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文藝晚會結束後,同學們開始回歸到正常的學習和生活當中。
時光悄無聲息地走過一天又一天,一些人的日子過得安然而平靜,而一些人則過得跌宕起伏,相同的一點是,他們的天空一天一天變得炎熱而潮濕起來。
夏天,盛大來臨—— 一個幾乎所有人都熱愛的季節。
吃過晚飯以後,韓辰要馬不停蹄地趕著去上課,一周一節的選修課。
他回到宿舍拿取上課的課本,見銘彥沉默地坐在床頭,專注地寫著東西。
“小子,寫什麽呢?”韓辰從書架上抽出課本,抬起頭問好友。
銘彥依舊沉默不語地繼續寫著。
韓辰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沒有再多問什麽,這一段時間以來,銘彥的心情一直很低落,總是為著喜萌的事而困擾。
韓辰走出宿舍,抬起頭望了望天,太陽已經落山,潮紅的晚霞在西方的天空霍霍燃燒著,他穿著短袖,涼爽的晚風輕柔地拍打著他的上臂。
快要上課了,韓辰放棄了步行,他去停車棚裏取了自己的自行車,然後騎往教室。
* * *
天色漸暗,銘彥開了宿舍的燈,然後繼續回到**,他正寫著情書——對陳喜萌的告白,一字一句的書寫慢慢變得情不自禁,想說的話實在太多,不知不覺間已寫了洋洋灑灑兩千字。
他回到**,寫完了最後一句話,他把筆甩到桌上,隻感覺脖子酸痛難耐,他用手使勁地揉了揉,然後躺下了身子。
寫完了情書,並沒能使銘彥的心情好過一點,反而越加沉重起來,因為,他根本沒有勇氣將這情書交予喜萌。
在之前,銘彥曾決定短信向喜萌告白,他想及早的讓喜萌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他認為,當喜萌得知他喜歡她,她就會明白他向她的靠近,不是一種令人厭惡的糾纏,而是一種情非得已的愛慕,她對他的冷漠和逃避也許就會消除,而無論她最終的回應會是如何,至少,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因此而得到改善。
那天晚上,銘彥把手機一直敲到半夜兩點,隻為敲出發送給喜萌的告白短信,短信的內容由最初的“我喜歡你。”到“對不起,我喜歡你。”到“我們能好好談談嗎?因為,我喜歡你。”再到“我喜歡你,請你原諒我,事到如今我早已情非得已,我知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我也許無法成為你心儀的男生,但我希望我們能重新做回朋友。”……銘彥就這樣不斷地增刪修改,字數卻越來越多,以至於到後麵,由於字數超過了短信的上限,短信不得不轉化成彩信。
隻是如同今晚一樣,那天晚上的銘彥沒有絲毫的勇氣敢將信息發送,最後竟盡數將信息徹底刪除。
後來又有一次,銘彥鼓足勇氣決定要當麵向喜萌表白,他打電話約見她,可是電話還未接通,他就打了退堂鼓,掛斷了電話。
今晚的情書,已是銘彥第三次決定要向喜萌表白,可這次的情況卻沒有多大的改觀,銘彥依舊沒有勇氣敢將這封情書交予喜萌,平日裏大大咧咧、敢做敢當的他,於此刻卻窩囊得沒有一點勇氣。
他平躺在**,把情書放到眼前,目不轉睛地望著,仿佛看到了喜萌那可人的笑臉,但是一瞬間,喜萌的笑臉消失了,換來的是她一臉的怒視和滿是厭惡銘彥的眼神。
他知道喜萌恨他。
她不想再見他,不想
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
不想再和他成為朋友。
一點也不想了。
——那麽,鄭銘彥,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陳喜萌恨透了你,任你寫出再動人的情書,也是徒勞無功,你不會有任何希望的。
這樣想著,他翻起身,咬著牙,把情書撕得粉碎。
——忘了陳喜萌吧,她是一個不值得我愛的人。忘掉與她在電梯裏的相遇,忘掉那個吻。
——沒有她,我鄭銘彥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 * *
轉瞬之間,黑色的烏雲彌漫住了整個星空,一股悶熱的氣息傳遍整個大地,要下雨了。
韓辰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他看了下時間,快要下課了,突然,窗外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緊接著,一際沉重的響雷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嚇壞了在座的女生。
入夏以來的第一場大雨降臨了。
韓辰想這下糟了,沒帶雨傘。
下課鈴聲響起,韓辰隨著人流走出教室,他東張西望著,看能不能遇上個熟人,然後跟他一起躲一下雨,因為這雨實在是太大了。
一起上選修課的同學就沒有一個是自己認識的,韓辰隻能迅速地來到所在教學樓的一樓門口,希望能從人群當中找到一個熟人。
他在人流中仔細搜尋,發現了同班的李明啟,他眼前一亮,穿過人群追了上去。
“李明啟!你帶傘了沒?”韓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興奮地問。
