七裏路用了二十多分鍾就到了,荒涼的山崗和孤零零的城堡呈現在眼前。雖然看著殘破不堪,但從下往上仰望,扔感覺到了一份不朽的氣勢。山崗有六十來米高,他們仨輕鬆攀上,站在一座牆墩上,古城一目了然。石城是方形的,東西大概有一百多米,南北寬約七十多米,全是用岩石堆砌起來的,隻不過現在散落成廢墟,充滿了滄桑感。
習風問老耿,當時發現骷髏在什麽地方。老耿指著左邊不遠處,說就在那邊牆角內。習風於是讓老耿帶路,走到跟前瞧了瞧,附近石頭堆砌的牆壁上,處處都有焦黑的痕跡。人皮個骨頭早就不在了,老耿說鄉政府派人收拾走了。不過石頭上的殷紅血跡,依稀可辨。
瞧了半天,倆人也瞧不出個所以然,東西收拾走了,很難再找到線索。不過習風確認一點,這些人皮肯定會有術人在背後操縱,距離一定不會太遠。也就是說,這個術人就住在附近。
習風和王林又爬上牆墩,望著遠處起伏連綿的山丘,問老耿:“聽說過附近山裏有什麽邪事嗎?”
“有啊,附近山裏經常有人遇到鬼,還有更邪乎的傳說,是往北不遠的一座叫鷹嘴山,時常在深更半夜會瞧見有身穿孝服,吹吹打打的出殯隊伍。而第二天去附近打聽,沒有死人。再說那種出殯的方式像是漢人的,這一帶多數都是蒙古人,出殯時根本不用吹鼓手這樣的樂隊,而現在這裏的漢人基本上也都不用了。所以,那一帶傳聞非常邪異。”老耿說。
習風跟王林小聲說:“待會兒咱們倆先去爪子溝找那個女孩,然後去鷹嘴山瞧瞧。”
倆人對古城也沒啥興趣了,就算轉上一圈,無非還是殘垣斷壁的石頭堆,沒啥看頭。才要跟老耿說下山,忽然看到斜對麵冒起一縷黑煙,並隱隱傳來哭泣聲。習風和王林一怔,老耿都愣住了,大早上的一般很少有遊客光臨,即便是遊客,也不能在古城遺址內隨便放火啊。
三個人相互對望一眼,習風一甩頭,王林跟著他朝黑煙冒起的地方走過去。老耿才要跟上,猛地想起那晚上的火光和淒厲慘叫聲,嚇得把抬起的腳放下來不敢動了。
習風和王林轉過幾個石堆來到一個石頭散亂的角落裏,看到有個女孩蹲在地上,正在燒著黃紙,一邊燒一把抹著眼淚小聲哭泣。這女孩約莫二十歲,一頭烏黑長發瀑布般的披散在肩頭上,加上白淨的麵龐和清秀的長相,立馬讓他們倆心裏升起一股好感。她身上衣服顯得很舊,但洗的十分幹淨,盡管穿戴很簡樸,整個人看起來卻說不出來的美。
他們倆腳步聲引起女孩的注意,抬頭看見是兩個陌生男人,於是把撥火的樹枝往地上一丟,匆忙起身往他們相反方向走了。
等她走遠後,王林怔怔的說:“這女孩可能剛死了親人,這兒燒紙祭祀的。”
他在盯著人家姑娘後背看時,習風早蹲下查看燃燒的黃紙。這些不是紙錢,是裁成了十六塊大的方紙,上麵似乎用墨汁畫了什麽圖案,可是紙大部分都已燒著,難以辨認了。習風有點奇怪,蒙古族好像沒有燒這種紙錢的風俗吧?再說就算是燒給親人的,也不該選個遊人眾多的古城。
正在納悶時,老耿走了過來,跟他們倆說:“剛走的那個孩子,就是從爪子溝趕出來的。”
倆人一驚,趕緊跳上牆墩四處眺望,空曠的草原上,竟然看不到她的一絲人影。習風心裏大感驚異,大白天的總不可能鬧鬼吧?如果是人,怎麽可能走的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