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人，我們將他們都消滅了！”杜雪薇呼喊道，伸出手按在江寒熙拿槍的手上。
江寒熙隻覺得一股暖流從她碰觸自己的手掌上流過來，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手上拿著的槍也跟著起了變化，變得非常的可愛，就像一支兒童玩的水槍。
“這支槍我已經改良過了，隻會消除障礙物和無麵人，不會傷及牢房裏的人，你盡管放心用。”
“好！”沉聲回了一句，江寒熙舉起水槍。
水槍口噴射出大範圍的光，噴灑而出的光芒呈現扇形，灑向那些無麵人。隨即，那些黑乎乎的無麵人立即像見了光消散的暗影，眨眼就消失了。
他又向旁邊的透明監牢發射出光扇。接觸到能消除異物的光，牢房那扇透明的牢壁立即融化出一個大口子。
裏頭被關著的年輕人露出喜色，歡喜地大叫了一聲，從缺口裏衝了出來。跳出缺口，年輕男子看到外麵的怪異狀況，愣住了，不知所措地傻站在原地。
“別傻站著，注意避開那些無麵人！詳細情況有空再跟你說明。”
那人聽見江寒熙這麽說，急忙跑到他們身後，緊張地四處張望。
這時，教授再次吹了聲口哨，更多的黑色陰影就好像三月裏從漏水的天花板上滲落的雨水一樣，不斷地墜落。這些新落地的無麵人甚至等不及完全變形完畢，就迫不及待地舉著還不太能看得出形狀的斧頭朝他們衝過來。
“哇！這是什麽東西？”男子驚得哇哇大叫。
“安靜點，你太吵了！”從旁邊的透明牢房鑽出來的龍哥用凶狠的眼神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男子立即害怕地閉了嘴。
龍哥望著前麵的無麵人，皺起了眉頭，問：“這是些什麽玩意？好惡心！”
“病毒。”杜雪薇言簡意賅地回答他。
“什麽？”龍哥眨巴著眼睛有點傻愣。
“現在這情況一兩句說不明白，等解決了眼前這些東西以後，再向你們解釋。另外，滑頭已經出去了。”
“那家夥沒事，太好了！”龍哥高興地說，“畢竟是兄弟一樣的朋友的弟弟，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我也不好交代。”
“你……不是黑社會性質的流氓嗎？”被他嚇到的男子怯怯地問。
龍哥眼睛一瞪，大聲吼道：“開什麽玩笑，我可是正經的生意人，自由職業者，懂嗎？”然後他又小聲補了一句，“隻是以前年紀小的時候有點皮而已。”
“那就是前流氓了？”
“胡說，那叫改過自新，懂嗎？再胡說八道，看我揍你不？”
男人被他嚇得往旁邊退開了，剛好看一個無麵人揮著斧頭砍來，嚇得“啊！”地大喊一聲，往龍哥這邊又靠過來。
“孬種。”龍哥罵了一句，舉起一腳猛地踹向無麵人下方腿部。
無麵人輕飄飄地飛了出去老遠。
龍哥樂了，笑著說道：“這玩意是紙片做的嗎？一踹就飛。”
“不要大意了，被它們的斧頭砍到，你的意識體就會損傷。”江寒熙一邊掃射密集奔來的無麵人，一邊厲聲警告輕敵的龍哥。
“議事體？那是什麽東東？”龍哥歪著頭，一副不解的樣子。
“現在解釋不清，總之不能讓它們的斧頭砍到你們就行。”
“明白！”
說話間，江寒熙又解救了幾名被關起來的人。
人多了，似乎更難維護他們的安全了。
“汪星人，那些病毒太多了，一時很難完全清除，不然我們一邊救人，一邊將這些人送走吧。”
“能送走嗎？”
“得試試。”
“太花時間了。”江寒熙一邊開槍一邊說，“我覺得還是先想辦法幹掉那個教授，這些無麵人都是他弄來的。”
“同意。”杜雪薇說著把手放在江寒熙胳膊上，再次將他手中的槍變形為一支自動步槍。“這次，是穿透力很強的槍，要小心使用。”
“放心。”江寒熙說著，舉起步槍瞄準了遠處的教授。
“砰”的一聲槍響，細細的光束穿透過好幾個透明的牢房邊角直射向教授，在他腹部開了一個大洞。
“呃！”教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中充滿了驚疑，“怎麽可能……”他抬眼望向杜雪薇，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小薇，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爸爸？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杜雪薇好笑地說：“你胡說些什麽……”話沒說完，突然眼前景物一陣晃動，一絲尖銳的耳鳴劃過。
“啊！”她驚叫一聲，兩手捂住了耳朵，蹲了下地。
“不可以……不可以殺他……”那把經常出現在腦海的聲音不斷地在喃喃。
