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變得陰沉無比。
鐵麵沉吟了片刻,周身煞氣繚繞不止,一顆內丹飛速旋轉,恐怖的真元力瞬間充盈到了四肢百骸。
“臭小子,別太囂張......”
眉宇間充斥著怒意。
鐵麵回頭瞧了眼身後的『屍位素餐』,冷冷道:“若不是因為那頭器靈在此,就憑你這點兒伎倆,今日未必能討到便宜。”
縱使親眼見證對方於危難中連續突破了好幾個修為檔次。
但在鐵麵的心中,壓根就沒把丹青子當一回事兒。
之所要選擇退避三舍,一來是因為眼下『庖丁幫』早已分崩離析,失去了原有的價值。
再者——
鐵麵真正忌憚的,卻是始終都還沒出過全力的器靈『屍位素餐』!
“奉勸你,還是見好就收......”
冷冷地盯著攔路的丹青子。
鐵麵默默攥緊雙拳,沉吟道:“況且,我看你根本還不清楚,自己如今的所在作為,究竟是在與誰為敵。”
語氣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懸浮在高空與丹青子對峙在一起,即便身後有器靈『屍位素餐』虎視眈眈,鐵麵依舊充滿了自信。
隻因為,他的身後有雍州陳家撐腰,這個修真界的龐然大物,絕不是眼前的這批人能夠撼動的存在。
誰,都招惹不起......
“我知道。”
瞳孔中閃爍著青色的劍光。
丹青子根本不為所動,斬釘截鐵道:“雍州陳家後裔——陳景榮!”
震耳匱乏的聲音,頓時響徹了整個天際。
眾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萬萬沒想到,丹青子不過一個落魄宗門的弟子,竟敢當眾直呼出陳景榮的大名,簡直是自絕後路,想要徹底與雍州陳家為敵。
“有意思!”
眉頭一挑。
鐵麵雙手虛張,搖頭道:“看來,你真的是活膩了,一心想要自尋死路!”
話音剛落。
眼前的鐵麵瞬息而動,雙臂一展就釋放出了漫天的鬼臉,猶如泰山壓頂之勢般,朝著丹青子徑直殺去。
呼的一聲~~~
迎麵而來的煞氣鬼哭狼嚎,淩厲的陰風直透入骨髓。
丹青子一個不慎,被逼得節節後撤不止,如若不然,其體內正在不停流轉的真元力險些當場被凍結。
“狂妄小賊!”
大喝一聲。
全力運轉起體內的旋丹,鐵麵置身於煞氣之中,赫然是火力全開,想要一舉將丹青子徹底扼殺,以圖永絕後患。
“區區『化炁境』的修為,竟妄想要與我分庭抗禮,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修為上的差距究竟有多麽讓人絕望!”
無邊無際的煞氣化作鬼臉咆哮不止,強勁的罡氣摧枯拉朽,當場將丹青子支起的劍陣碾壓成齏粉。
噗~~
不由得噴出一口鮮血。
丹青子連忙抬手舉起毫筆,重新運轉劍陣之餘,更是咬牙未曾後退一步,想要扛下來自鐵麵的所有攻勢。
正如對方所言。
修為上的差距,根本就是一道看不見的巨大鴻溝。
任憑丹青子天賦異稟,接二連三地突破了修為的屏障,但在沒有凝結出內丹前,也絕不可能是其對手。
吼~~~
伴隨著一聲怒喝。
滔天的黑煙猛地崛起,凝聚成了一支參天的手爪,如同巨浪般傾覆而下之餘,轉瞬便徹底封鎖住了丹青子周遭的所有契機。
“臭小子,拿命來!”
轟——
泰山壓頂,一發不可收拾。
『旋丹境』修士全力的一擊何其恐怖,天地都為之變色,壓根就不是如今的丹青子能夠抗衡的存在。
“修為上差距的絕望,你也應該很清楚才對吧?”
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銀色的刀光突然劃過長空。
仿佛一條晶瑩剔透的蠶絲般,驟然被拉扯到筆直,瞬間割裂了周遭的時空。
噌的一聲~~
寒氣森然的刀芒自下而上,狠狠地斬擊向了丹青子頭頂高空中的漆黑魔爪。
“區區的『旋丹境』,同樣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器靈『屍位素餐』閃現而至。
高挑的倩影彷如一座孤傲的冰山,背對著滾滾洪流般的漆黑煙霧,已然迅速祭出了決絕張狂的一刀。
砰~~~
刀光所到之處。
漫天黑煙當即分崩離析,好似被清水衝刷的汙漬,瞬間節節敗退不已,徹底消融在了夜色之中。
幾乎在同一時刻——
數十艘緊隨其後的飛舟也被一分為二,火光衝天之餘,熊熊燃燒的殘骸墜落向地麵,濺起的花火刺目無比,令人不敢直視。
“答應你的事兒,我說到做到......”
