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慢地來到第二天早上，季媛下了床，穿好鞋，然後來到洗漱台旁邊的鏡子前，她望著窗外，一片朦朦朧朧的藍黑色，似乎還起著一層淡淡的薄霧，窗子略微打開著，寒冷的氣體順勢吹了進來，位於天空最東邊的一小角漸次泛起了魚肚白。

季媛打了一個濃重的哈欠，頭昏昏沉沉的，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睛又紅又腫，下眼瞼附近是一大片嚇人的黑色。

她無力地進行著洗漱，動作緩慢，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鼻腔就會莫名地刺痛起來，她往自己的黑眼圈上抹了點粉質防曬霜，讓其看起來不那麽明顯。

韓辰來了電話，季媛把昨天早已收拾好的一個包和一個行李箱拿到門口，開了門，韓辰蓬鬆著頭發等在門外，眼睛紅得像是被針戳破眼球然後溢出了血來，黑眼圈很明顯地掛在他的臉上，季媛的鼻子一陣酸痛，眼眶裏立即爆滿了淚水，好不容易才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季媛多想上前抱住韓辰，然後狠狠地哭上一場。

她推讓了一下，韓辰還是接過了她手裏的包和箱子，他要到車站送季媛回家。

狹長的公寓樓道黑暗而冷清，二人沉默地並排走著，箱子滾動在地板上發出清晰而突兀的聲響。

季媛一直陰沉著臉，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公交車上沒了座位，兩人緊挨著站立，韓辰望著季媛一直試圖想跟她說話，可是她卻把頭撇向一邊，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想與他說話，隻想打他，更想打自己，她隻是在生自己的氣。

韓辰至始至終都在護著她，把自己的另一隻手繞到她的後方，季媛很是感動，心裏麵一直暖暖的。

下了公交車，前方不遠處就是汽車客運站，兩人拖著東西在路上走著，韓辰故意走來到季媛的左邊，

季媛下意識地白了他一眼。冬日清晨裏吹來的風凜冽而寒冷，撲到臉上和耳朵上麻麻的，街邊的梧桐光禿禿的，掉落了滿地的樹葉，腳踩在上麵沙沙作響，來往的車輛按響著高聲的喇叭，在紅燈前排成了一條五顏六色的長隊，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他們都穿著厚厚的衣服，在韓辰和季媛的眼前哈著一口又一口的白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點冷的緣故，季媛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韓辰忙望著她問：“冷嗎？快從包裏拿出件衣服穿著吧……”季媛確實是穿的有點少。

“你別說了好不好？！”季媛對著韓辰大吼，麵對韓辰依舊這般的關心，季媛心裏難過得要死，她不知道要怎麽樣來麵對韓辰，心裏多少的不忍，韓辰若是再這樣對她好下去，她就要哭了……

二人來到車站，韓辰要去幫她買車票，她說不用，自己去買了來，看了看時間，車子20分鍾後就要開了，於是他們趕緊去找到了車，司機打開了位於車子右側的車倉，然後把季媛的包和行李箱都放了進去。

“嗯……你去吧……車快開了……”季媛這才願意望著韓辰的眼睛來說話，心裏卻比剛才難過了數倍，隻感覺要與眼前這個人永遠地別離了。

“……不……再等一等……”韓辰搖了搖頭，他低下頭不再看她，語氣含糊成一片嗡嗡聲，眼神裏是說不出的陰鬱。

這時車子發動了，“啊……我上車了……拜拜……”季媛一直望著韓辰，眼睛連眨都舍不得眨一下，直到上了車，現在她開始後悔之前為什麽要對他那麽冷漠了。

季媛坐到座位上後，拉開了窗簾，韓辰依然站在原地抬起頭尋找著她，在看到她後，他的表情開始趨於複雜，既高興又失落，他強裝著笑了笑，卻假得那麽明顯。

季媛的眼裏

一陣溫熱，她連忙拉起了窗簾，眼淚滴答滴答地落在了衣服上。

原來自己竟有這般的舍不得他，此役之別，要再等上兩個月才能相見了，一想到這兒季媛心裏就一陣陣的難過。

韓辰是個挺好的男孩子，不是嗎？人長的那麽帥……很受女孩子的歡迎，而他卻喜歡我，並且他有才，人還那麽好，也許自己就是再過上十年也遇不上像韓辰這樣優秀的男孩子了。

或許是自己還沒準備好吧。

自己並沒有想過在大學裏要過早地去談戀愛，一是怕耽誤學習，二是羞澀和陌生於這個自己從未觸碰過的領域，但季媛又害怕等再過一久，韓辰就不再喜歡自己了，季媛，你是不是該趁早抓住這次機會了。

她真想衝下車去，然後抱住韓辰，把心裏想的全都告訴他，可是雙腳卻突然有如千斤重般。

車子開了，季媛躲在窗簾背後淚流不止，車子慢慢地繞過一堵牆然後出了車站，似乎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季媛急忙拉開了窗簾，向後努力地張望，可是卻什麽都看不到了……季媛靠回到座位上，哭泣的氣息越發明顯，胸口開始疼痛地抽搐，她的旁邊坐著一個小女孩。

“姐姐，你怎麽了？”小女孩舔著一個棒棒糖，用驚異而又憐憫的眼神望著這個大姐姐。

“沒……沒什麽……”季媛連忙抹了抹眼淚。

再考驗考驗他吧，她想。

季媛看著車子漸行漸遠，眼中城市的風景似乎都變成了紅色，正一幕幕地退去，自己即將離開這座生活了一個學期的城市，熟悉又陌生，季媛望著窗外，遼闊而又渺小的景致，我所有的快樂和悲傷，逐漸拉長。

* * *

韓辰望著逐漸遠去的車子，眼睛裏一片潮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