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浩沒想到萬景寧思考到那麽遠,甚至扯起了生命在數據內生存。他說應該是數字生命,是用計算機媒介來創造的新的生命形式,是具有自然生命特征或行為的人工係統。數字生命研究是指那些以計算機為媒介,以計算機程序為生命個體的人工生命研究。

隻是,數字生命隻是一個概念。現在萬景寧還想和虛空一起,將這實施?

“別,別傻了你。”

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光映在他臉上,他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冷冷地說:“你可以滾了。”

“告訴何霆瑋,這事沒完。”

“……我覺得你腦子瓦特了,怎麽會想要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裏,每天重複重複,有意思嗎?”

“比起這,沒有盼望的日子是更可怕的,不一樣也是日複一日嗎?”

*

何霆瑋來到滑雪室,又拿出滑雪板進行查看。何霆瑋滑雪技術一般,但對滑雪板有些研究,隻是……滑雪板已經破損,無法預估當時有沒有人做手腳。

秦薇在一旁說:“如果不是小胖子做的,那就是萬景寧?”

秦薇都忘記那小孩叫什麽了,自己取了一個小胖子的名字。

這會兒,滑雪室的人多了起來,何霆瑋趕緊把滑板放進去,當關上小門的那一刻,他一怔,隨即眯了眯眼。

兩人從滑雪室走出,何霆瑋對秦薇說:“萬景寧,應該不至於幹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秦薇:“?”

何霆瑋解釋道:“萬景寧雖然不是什麽正派人士,但弄壞別人滑雪板這種事,我認為他是幹不出的。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還玩這種套路。”

秦薇問:“那他不玩這種套路,也玩不了別的套路了,他又和那小屁孩不熟悉。”

何霆瑋:“我更傾向另外一種。”

“另外一種什麽?”

“滑雪板根本沒被人動過。”

“沒被人動過?”

何霆瑋點頭,“我剛在檢查滑雪板,雖然查不出什麽,但我發現櫃子裏。”

“櫃子?”

“對,我在櫃子裏放了一個芝麻大的探測器,除了那小孩之外的人動過,球的位置會變,直到我剛剛去打開的時候,位置都沒變,這說明,這個櫃子是沒人動過的。”何霆瑋說到這裏頓了頓,“所以我不認為滑雪板有被人動過,當然一切都是我的猜測和懷疑,不一定準確,需要其他的事情進行相互印證。”

秦薇疑惑,“那……”

“所以,暫時和滑雪板本身沒有關係。”

何霆瑋思索一會,“走,我們再去一趟醫院。”

秦薇跟在身後亦步亦趨,忽地,她問:“你的意思是,問題出在他的身上?”

“根據現在的狀況,我能判斷的就是這樣。”

兩人來到醫院,照舊是昨天的那一幕,直到那臭小子發現他們,然後把他老媽忽悠走了,秦薇和何霆瑋這才緩緩走進去。

秦薇笑著說:“臭小子,你啊,好雞賊啊。”

寧重棋眸光淡淡:“你一天跟著我,到底想做什麽?難不成,你們是知道我會摔倒,所以想跟著我,一探究竟?”

秦薇一窒,沒想到寧重棋竟然如此聰明,都猜大概了。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小孩,儼然是一副大人的模樣。

何霆瑋不慌不忙地在病床前坐下,然後緩緩說:“既然如此,你來說說。”

寧重棋:“我不知道你們的用意,為什麽要和你們說,說又能說什麽呢?”

何霆瑋盯著他:“你的摔傷,應該是你自己故意摔倒的吧?”

秦薇看著寧重棋,企圖從他的臉上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寧重棋:“這和你什麽關係呢?”

“既然你能猜得到我們一直跟著你的用意,你怎麽會猜不出我現在的用意?”

寧重棋看著麵前的兩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並不知道麵前的兩人來到這裏是什麽意圖,但隱隱有種直覺,他們並不是壞人。

“嗬嗬,你們是我爸公司的人?”

秦薇嗅到一絲絲不對勁,“嗯,所以,你為什麽要故意摔倒?”

寧重棋不屑地笑笑,果然是,他猜的沒錯。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就有第四次。一次次的,我都會受傷。”

秦薇一怔,“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待在這裏,我受夠這裏的一切,可以嗎?”

秦薇:“是同學嗎?”

“不。”

“所有人,同學,父母,這個環境,我都很討厭,非常討厭。你去跟我爸說,讓他走,讓他帶我離開這裏,我再也不想在這裏了。”

同學,秦薇能理解,隻是父母和這個環境,又該怎麽解釋呢?

“你能說清楚嗎?”

“嗬,你作為我爸派來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

“……”

寧重棋:“也是,他這種老奸巨猾的人,怎麽會跟你說清楚。”

“我爸,在上海有另外一個家了。”

秦薇:“!!!”但為了避免讓自己顯示出驚訝的樣子,她沉默下來,看了一眼何霆瑋,然後緩緩地說:“嗯,所以……”

“所以我就是看不慣我爸這些行為,我要回到上海。”

秦薇:“那你直接和你媽說,不就得了?”

寧重棋低下頭,“可我,不想讓我媽知道這一切。”

“你小孩子怎麽可能會解決大人的事情,隻有大人才能解決大人的事情。”

“不,你們不懂,你們根本不懂。我媽是個很單純的人,才會被欺騙。而我,真的不想讓我媽媽受到一絲絲的傷害,我真的怕啊。我媽會接受不了這一切的,我到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所以,你根本不是同學之間的矛盾,而是家庭的矛盾。”

“同學之間也有矛盾,這不衝突。”

“你這……”

“同學之間的矛盾我還可以接受,而家庭的矛盾,我根本沒辦法接受。我隻有一次次受傷,一次次摔倒,才能回到上海。”

“可你回到上海也是於事無補啊,上海那邊,你一個小孩就能處理?”

這會兒,寧重棋的臉上露出茫然,是一個小孩該有的神態,然後說:“可我,隻能用這種方式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