與愣神的丹青子對視了一眼。
如同仙子般的器靈麵無表情,收斂了自身的氣息之餘,挑眉看向高空道:“這個戴麵具的家夥沒有死,隻不過內丹已毀,後半輩子估計隻能做一個普通的凡人。”
果不其然。
喧囂散盡之後,一個狼狽的身軀從半空中徑直落下,正是衣衫襤褸不堪,且早已昏死過去的鐵麵。
輕輕在虛空中踏出一步。
眼前的器靈消失不見,再次現身時卻是閃現到了遠處,順勢抬手一掌,輕輕拍向了鐵麵的背脊。
下一刻——
失去知覺的鐵麵竟仿佛炮彈般,一路橫飛了過來。
伸手一把托住了鐵麵沉重的身軀。
丹青子好不容易才將其接住,眯起雙眼查探了一番,果然如對方所說一樣,修為盡失之餘卻是沒有性命之憂。
“他是你的了......”
麵色白皙到不自然,顯得毫無血色可言。
『屍位素餐』深吸了一口氣,剛才的那一刀破壞力驚人,可也讓她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否則也不可能做到秒殺這幫陳家走狗的地步。
“多謝。”
丹青子心領神會,將昏迷過去的鐵麵扛在了肩頭,轉而看向器靈的眼神中,略帶了幾分莫名的感激。
為了兌現自己的承諾。
沒想到這器靈竟然豁了出去,在最後關頭終於不再藏私,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
看樣子,估計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不必如此。”
低頭看向地麵上被毀壞殆盡的『庖丁幫』總舵。
此刻。
上官傑已然出手,一把將重劍架在了洪孝全的肩膀上,後者神情恍惚之餘,卻是也放棄了抵抗。
眯起雙眼。
一頭長發隨風飄曳不止,器靈『屍位素餐』輕歎了口氣,沉吟道:“你我之間,目前為止最多不過是相互利用,談不上有交情,說是一場交易還差不多。”
聞言。
丹青子啞然失笑,一時間無力反駁。
說起來。
他們之所以會被卷入到『庖丁幫』的這場內戰中。
究其原因。
不過是對眼前的器靈有所求罷了,其初衷無非就是希望能和這幫修真界的廚子們合作。
閉上雙眼。
器靈『屍位素餐』渾身氣息收斂,飄舞的長發和高挑的身姿頓時異變,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
高空中身材高挑性感的美女,瞬間再次變成了一個乳臭未幹的銀發小丫頭。
“『庖丁幫』眾門人弟子都聽好了!”
稚嫩的聲音中,卻充斥著不可置疑的權威。
恢複成小丫頭的模樣,器靈俯瞰向大地,奶聲奶氣道:“爾等膽敢對本尊不敬,跟隨洪孝全等人意圖叛逆,按照幫規祖製,本該受那千刀萬剮之酷刑,然而,念在爾等不過是奉命行事,對內情並不了解,今日我便赦免了爾等的死罪,暫且饒過你們的賤命,以觀後效!”
磅礴的音波,一浪強過一浪,瞬間朝著『庖丁幫』總舵方圓數十裏的範圍擴散而去。
話說到了這兒。
好不容易撿了條命的一眾『庖丁幫』門人麵麵相覷,眼神中都充斥著敬畏與驚恐,又哪裏還敢放肆造次。
“弟子有罪,謹遵祖靈法旨~~!”
一人叩拜了下去。
其他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瞬間跪倒一片,朝著高空中的器靈山呼萬歲。
微微一笑。
丹青子長籲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總算是鬆懈下來。
剛開始,他還真擔心器靈一時頭腦發熱,把剩下的幸存者一並盡數斬盡殺絕,以泄其心頭之恨。
如今看來。
自己對這家夥的一番嘮叨,還是起了些不大不小的作用,最起碼,對方沒有大開殺戒擴大悲劇,做到了及時止損。
“走吧,隨我下去。”
眉頭一挑。
器靈小丫頭揚了揚手,用下巴指了指丹青子肩頭昏死過去的俘虜,似笑非笑道:“人已經幫你逮到了,要殺要剮也得找個地方下手才是,總不能公開在這兒處刑吧。”
公開處刑......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丹青子自覺還沒那麽變態,也壓根不想虐殺任何人。
生擒鐵麵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從他口中套出有關陳景榮與『合歡宗』之間所有的瓜葛來往信息。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
丹青子或許有菩薩心腸,但在麵對惡人時,同樣也有霹靂手段。
為了秦疏桐的安危,他已然下定了決心,要和雍州陳家血拚到底。
兩人不再言語,一前一後飛向了地麵上的斑駁廢墟。
“小洪子......”
