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煩惱 （下）
張凡上完晚自習回到家，他的媽媽王雲還在看電視，電視機還是五年前買的一台21英寸康佳，而現在鄰居都換成純平超大的了。看到兒子回來，王雲忙起來給張凡熱飯，二十多年來，她都是這樣早起晚睡照顧三個兒女上學，從來沒有耽誤過一天，這兩年得了高血壓每天都要吃藥，但是她還是堅持要等小兒子吃過飯才能放心的去睡。
看到母親近來日漸增多的白發，張凡的心裏陣陣的發酸了，他知道這大都是為他的病愁的。張凡忽然感到自己沉迷於對安純的癡心妄想有些可恥，這一刻他決定從明天開始疏遠安純全身心的投入到學習中去。
第二天還沒有等張凡主動疏遠安純，平常經常跑到張凡位上和張凡搗亂閑扯的安純卻老老實實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書，這使得張凡心裏不安起來，不知道安純怎麽會改了性子。
吃過午飯，張凡還是向往常一樣來到學校學習，他做完了一份試卷，安純依然沒有出現，張凡的心裏一陣失落，昨天晚上他決定疏遠安純，但是潛意識裏，他還是希望安純能來和他說話。
三點左右，王兵來喊他去訓練，告訴他因為天劍隊要到外地打比賽，今天沒有比賽，隻是在一起訓練。
張凡收拾了一下東西，拿著球衣和球鞋跟著王兵來到操場。操場分成了兩大塊，東邊的是學生在踢，西邊飛宇隊的正在進行任意球訓練。張凡和王兵周過學生這邊時，鄧建飛看見了張凡，大喊張凡過去玩，張凡衝他搖了搖手，指了指飛宇隊那邊，示意自己在這邊踢。鄧建飛和郭星跑過來道：“你加入飛宇隊了？”
張凡點了點頭說：“跟著踢著玩。”
鄧建飛嚷道：“怪不得不和我們踢了。”
郭星撇了撇嘴，有點陰陽怪氣的說：“是咱們檔次太低。”
張凡知道郭星為什麽這副表情，不過這些天他和這兩個人玩得不錯，解釋道：“不，你們兩人誤會了，班主任因為踢球找過我，我得等風頭過去再踢。”
鄧建飛是個直腸子，馬上道：“哦，你們那個老班外號陰風，你還是等等再踢吧，不然他能找茬整死你，你去吧，我們玩去了。”
郭星沒說話，直接踢球去了。
邵亮見張凡來了，從他的車裏取出一個盒子遞給張凡道：“你沒有手機，聯係起來不方便，這次就不發給你獎金了，我送給你一個手機，裏麵已經充了一百元錢，咱們隊隊員的號我都給你輸上了。”
張凡打開盒子一看，是一部明灰色的諾基亞直板手機，心裏高興極了，現在他們班裏的同學大部分都有手機，很多是帶攝像頭的，他也早就夢想著自己能擁有一部，但是他不敢向家裏提出這樣一個奢侈的yu望，沒想到邵華竟會送他一個手機，可是張凡想到這樣一個手機不可能幾百塊錢就能買到的，而他一場比賽的獎金也不可能有這麽多，張凡家教很好，從來不喜歡貪占小便宜，想到這裏馬上又把手機遞給邵華道：“謝謝你，邵哥，可是我不能要。”
邵華剛剛看見了張凡拿到手機時喜悅的樣子，不想他又把手機還給了自己，“怎麽了，不喜歡這個款式嗎？那我讓人再給你換一個。”
張凡搖搖頭：“不是不喜歡，是我一次比賽的獎金買不了這部手機。”
邵華一愣，現在有自己的原則，不喜占便宜的人太少了，他笑著說：“恩，我說了，這是我送你的，這也方便我們聯係嗎？”
張凡感激的看著邵華，輕聲但堅定的道：“謝謝邵哥的好意，如果真的需要，我會攢錢自己買一個，這個我真的不能要。”
老金在一旁看了好一會，見兩人一個送一個不要，僵持不下，便道：“張凡你就收下吧，欠缺的錢，就讓邵子從分你的獎金裏扣除就是了，小小孩子這麽死心眼，我本想送你一雙皮足的，看來也送不出去了。”
邵華看張凡堅持不要，隻好道：“好了，就照老金說的那樣。快下場玩玩吧。”
到了場上，邵華把訓練的隊員都喊到了一起，道：“我們今天的訓練就是針對下個星期和天劍隊的比賽，除了張凡，其他人對天劍隊的實力都很清楚，他們的確是咱們棗滕區的老大，自從他們組隊以來，我們就沒有贏過他們，而且目前他們的勢頭很猛，如今已經連續十三場不敗了。”
聽到這裏王兵大聲道：“下星期我們就把他們的不敗金身破了。”
邵華擊了一下掌道：“對，我們一定要打敗天劍隊，不蒸饅頭也要蒸口氣，不能被他們壓一輩子吧。”
老金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我一看楊猛囂張的樣子就來氣，什麽東西。”
張凡是這裏對天劍隊最不了解的一個，整個天劍隊他隻聽說過一個人，就是仲雷。便問道：“邵哥，仲雷很厲害嗎？”