“薇薇，你怎麽了？”江寒熙邊掃射剩下的無麵人，邊關切地問。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好像沒有聽到，隻是露出很痛苦的表情，捂住兩個耳朵，用哭一般的聲音喃喃。
“薇薇，振作點！”
江寒熙的聲音好像隔了好幾層膜，模糊得幾乎聽不清，而那把可惡的女聲卻大聲得宛如飛機在近處轟鳴。杜雪薇隻覺得腦袋都要被轟得炸裂開了。
心中充滿了惱恨，她捂住耳朵大吼一聲：“住口！”
聲音倏然消失了。
她抬起頭，對上江寒熙飽含擔憂的眼睛。
“薇薇，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站起來，把手放上江寒熙的胳膊，“剛剛隻是教授對我的精神攻擊而已，隻要他消失了，我們就都安全了。”
江寒熙手中的槍再次變形，這次變成了狙擊槍。
教授一見，臉上閃過不妙的神色，立即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猛地往前方的地麵投下。
地麵隨即出現一個大洞，強烈的光芒從大洞中噴射而出，將那一片區域都照射得光亮如白晝，又宛如被聚光燈集中照射的舞台中央。
教授一手捂著穿了個大洞的身體，往地麵的光洞跳了下去。
“那一定是離開這裏的緊急出口。快！跟著他往那邊跳，一定就能夠出去了！”杜雪薇指著那個洞大聲喊道。
江寒熙舉起槍一輪射擊，將光洞附近的無麵人都消滅了，一揮手喊道：“出來了的人快點過去！”
躲在他身後的人們紛紛向那邊衝了過去。
杜雪薇再次將他手中的槍改變為大範圍的水槍，江寒熙連續射擊將各處的牢籠逐一破壞，將裏頭的人都放了出來。
他正要往更深處走去，杜雪薇一手拉住他，語氣急促地說：“熙，必須要趕快，時間太長我看恐怕撐不住了，出口就要關閉了。”
回頭望了她一眼，他不禁懊悔自己太不細心了。杜雪薇明顯是在苦苦支撐著，額上都布滿了汗珠。畢竟無論是救人還是保持著出口不讓它消失，都需要消耗她的力量。
他掃視了一下四周，近處的牢房基本上都被破壞掉了，解救出來的那些人都基本上從出口離開了。
收起槍，他拉著她的手，“我們也快些走吧。”他知道，拖的時間越長，杜雪薇的消耗就越大。
跑到出口處，那個光洞明顯比剛剛要小了些許，可見杜雪薇也是撐得有夠辛苦的。
“薇薇，你先走。”
“不。”她搖搖頭，“我必須要在最後才可以確保洞口還開著。”
聽她這麽說，江寒熙不疑有他，就往光洞跳了下去。
在完全落入光洞之前，他張開雙臂架在洞口，“薇薇，你也趕快過來。”
杜雪薇露出淺淺的笑，輕輕搖了搖頭，“不了，我不出去了。”
“你說什麽？”江寒熙驚呼道。
“剛剛，教授對我精神攻擊的時候，我恢複了記憶。”她的笑染上一絲淒楚，“我記起來了，我根本不是什麽杜雪薇，我隻是教授……不，是爸爸，複製到這個意識係統裏當管理員的AI，連人都不是。”
“胡說！你是人，你忘記了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嗎？你忘記了我們一起的日子了嗎？怎麽說你自己不是人？難道我是跟一個幽靈談戀愛？”
眸子湧出淚光，她搖了搖頭，用快要哭的聲音又說：“假的，那些記憶都是假的。我隻是在假裝自己是人類，和自己憧憬的你假裝談戀愛而已。”
“不，你那些記憶都是假的，你是人！相信我！”
“你別騙我了，我們根本不是在現實中認識的，我們隻是在你追蹤入侵公安係統的黑客的時候偶爾進入到這裏，才和我認識的。”
“不是的，薇薇，聽我說……”
她再次搖頭，“我都記起來了，是我太傻了，沉浸在假想中的戀愛。我不能離開這裏，隻有在這裏我才是個人，離開了這裏我就什麽都不是了。對不起，我一直欺騙了你……”說著，她低下了頭，一串如鑽石般閃動著光芒的淚珠墜向地麵。
“不，薇薇，你是人，你真的是人！不要上當，你的那些記憶都是假的，我們是真的在現實中相戀相愛的啊！”
她抬起頭，臉上掛滿了淚痕。露出一個淒楚的笑，她說道：“你的那些記憶都是來到這裏後，受我的影響才有的虛假記憶，我在這些係統裏頭來去自如，就是最好的證明。不然，那麽多被抽取意識的人，為什麽就隻有我一個人那麽特別？”
“那是、那是因為你比較特別。”江寒熙急切間沒有辦法說出更好的回答。
“那是因為我本來就是管理這些係統的AI。”
在他麵前單膝跪下來，杜雪薇輕輕用手撫摸過他的臉頰，含淚彎起唇角，露出一個淒美的笑容，“再見了，我的戀人。”說完，她用力往他頭頂上一按。
江寒熙吃不住那股巨大的力量，雙臂上的力氣一鬆，完全掉進了光洞裏頭。
“薇薇！”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落入光洞的他飛快地往下墜落，洞口的她迅速地遠去，很快就變成一枚硬幣的大小。下一秒，他的眼前隻有一片白色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