剛好落在了跪伏在廢墟中的洪孝全身前。
身材矮小的器靈丫頭目光冰冷,輕輕地呼喚了一聲之後,沉聲問道:“你,還有什麽話想對我說麽?”
披頭散發,顯得很是老態龍鍾。
洪孝全慘然一笑,眼神空洞地盯著斑駁的地麵,已然選擇了認命。
“看來,咱們之間已經是無話可說了。”
默默搖頭。
器靈丫頭邁步而行,揚手祭出了那柄標誌性的鬼麵菜刀,瞬間便劃出了四道淩厲的刀光。
刹那間。
猩紅的血光稍縱即逝——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洪孝全的手腳經脈就被當場切斷,連帶著丹田紫府也一起崩壞碎裂,瞬間痛苦地蜷縮在了地麵上。
“也對,常言道,成王敗寇,既然輸了也沒啥好糾結的。”
劇烈的疼痛仿佛蟲蟻般在洪孝全身上肆意攀爬啃噬。
如今的洪孝全功虧一簣,和一個如同朽木般的老人沒有任何區別。
隻能任由器靈隨意地宰割......
見狀。
丹青子與上官傑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撇過頭去,極有默契地選擇無視。
“放心,我改主意了,同樣也不會對你下殺手。”
從痛苦掙紮的老者身邊走過,掃視向一片狼藉破敗的幫會駐地。
器靈丫頭沉吟了片刻,冷冷道:“畢竟,這麽多年來,我一步步看著你長大,從牙牙學語到如今變成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
沉重的氣氛,在廢墟周邊油然升起。
碩大的『庖丁幫』如今一片死寂,不少幸存下來的幫眾,已然開始自發地替死去的同門收拾起了屍骸。
“可惜,我並不是人啊......”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不經意地從器靈的眼角滑落而下。
還未來得及墜落,就迅速在慘白的臉龐上結成了冰霜。
“所以,我不懂得怎麽去引導你,更不明白該在什麽時候主動去放手......”
仰頭深吸了一口氣。
器靈丫頭嘴角揚起,搖頭笑道:“管得實在是太多了,或許,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吧。”
地麵上。
洪孝全蜷縮在血泊中,雙眼空洞之餘,早已是心如死灰,如同一個無助的孩童,甚至就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
“來人啊!”
目光突然變得堅毅無比,器靈丫頭不再猶豫半分,當即喚來了兩名門人弟子。
“把他帶下去,好生看管關押......”
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再看洪孝全一眼。
器靈丫頭語氣森然,沉聲下令道:“一日三餐,不能少了他的份,從今日起,讓他在大牢中了此殘生,若是他出了意外,所有負責看守他的人都要一起陪葬!”
“明白了麽?!”
此話一出。
『庖丁幫』的門人立馬領命,上前便小心翼翼地將血泊中的洪孝全帶了下去。
從此以後,這位前任幫主的餘生,就隻能在牢獄中度過。
失去了修為的助力,以他如今的年紀,估計也就能熬個十來年,便會駕鶴西去,終究算得上是得了善終。
眼見於此。
上官傑略感驚訝之餘,連忙朝著丹青子一陣擠眉弄眼。
兩人私下裏眼神交流不止,仿佛都對器靈的這個決定大感意外。
“怎麽......”
狠狠地瞪了上官傑一眼。
器靈丫頭皺起眉頭,問道:“你覺得,我這樣處置他,很不妥麽?”
“沒有,沒有!”
忙不失迭地連連擺手。
上官傑咧嘴一笑,豎起大拇指道:“賞罰分明,有情有義。”
“用丹青道長的話來說......”
頓了頓。
上官傑撇嘴道:“這,才像是個有溫度的大活人幹的事兒!”
聞言。
器靈丫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實在懶得和這貨計較下去。
至於丹青子,則是始終肩扛著昏死過去的鐵麵,額頭上已然布滿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