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重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母親。一直以來，母親待人處事都是以和為貴的，沒想到今日今日，竟會出現這樣的姿態。

仿佛一頭狼，時時刻刻精準瞄準敵人。

這樣的母親，是陌生的。

但他也確確實實感受到，母親是在愛自己的，自己是被保護的。

這和父親的愛，截然不同。

或許，小孩子確實解決不了大人的問題，隻有大人之間才能相互解決。

寧重棋扯了扯母親的袖子，不希望兩人因此而吵架。

趙婉柔看了一眼兒子，內心的心疼不言而喻，她說：“我帶你回上海，你高興嗎？”

寧重棋瞥了一眼爸爸，“那爸呢，會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趙婉柔冷笑：“不，以後就隻有你和我了。”

寧重棋低下頭，然後緩緩抬起頭，點點頭說了一句：“好。”

在他的心目中，爸爸和阿姨在一起更開心，如果非要拉著扯著，對媽媽是不公平的，媽媽也需要有自己活著的方式。

“那我們一起回去。”

趙婉柔眼淚落下，算是對自己前半生的一種解脫。

*

秦薇和何霆瑋走出醫院，秦薇心想，這一切算結束了嗎？她扭頭望著何霆瑋，“明天還會要繼續完成這個任務嗎？”

何霆瑋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結束，也許沒結束。畢竟我們沒有真正阻止摔倒。”

“可我們卻從而阻止了繼續的可能。心病還須心藥醫。”

秦薇：“希望能完成任務，趕緊出去。我都想念外麵的生活了。”

何霆瑋眸光溫和，“你不是說，外麵的世界也是一樣，壓抑、循環，在裏麵和在外麵還有什麽不同的嗎？還不用為了生計而奔波。我相信有很多人，還挺想來到這裏，體驗一把不同的人生。”

“也不是這麽說。外麵的世界固然糟糕，那也是現實世界，這裏麵的東西是虛擬的，我覺得……”

“隻要你不覺得虛擬，這就不是虛擬。”

秦薇一怔，喃喃自語，“什麽意思，難道這個世界還能是真的嗎？”

“這就是每個人從小到大的認知不同，所帶來不同的想法。北方人吃麵，南方人米，還有粽子的甜鹹之分。你的價值觀來源於你的所處的地方，所接受的教育。所以，虛擬的本身，這個是新事物，你從未觸及，所以你認為這是假的，如果有一天，大家都活在虛擬的世界裏，你也不認為是假的。”

秦薇：“這麽看來，你對這個世界，還挺喜歡的？還大家都活在虛擬的世界，難道你這麽期待嗎？”

何霆瑋搖搖頭，“恰恰相反，我不僅不期待，我還有些抵觸。”

秦薇不解：“不對啊，我剛剛聽到你說得頭頭是道，你現在怎麽還就抵觸了？”

“虛擬世界隻是虛擬世界，它不同於真實世界。萬事萬物都是以真實為基礎的，這就好比一個人接受的教育都來自虛擬，那他的世界觀，肯定和接觸過真實世界的人不同，虛擬說到底是一種意識，你的意識在哪，你的虛擬就在哪。但現實中，人和人之間的交流和接觸，並不僅僅是意識，是很複雜的。這就好比，你今天說錯一句話，你的意識覺得你說錯了，然後你很愧疚。但在人家的眼裏，是可以被諒解的，如果單單是你自己的意識主導，可能會劍走偏鋒。畢竟，一個人的意識是有限的，必須要和大家進行深入的接觸。如果虛擬世界一直在進步，進步到大家的意識都可以相互交流。那又會出現另外一個問題。虛擬世界之所以吸引人，說白了是你的潛意識在主導一切，你就是世界的中心。如果大家的意識都在主導，那就和現實世界是一樣的。所以，你看到的美劇，人家搞那些虛擬的玩意都是一個人一個世界，因為多個人在一個世界，你根本達不到心中所想，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想法，想法和想法之間相互碰撞，那還不如在現實世界裏活著。”

秦薇瞬間醍醐灌頂，她瞪大眼睛看著何霆瑋，她不止一次聽到何霆瑋說這是她的世界，所以，這個空間是根據她的喜好而設定的？那，也就是說，沒有何霆瑋他們意識什麽事情了，他們隻能擁有自己的脾氣，但世界根本規則，全都在於她？類似創世者？

何霆瑋上前，又摸了摸秦薇的腦袋，讓她別想太多，“天塌下來，有我。”

秦薇咬唇，站在原地，心怦怦跳，有那麽一絲絲的悸動，隻是人家又不是屬於自己的，就不能瞎做那些白日夢。

秦薇：“又不是你的世界，有你有什麽用。”

何霆瑋笑笑，“我會一步步將你拉回正軌。”

“嗬，嗬嗬，嗬嗬嗬。如果我就不回來呢？那你能拿我怎麽辦？”

何霆瑋：“不怎麽樣，如果你不回來了，那我就一直陪著你回來，總有一天，你會回心轉意回來的。反正，我有的是時間，一定會等你的。”

秦薇盯著何霆瑋。

此時氣氛曖昧，周遭暗湧不斷。

她尷尬不已，望向遠處，卻不敢多問一句，生怕一切都是自己的誤會，還要被別人奚落幾句。

從小到大，秦薇都沒什麽自信，生活如此、學習如此，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

她不敢去探究真相，生怕真相是不盡如意的。

按照何霆瑋所言，看來她這種人還挺適合活在這個世界的，不需要去費心思研究一切，逃避世界，逃避自我，形成自我人格。

起碼，在虛擬世界裏，她並不需要擔心太多，隻需要關注自己，反正裏頭的狀態啊，全都是隨心所欲，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那種。

秦薇：“嗬，少甜言蜜語了，看你這德行，以為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還會說這種話。我啊，肯定是不相信你說的話。”

何霆瑋正欲說話。

在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對啊，他最擅長的就是欺騙小姑娘了。你可千萬千萬不要被他所蒙蔽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