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急救室的門再一次打開,護士推著推床出來,**,躺著小小的孩子。
“小亦!”池秋雨被關門聲震動,整個人仿佛一下子清醒過來,擺脫衛展文,撲到池亦的床邊,卻乍著兩隻手,不敢去碰他的身體。
看著雪白的被子下,兒子小小的身體和露在被子外一張慘白的小臉,不禁淚如雨下,哽咽的喊,“小亦……”
在急救室門口看到池秋雨,也看到程子騰滿身的鮮血,雖然衛展文已經料到發生了什麽事,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被推出急救室的,竟然是池亦。
壓下心頭的震驚,衛展文忙扶住池秋雨,輕聲說,“秋雨,先讓小亦進病房,好嗎?”
不去問發生什麽事,也不去問池亦的傷情,更沒有多餘的勸解,隻是一句平淡的安撫,沒有絲毫的壓力,卻帶著溫暖的嗬護。
“是啊,嫂……池小姐,我來吧!”無眉也趕過來,幫助護士推床。經過剛才那一場大鬧,下意識的改了稱呼。
池秋雨輕輕點頭,把路讓開,踉蹌著腳步直跟到監護室門口,眼睛一分不離的看著**那張小小的蒼白的臉,隻覺心痛到難以呼吸。
看到監護室的門關上,柯晨凱看一眼衛展文,向他點頭,說,“柯晨凱!”
“嗯,衛展文!”衛展文點頭。
兩個人打過招呼,柯晨凱直切正題,“池小姐一夜沒睡,又受到這樣的打擊,恐怕身體受不了,這裏有我們,你先帶她去休息好嗎?”
衛展文無聲點頭,摟緊池秋雨的身子,輕聲說,“秋雨,我們去休息,好不好?”他知道,那個孩子幾乎是池秋雨的全世界,他不知道,發生這樣的事,她究竟還有多少力氣承受?
“好!”意外的,池秋雨竟然沒有一絲的抗拒,順從的點頭,目光卻隔著玻璃窗,戀戀不舍的望著病房裏那小小的孩子,輕聲說,“再過幾天,小亦就會到普通病房,他需要我!”轉過身,慢慢的向電梯走去。
他需要我,所以我不能倒下,我要把自己調整到最好,用來照顧他康複。
這些話,她並沒有出口,而在場的三個人,分明明白她的意思。看著她挺直的背影,一時都無法動彈,無法呼吸。
這個女人,堅強的讓人心疼。
愣了好一會兒,衛展文才回過神,追上她,攬著她的身子進入電梯。
直到電梯門闔上,柯晨凱才從剛才心悸的震動中回神,輕輕籲一口氣,看一眼玻璃窗內的孩子,輕聲說,“無眉,你留在這裏,我去找醫生談談!”見她點頭,轉身往醫生辦公室走。
程子騰再回醫院,已經是下午,池亦還沒有醒,池秋雨聽到無眉通風報信,在他趕來前離開。
看著空空的監護室門口,程子騰心中一陣黯然。
她不想見他,不要說聽他解釋,就連看他一眼,她都不願意!而無所不能的程大隊長,這一刻,隻覺得無力。
他知道,她就在樓上的某一間病房裏,可是,他不能毫無顧忌的衝進去,不能憑著他的想法去勉強她,他能做的,隻有等!等她心情平複,願意理他,和他要一個解釋的時候。
“老大!”看到他的沉默,無眉擔心的喊,“上午柯指揮問過醫生,說小亦這會兒的昏迷是正常的,身體屬於本能的保護,你不要擔心!”
“嗯!”程子騰點頭,目光鎖在玻璃窗內孩子那張小臉兒上,怔怔的站了好久,才輕聲說,“我一直知道他很勇敢,可是……可是沒想到,他……他竟然在那個時候撲出來……”
“老大……”明白他在講述池亦受傷的經過,無眉卻不敢追問,隻能低喊一聲,希望能給他一些安慰。
昨天晚上,當知道海洋館那個女人的離開,他下意識的知道,一定和小亦有關,所以迅速趕往現場,追蹤著那個女人進入廣天國際後正在施工的工地,然後……
他沒有想到,對方會在這裏給他設下圈套,他們早已經料到他的到來,等待他的,是十幾支黑洞洞的槍口。
那些槍,傷不到他,他有把握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們擊斃,可是,小亦呢?小亦在哪裏?
在他和歹徒對峙的時候,收到另一邊的消息,小亦逃了!
就是這短短的時間,小亦再一次從他們的手裏逃走。
程子騰的心,頓時放鬆,自己動手的同時,發出信號,暗中跟著他的老四等人把樓裏的歹徒一網打盡。
當他們押著為首的兩個罪犯走出修建一半的大樓時,他敏感的感覺到危險,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出來,大聲喊,“隊長叔叔,小心……”
還不等孩子的喊聲落下,緊接著就是一聲槍響……
程子騰輕輕搖頭,無力的在椅子裏坐下,輕聲說,“那個狙擊手,要打的本來是我,可是……可是我的身體還被樓體擋著,小亦卻衝了過來……”
那個孩子,機智的再一次逃出了罪犯的魔掌,也發現了藏在暗處的狙擊手,在看到他押著罪犯出來時,想到提醒他,卻忘了隱藏自己……
程子騰的心,一陣陣顫抖,咬緊牙關強忍心底那潮湧的痛楚,卻抑製不住身體的顫抖。
他不能想像,如果小亦救不回來,就那樣死在他的懷裏,他還有沒有力量承受。
這麽多年,他不知道有他,他沒有陪伴他的成長,沒有好好的疼他,好好的寵他,如果就這樣失去,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的講述斷斷續續,甚至有一些前言不搭後語,顯示出他內心的淩亂波動。柯晨凱默默的聽完,輕輕拍拍他的肩,低聲說,“子騰!你放心,小亦不會有事!”
“嗯!”程子騰應一聲,臉上卻沒有一絲欣慰的表情。
這樣空洞的安慰,從昨天開始,包括他在內,都已經不止一次的出口,現在聽來,不過是一句廢話而已。
孩子那麽小,就受那麽重的傷,現在,雖然說手術成功,可是,又怎麽能說沒事?
看到他的表情,柯晨凱張了張嘴,又把到嘴的話吞回去,化為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