邵華麵色凝重的道：“當然，他應該是咱們棗滕區近十年來球踢得最好的一個了，十年前，大家都看好他能成為王東寧之後棗市又一個能打進頂級聯賽的人，可是他的身體條件不好，無法適應職業聯賽激烈的對抗，隻打了兩年甲B聯賽就回來了，但是再怎麽說他也是經過職業聯賽洗禮的，實力是天劍隊最強的。”
老金接口道：“還有一個人不可忽視。”
邵華道：“對，楊路也不可小看，他是棗師體育係足球專業畢業的，百米速度很快，他和仲雷兩個人，一個衝鋒陷陣，一個中場調度指揮，橫掃棗市的業餘隊所向無敵。”
老金抱怨道：“當年聽我的把仲雷拉過來就好了。天劍隊成立比咱們飛宇隊晚了六七年，為什麽咱們總打不過他們，不就是因為有這兩個人嗎。”
“好了好了，別提那陳年爛穀子的事了。”邵華道，“還是商量今天的訓練吧。”
老金道：“還商量什麽，和天劍隊打，我們隻能打防守反擊，別無選擇。”
邵華點頭道：“恩，雖然還是打防守反擊，不過，現在我們有了張凡這個秘密武器，到時候就把張凡頂到前鋒線上去，趁他們不防備，進他們兩個，然後全線死守，我們現在就分成兩隊，一攻一守，張凡在進攻那隊。”
訓練一直到六點多才結束，中間飛宇隊還和學生隊打了一會友誼賽，回到教室，看見就安純一個人在教室裏看書。張凡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該打招呼，還是一句話不說就此離去。張凡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你怎麽來了，安純？”
安純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能來嗎？教室是你家？”
張凡碰了個不輕不重的釘子，便不再說話，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
安純忽然撲哧一笑道：“你知道嗎？老班給我爸爸打電話了。”
張凡‘噢’了一聲。
安純道：“你就不想知道他跟我爸爸說了什麽嗎？”
張凡又‘噢’了一聲。
安純怒了，道：“你啞巴了，就知道噢。”
張凡苦笑了一聲：“你讓我說什麽？”
安純怒氣衝衝的走過來道：“你不能問我趙倫給我爸爸說了什麽？”
張凡無奈，隻好道：“班主任給你爸爸說了什麽？”
安純哼了一聲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張凡快被這個惡魔天使折磨瘋了，恨不能轉身就走。安純卻又甜甜的一笑道：“他說我和男同學交往太密切，有早戀傾向。”
“早戀？”張凡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沒有想到口才這麽好的趙倫竟然還有這麽驚人的想像力，不愧人稱陰風啊。
“早戀個屁，老娘現在戀還晚了呢。”安純恨恨的道。
張凡被嚇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從美得象天使一般的安純嘴裏能冒出屁和老娘這樣的詞出來。
安純似乎通過粗話把鬱悶發泄完了，又有些可憐巴巴的對張凡說：“我爸爸說，如果班主任再給他打電話，他就給我轉學，你說怎麽辦。”
張凡心道我怎麽知道怎麽辦，但是不回答又怕安純發瘋，隻好道：“腳正不怕影子斜，你又沒有早戀，怕什麽。”
安純愁容滿麵道：“但是陰風不知道我的腳正啊，他整天象個地下黨似的，見男女生做一塊說話，就懷疑。”
張凡道：“你別讓老班抓到就行了。”
安純眼前一亮道：“對警察與小偷，嗬嗬，生活多精彩啊。”
張凡看到安純喜笑顏開的樣子，歎了口氣道：“我先走了。”
安純眼珠一轉道：“我看你剛剛拿了一個盒子，是什麽？”
張凡遞給她道：“是邵哥送的手機。”
安純打開一看失望的道：“原來是諾基亞2600，垃圾！邵哥那麽有錢就送你這樣的破玩意，連MP3都不支持。把你的號碼給我。”
張凡道：“不知道，我還沒有打過呢。”
安純熟練在張凡的手機撥了自己的手機號，道：“這是我的號，我給你輸上。”
隨著一陣悅耳的鈴聲安純拿出一個小巧的白色滑蓋手機把張凡的號碼輸上，然後道：“你別想跑，別忘了，你欠我一頓刀削麵呢，我今天就是來討債的。”
張凡看了看天色尚早，回大爺家時間足夠了，就道：“好，咱們這就去吧，再等恐怕你又要收利息了。”
安純玩弄著張凡的手機道：“算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