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冷風呼嘯。
灰蒙蒙的天空不見一絲光照,整個子母陰陽穀中,卻是莫名的愁雲滿布。
高聳入雲的山頂之巔。
原本炙熱的溫泉早已不再滾燙,隻剩下了冰冷的泉水顯得異常渾濁不堪。
洞窟內。
秦疏桐盤膝而坐,身著單薄的輕紗,緊閉雙眼暗自調息。
她的身邊空無一人,陳列的也隻有簡單的日常擺設。
唯有位於桌案上的爐鼎中,繚繞不已的煙霧升騰而起,正散發出令人迷醉的詭異香氣。
一切都顯得安靜與祥和,以至於已經到了詭異心悸的地步。
大半個『合歡宗』似乎都陷入了一種古怪的靜逸之中。
“宗主......”
一身黑衣的修士來到洞窟前,拱手朝著內裏輕聲呼喚了一聲。
微微一怔。
秦疏桐的朱唇輕啟,吐出一縷紫色的繚繞氣息,沉吟了片刻,開口問道:“黑羅,交給你辦的事兒,進展如何?”
洞窟前的黑羅雙手抱拳一拱,應道:“門中年輕一輩的弟子們都已經被轉移出穀了,剩下不願意走的人,都是和我一樣追隨了老宗主多年的門人。”
聞言。
秦疏桐慢慢睜開雙眸,瞳孔中仿佛有雷光閃爍不止,整個人的氣質顯得超凡脫俗,如同從九天之上落下凡間的仙子。
“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輕歎了一口氣。
秦疏桐眯起雙眼,無奈道:“我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才對,體內的真元力已經滿溢,『合歡香』已經壓製不住我的修為,用不了幾日,我便會迎來『蛻凡劫』的雷劫,到了那個時候,陳景榮必定不會放過我......”
修煉了『玄陰未央訣』。
秦疏桐的修煉速度驚人,卻注定要成為他人的爐鼎。
一旦她在丹田中結出了內丹,陳景榮不僅會奪去她的處子之身,還會一並搶走她多年來積攢的所有修為。
『合歡宗』這麽多年來,曆任掌門皆是被陳家如此對待。
其他人或許會認命,可秦疏桐卻不願意坐以待斃。
剛烈如她。
趁著陳景榮去別處辦事兒的空隙,不僅利用藥物抑製自己體內修為的暴漲速度,更是安排宗門內的弟子們,逐步遷離出山門。
為的,就是保住『合歡宗』的香火道統。
而她自己,則是要選擇抵抗到底,絕不做任他人擺布的玩物。
“繼續陪我留在這兒,沒有任何意義。”
秦疏桐語氣低沉,冷冷道:“我實在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兒,而牽連了宗門內其他的人,這並不公平。”
多年來。
她對丹青子的情愫一直未變,當年的誤會雖沒有說清,可她身在『合歡宗』內,依舊還是守身如玉。
秦疏桐很清楚。
麵對陳家這個龐然大物,反抗就意味著徹底滅亡。
她不願拖累『宗門』,隻能讓黑羅和幾位宗門骨幹,盡快帶著大家遠走高飛。
“宗主......”
沉吟了好半晌。
黑羅低頭咬牙,輕聲道:“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
眉頭輕挑。
秦疏桐略微遲疑了片刻,苦笑道:“都到了這個時候,想說什麽,你盡管開口便是。”
冷風拂過山崗,刺骨的寒意朝著四麵八方蔓延開來。
身上的衣袍隨風搖曳。
黑羅躊躇了半晌,終究還是開口道:“若是宗主真的不想『合歡宗』因此而覆滅,就應該放下心中的執念,隨了陳家的願才是!”
此話一出。
整個洞窟內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靜,就連秦疏桐的氣息,也變得沉寂了起來。
“天地有序,尊卑有別。”
雙拳不由得攥緊。
黑羅暗自咬牙,繼續勸說道:“咱們『合歡宗』本來就是陳家扶持起來的勢力,曆代宗主也都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
“宗主難道真以為,將所有人牽離出子母陰陽穀,陳家就會放過咱們麽......”
猛地抬頭。
黑羅的雙眼中布滿血絲,嘶吼道:“不過是往日的一時衝動而已,宗主何必如此執拗,與宗門的存亡相比,所謂的男女之情,又能算得了什麽?!”
“住口!”
震耳欲聾的怒吼聲猛地乍起。
刹那間——
整個山巔驟然抖動了一下,頭頂上方的雲層更是激流湧進,隱約有雷霆正在蓄勢待發,仿佛隨時都會落下一般。
“你們,真以為我僅僅是為了丹青子麽?”
緩慢地從洞窟中走出。
秦疏桐的嘴角帶著血跡,顯然是因為剛才強行壓製體內的修為,所帶來的反噬所致。
“我輩修行,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不就是為了擺脫生死輪回,得那大自在麽?!”
雙眸直視著黑羅。
秦疏桐淚眼朦朧,苦笑道:“若是沒有了自在,一直心甘情願做他人的附庸,那又何必去悟道參禪,做一個任人擺布的凡人,豈不是更加痛快?”
聞言。
黑羅的表情陰晴不定,心中已然知道,根本就無法勸服對方。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猝不及防之間。
一道紫色濃霧猛地從天邊飄來,落地之後當場幻化出了真形。
妖嬈的手段,臉龐上畫著濃密的妝容。
來人翹起蘭花指,正是之前在穀口與丹青子發生過不快的妖嬈男人。
“分明是貪慕男色,一心隻為自己著想,偏偏還要帶上所有人給你陪葬......”
頓了頓。
妖嬈男人表情鄙夷,搖頭道:“秦疏桐,你可真讓我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