“沒有……我女朋友帶了,我和她一起。”李明啟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對韓辰說,然後摟起了身旁女友的肩。
韓辰隻能另找他人。
過了一會兒,韓辰又發現了一個同班同學,是葉靜雲,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韓辰還是去到她的跟前。
“葉靜雲,你帶傘了沒?”韓辰摸著後腦勺問她。
“我沒帶,我讓我男朋友來接我。”葉靜雲笑嘻嘻地望著韓辰。
葉靜雲已經有男朋友了,這是韓辰未曾意料到的。
二人來到門口,片刻之後,葉靜雲的男友便撐著雨傘一路小跑著來了,韓辰一看,是一個高大的男生,才一剛來,他就把葉靜雲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葉靜雲關切地對韓辰說。
韓辰哪裏會肯,再說了,兩個人撐一把傘本就勉強,自己就不要再去湊熱鬧了。
“沒事,你們先走吧,我再等等好了。”韓辰推辭道。
韓辰看著大雨當中他倆離開的背影,看看葉靜雲的身旁已經有了那般高大的依靠,此時的她是幸福的,韓辰心裏為她感到由衷的高興。
季媛打來了電話。
“你帶傘了沒?”季媛關切地問。
“沒有……”韓辰回答。
“我出來接你。”
“不用啦……你好好在宿舍呆著吧,別出來淋雨了,啊……我這邊瞅瞅看有沒有熟人,跟著躲一下就回來了,不行的話我讓銘彥出來接我,你就不要出來了,聽話……”
韓辰說服了女友,他心疼她,不想讓她出來淋雨。
掛斷電話,韓辰四處一望,發現教學樓裏的人已經差不多都走光了,隻剩下韓辰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旁,他惆悵地望著眼前不斷傾瀉而下的雨水,雨水打在地麵上飛濺起來,浸濕了他的鞋
尖。
他沒有立即給銘彥打去電話,他期望著這該死的雨能很快消停下來,然後就可以駛著自行車一路飛馳。
感覺到有一絲的涼意,韓辰兩手插著褲兜,漫無目的地望著眼前淅淅瀝瀝的雨景,雨水打在樹梢上,把樹梢打得搖來晃去。
視線的正前方漸漸出現了一把雨傘,淡藍色的雨傘,雨傘下的人影開始變得清晰,是一個穿著白色中裙的女生,猶如一朵白色的鈴蘭花,傲然綻放在大雨傾盆的世界裏。
當女生一步步走近,韓辰終於看清她,原來是陳喜萌。
陳喜萌也是來上選修課的,在對麵的教學樓。
* * *
傾盆的大雨仍未見消減,喜萌為韓辰撐著傘,韓辰推出了自行車。
“來,坐上來吧。”韓辰跨上車,然後轉過頭來對身後的喜萌說。
喜萌低著頭,臉一下子就紅了,她抹著裙子側過身,然後斜坐到自行車後座上,她左手繼續為二人撐著傘,右手很尷尬地不知要放在哪裏。
“你拉著點我的衣服,要不然你會摔下去的。”韓辰側過頭來對她說。
喜萌臉上的潮紅一下子燒到了耳朵根,心跳快得就要喘不過氣來了。
這是喜萌夢寐以求的時刻,就這樣出人意料地上演了,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她卻猶豫了,自己雖然喜歡韓辰,很喜歡很喜歡,但韓辰畢竟是有女朋友的人,她的女朋友是季媛,也看得出他的心裏隻有季媛,自己如果要對韓辰有什麽進一步的表示,那就是不要臉了,會遭人唾棄的。
她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長時間以來,她都壓製住自己對韓辰的愛慕之情,盡量不對他有什麽示好的行為,也未曾向他表白,她隻求韓辰和季媛能快點分手。
在愛情的世界裏,任何一個第三者都會存有這樣的念頭,它並不邪惡,它是傷心的人想要獲得幸福的心聲。
隻是此刻,短暫的理智過後,喜萌慢慢變得無法自控了,她離他的身體如此之近,幾乎快要貼到他的背脊了,她的鼻子裏全是有關於他身上的味道,一點點沐浴露的清香,更多的則是專屬於他的一股特殊的味道,不是香味卻勝似香味,喜萌被這味道所征服了,她的腦子裏頓時省去了除韓辰以外的所有,她已經無法自控了。
韓辰隻感覺他的腰間一陣酥麻,喜萌的右手緊緊抱住了他,緊接著他又感覺到喜萌的頭深深地靠向了他的背脊,他一個緊張,雙手沒握緊方向盤,車身猛烈地晃**了一下。
“喜萌,你不要這樣——”
“韓辰,你別介意好嗎?過一會兒我就放手……”喜萌打斷韓辰的話,枕著他的背脊哽咽著說。
夏夜滂沱的大雨裏,韓辰頂著潮濕騎行在綠樹蔥蔥的“高速路”上,他的身後是一身白裙的喜萌,她合攏著雙腳,斜坐在後座上,左手為而二人撐著淡藍色的傘,右手緊緊地抱著韓辰,她的頭深深地掩埋在他的背脊上。
韓辰的雙手和膝蓋、喜萌的裙擺和完全暴露在外的雙腳,都已經被傾斜的雨滴所弄濕。
天空又劃過了新一輪的電閃雷鳴,隨著閃電的交替,暗黑的雨夜忽明忽暗,隻是任這雨夜如何咆哮,自行車上的男女都仿佛被罩上了一層晶瑩的薄膜,不受外界的侵蝕。
韓辰載著喜萌,他用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然後騎行至前方更為濃重的雨夜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