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望著室內的一切，根本不像是一家寵物醫院該有的規模，而更像是一個舞台，一個對應直播的舞台，一個任人做戲的舞台。

現在隨著抖音、快手短視頻的爆紅，帶來的巨大的財富和流量，隻要吸引眼球，就能賺到錢，而如何吸引眼球，成了大家競爭的話題。

許多博主為此做出一些超紅線的事情，就是為了吸引他人打賞。今天的救援，看著像是一場普通的救援，實際不知道有多少的流量密碼。

秦薇剛剛隱約聽見那個紅發男說，寶寶們，我這是萌寵救援隊直播間，歡迎大家給我們打賞，讓我們能夠有源源不斷的資金救援。

秦薇連忙在手機上打開萌寵救援隊的直播間，一打開，連忙戴上藍牙耳機，發現站在視頻中間的，就是那個紅發男，正對著直播說已經救援成功，接下來要將這個毛孩子帶到他們的萌寵之家。

秦薇瞥了何霆瑋一眼。

兩人似乎都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靜觀其變。

過了一會，裏麵的人帶著狗狗出來了，坐上車，疾馳而去。

秦薇和何霆瑋見狀，立馬跟了上去。

*

何霆瑋手握方向盤，秦薇坐在副駕駛上，眼看著車子來到密林處，旁邊灌木叢叢生，茂密的雜草，輕撫著車窗。

忽地，前方亮了，仿佛是穿過“重重迷霧，見到曙光”。

前麵是一個稀稀落落的村莊，沒有幾戶人家住著。

秦薇說：“這要是不跟過來，壓根連路都找不到。”

何霆瑋思索，“根據我的預估，他們是在這裏養了一大堆的貓貓狗狗。自然要與世隔絕，否則在人多的地方，一定是遭人非議的。並且貓狗聚集，味道難聞，住在鄰居旁的鄰居都要投訴。”

車子在前方不遠處停下，秦薇和何霆瑋忙不迭地將自己的車停到遠一點的地方，然後悄摸摸地過去。

剛開始周遭還有幾戶人家，緊接著是大片的雜草地，然後就來到他們所謂的小院了。

還真是與世隔絕。

秦薇：“在這發生點什麽，誰都不知道，要是真出什麽事，叫天天不應的那種。”

散落的幾戶人家，也不一定有人住著。

何霆瑋帶著秦薇往前走，不一會兒就聽到犬吠、貓叫聲。

這時候，秦薇打開直播，上麵是紅頭發男，在直播間說：“寶寶們，我們回家了，這就是我們毛孩子的家，最溫馨的家。”

他摸了摸手上的拉布拉多，“乖乖，來到這裏，這裏就是你家了。”

說著，他就將拉布拉多放到一個籠子裏，“由於毛孩子剛來到這個環境，對周邊狗狗都不熟悉，我們先單獨喂養。”

他拿著一袋狗糧過來，上麵顯示是XXP牌，“這是我們小院專門使用的狗糧牌子，講究的就是一個純天然，裏麵含有狗狗所需的各種微量元素，是愛狗人士必不可少的家中狗糧牌，因為狗糧好，所以狗好。”

秦薇聽的是一臉尷尬，這不是明顯推銷產品嗎？

接下來，紅毛男直接就說：“我和商家談了之後，今天在我們直播間，XXP狗糧，不要899，不要699，隻要199，即可將狗狗的健康帶回家。寶寶們，還等什麽？趕緊下單。XXP狗糧，是你安心的首選，我們這邊毛孩子吃了它，很少生病，毛色好看。”

這會兒，身邊的另外一個男人說，“搞錯了，不是199，是299，不能這麽賣啊！”

紅毛男一驚，“什麽？搞錯了？我看看。

然後，他消失在屏幕前，過了一會，他又出現了，“哎呀，真是我搞錯了是299。”他又仔細看了下屏幕上的購買量，“哎呀，你們怎麽下單了，我這……”

旁邊男人說：“快關了。”

紅毛男說：“好好，我馬上關。”

秦薇看著他演戲，一副著急上火的樣子，然後說又摁錯了，足足過了10分鍾，這才關掉，最後對著屏幕，心疼地說：“既然大家已經下單了，這也就沒辦法了，下不為例，也是因為我的失誤造成的。”

秦薇的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笑，老套路。她看了下銷售額，數字驚人，嗬，這群人，還真是……

“寶寶們，這次直播就到這裏了，我們下次再見了。”

然後紅發男關掉了直播。

何霆瑋來到秦薇身邊，指了指他們。

秦薇疑惑地看去，拉布拉多直接被紅毛男拎出來，然後丟在狗狗群，狗子幼崽也被丟在狗媽媽的旁邊，一群人根本不理會它的死活。

拉布拉多上前拉扯紅發男，可能是想讓他放它出去，結果給紅發男狠狠踹一腳。

它摔到了一旁的，發出嗚嗚聲。

紅發男作勢還要上去打，卻被身邊的兩個人拉住，“別，過兩天直播間還要放它，萬一受傷了，怎麽和他們交代。”

紅發男說：“那就饒你一條狗命。”

紅發男和兩個男人進去了。

拉布拉多留在狗狗群裏，這裏麵是各種品種的狗狗，有些毛都掉光了，有些瘦得驚人，還有一些則是毛色稀疏，髒亂不堪。

這些狗狗的狀態，還不如四處流浪的拉布拉多。

一群狗狗全部都用圍欄攔住。另外一個圍欄裏麵全都是貓咪，各種各樣的貓咪。

秦薇想往前一步，卻被那些味道聞得想吐。

這哪是什麽狗狗之家啊，這簡直是狗狗地獄。

秦薇想往前走，何霆瑋卻攔住了她，“回車上合計。”

*

兩人回到車上之後，秦薇說：“他們這麽做太過分了，賣狗糧、直播、打賞，實際呢，將狗狗棄之不理。”

何霆瑋：“那你想要怎麽做？”

“當然是救出狗狗們啊。”

“救出來之後放哪？這麽多的狗狗，誰接管？是你，還是我？”

秦薇一怔，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當他們成為流浪狗，這麽一批流浪狗出去，也有可能會造成旁邊的安全隱患。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這一切，沒那麽簡單。”

“那你想怎麽樣？”

“不是我想怎麽樣，是這個循環想要什麽樣的答案。如果循環想要的答案是救拉布拉多和它的崽子，那我們隻需救助拉布拉多就好了。如果循環想要的答案是救全部狗狗，這對於我們而言，就是一個大工程。”

秦薇盯著何霆瑋：“你為什麽這麽在乎循環想要什麽呢？”

秦薇在一次次循環當中，她發現自己心中深處的柔軟一再觸發。尤其是在做任務的時候，她覺得不像是在完成任務，而像是在關心身邊人事物，基於做人本身的情義、道義從而進行的。

“難道不能為了我們自己想要的嗎？”

何霆瑋不解秦薇的腦回路是怎麽想的，自己想要的，自己想要的和循環想要的不是一件事，難道就置循環而不顧了嗎？

“循環不會在乎你想要什麽。”

秦薇：“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循環想要的，也是我們想要的。”

何霆瑋：“反正不管是誰想要的，是循環想要的，其次是你想要的，如果你們剛好湊上了，那就是你們想要的，如果湊不上，那要完成的還是循環。現在我們摸不準到底是要救一隻，還是救一群。”

秦薇：“那當然是救一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