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緩緩回神，一路走來，全都是由萬迪進行主導的，自己不過是個跟他前行的人。尤其是在阮霏Pua之下，她更是無法動彈。

萬迪和阮霏是多年的好友，阮霏相信萬迪是業界之光，前途無量，所以讓她跟著萬迪，隻要她有些不滿，阮霏就會說，媽都是為了你著想。這一如在循環內的結構是一模一樣的。

其實，無論循環內外，她都在承受著“壓力”，讓她無法喘息。

虛空在一旁說：“組長，你用事實證明了‘洪流係統’的成功。”

秦薇冷淡不已：“要不是何霆瑋救我出來，我這輩子是離不開了。”

說完之後，秦薇一怔，然後陷入沉思。

虛空：“組長，你想起來了？”

秦薇擰眉。

“為什麽他會進來？”

虛空：“因為他要進來，所以他就進來了。”

秦薇眸光變得異樣，“他想進來？”

何霆瑋是SQ科技研究所的虛擬人生試驗計劃A組組長，他倆是一前一後來到研究所的，但兩個人性格不合，經常因為彼此不同的意見而大打出手。

尤其是對於洪流係統的看法，兩人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

何霆瑋一開始也是負責洪流係統的，由他和秦薇兩組進行研發，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何霆瑋漸漸地不認可這個係統存在的可能性，於是，他和秦薇、萬迪發生了爭吵。

在他的眼裏，虛擬世界隻是虛擬世界，如果一個人長期活在虛擬世界裏，無法接觸現實生活中的東西，那才是最可悲的。

秦薇記得，那天在辦公室裏。

何霆瑋盯著她，眼底裏都是怒火，他猛地敲著桌子，狠狠地說道：“現實就是現實，虛擬就是虛擬，活在虛擬當中算怎麽回事？”

萬迪先是沉默，隨即一笑，“還是太年輕了。”

何霆瑋眯了眯眼睛，盡是不屑。

何霆瑋一到研究所一路提升到了A組組長，足以見得他在能力、專業程度都是佼佼者，這點，讓站在一旁的秦薇都是認可的，畢竟在這個研究所裏，隻有何霆瑋的專業程度能與自己匹敵。但僅僅隻是認可，不代表秦薇對他有絲毫的好臉色，畢竟兩人是競爭關係，談不上所謂的良好態度。

在秦薇的印象裏，兩人從來沒有坐下來好好談過，大多都是在實驗室為了不同的觀點劍拔弩張。

萬迪：“你當初為什麽要加入這個項目？”

此時此刻，何霆瑋真為當初這愚蠢的舉動感到好笑，為什麽要加入？無非是研究所裏的項目，基於他是一名科研人員的態度而進行的研發，但現在項目進行到一半，他已經感受到不對勁了，所以他一直想要叫停這個項目，無奈萬迪根本不聽他的，他和秦薇一意孤行，認為這對人類是具有推進的巨大作用的。

“不說話？還是沒想好？”萬迪笑笑，“你當初沒想好就加入進來，如今沒想好又要叫停，你以為這項目是去菜市場買菜，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丟？一旦決定繼續，就不可能停下。”

“瘋了！你可知道，這種項目一旦推出，部分人類就會沉迷於虛擬當中。”

萬迪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茶水，盯著何霆瑋笑了出來，“就這？你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你做什麽不沉迷呢？你，沉迷於科研技術，我，沉迷於抖音短視頻，他，沉迷於美食，人生在世，沉迷和不沉迷之間，隔著的是叫專注的東西。顯然，開心生活才是本質，而不是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不是嗎？”

“你知道的，不是這樣的。沉迷於虛擬，沉迷於夢境，那……”

“那一部分人就會免於煩惱，永遠地活在那個美好的生活中。”萬迪扭頭瞥了一眼秦薇，“那些抑鬱症、焦慮症的患者將會大幅度減少，網上的噴子、憤青也會逐步降低，我們這是在為社會做貢獻啊。何霆瑋，這種利於社會的事情，難道你還要阻止嗎？”

說到抑鬱症的時候，秦薇明顯一抖，然後低下頭。

何霆瑋搖頭，“如果一個人的內心需要在虛擬中尋找麻痹，那隻能證明他本身的不現實和脆弱，難道不該自救嗎？還要讓自己隨波逐流，簡直是好笑。”

話落，秦薇雙手握拳，站著的姿態雖然是優雅的，但表情已經如冰霜。

萬迪推了推眼鏡，轉向秦薇，臉色叵測：“這個問題，我想聽一聽秦組長的看法？秦組長，你認為，真的是這樣嗎？”

秦薇剛想說話，卻被何霆瑋搶過，“我不必聽任何人的看法。試問，有一個人，尤其是年輕人，沒有錢，沒有房，進入我們那個係統之後，有錢有房，然後過上幸福的日子。這個人，就再也沒有任何腳踏實地的可能性了。同樣的，義務教育那麽辛苦，那些孩子們早早進入這個係統中，教育都不需要教育了，直接在裏麵做夢？一個人，過於隨心所欲，沉迷於虛幻，最終的結果是自我耗損，而不是自我提升。遇見問題，解決問題，堅持不懈才是應該追求的，而這些，應該是現實生活中所產生的。”

秦薇冷笑，就算何霆瑋說得沒錯，但很多人根本沒辦法去解決那些問題，而那些問題日積月累之下，不會化解，不會隨著時間的消失而消失，隻會成為每一個人心中的心病。

秦薇：“都是你個人的觀點。我同意萬老師的說法，項目不是你想停就停的。其次，先將項目做起來，如果有不行的再完善即可，為什麽直接叫停，你以為這裏是你說的算嗎？”

“等到項目做成了一群人等著試用盈利，你以為，還是我們可以操作的嘛？秦薇，你醒醒吧，隻要項目一成功，就會有無數人虎視眈眈，那些人根本不是我們實驗室可以抗衡的。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叫停與之相關的項目。”

秦薇：“我看你是對於現在技術上的難題解決不了，自己尋找的借口吧？要不，我來。”

何霆瑋看著麵前的兩人，萬迪是自己的老師，一直以來教育自己前行，也是因為萬迪的諄諄教導，他才來到這裏。在這項目之前，萬迪在他的眼裏是恩師，如今，除了失望還是失望，一種悲從中來的感受。

何霆瑋疏冷一笑，他摘下自己的工作牌，狠狠地丟到了桌子上，“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就沒什麽在這裏的必要了。”

萬迪：“你可知道，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來，而你卻為了所謂的意見不同，直接辭職，有必要嗎？從這離開之後，你未必能找到比這更好的工作了！”

何霆瑋：“我隻是通知你我走了，不是猶豫問你。”

何霆瑋頭也不回地邁著步子離開。

萬迪隱忍著怒火，嘴角勾起陰晴不定地笑容：“他會後悔的。”

秦薇一怔，沒想到何霆瑋竟會做出這番舉動。

“秦薇。”

秦薇：“老師，他……”

“以後的他手上的工作就交給你了，記住隻準成功不準失敗。”

秦薇猶豫片刻，隨即篤定點頭，“好，一定會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