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被揭發在做有違人倫的危險人體實驗,最後意識剝離的這項研究被禁止繼續下去,引發他的不滿,揚言要離開中國,到別的國家繼續研究。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獨生女兒元筱薇被發現患上一種難愈的怪病,他就打消了出國繼續的念頭,留下來專心替女兒治病。但是,他最終還是沒能治好女兒的病。兩年後,她的女兒病逝了。非常悲傷的他離開了生活多年的城市,到國外輾轉於各個研究機構,尋求資助與支持,後來就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了。

至於江寒熙為什麽認識他,那是因為江寒熙一家以前跟他家是鄰居,元筱薇不但是江寒熙的青梅竹馬,更是他的初戀,隻是沒有等到他們長大,元筱薇就先行離開了這個世界。

自從離開以後,元海韜都一直沒有回來過,沒想到再見之時,竟是在那種狀況之下。看來,他應該是在國外找到了資助者,然後靜悄悄地回來繼續做實驗。

“既然,他是在國外找到資助人,為什麽不在國外研究,非得回到國內?”有人不解地問道。

“這就跟我們在研究所深處找到的溶液有關。”江寒熙解釋,“在那溶液裏頭,發現了人的腦細胞。通過這個,可以做一個大膽的推測,他將死去的女兒的大腦留了下來,浸泡在那個電介質溶液中,提取了她的意識,然後植入到特製的電腦中。至於他為什麽要綁架那麽多的人,那麽多意識提取並植入到那台電腦中,原因不明。”

“那個還沒有醒來的女大學生,又是什麽情況?為什麽獨獨隻有她浸泡在另外一個罐子裏的溶液?他到底想要幹什麽?”有人問道。

“很遺憾,到目前為止,我們都無法從那些工作人員口中得知答案。”

“就是說,要完美解決這個案件,我們必須得捉到已經逃走的元海韜。”

隻是,他坐的直升機是在郊區找到了,但人是無影無蹤。而這架直升機是以公司名義預先就租用了的,那家公司的法人是名外國的投資人,隻是空有公司董事的頭銜,實際上是交由元海韜來全權管理。這項研究到底是元海韜自己在瞞天過海自作主張在做,還是另外有隱秘的幕後大老板來支持,就目前查到的證據不足以作出正確的判斷。但初步估計隻有元海韜自己是無法作出這麽嚴密的綁架計劃。首先,綁架的人數之多,綁架次數之多,就已經夠讓人驚訝。綁架的計劃的巧妙,也不像是一個隻專注搞研究的科學家一人能計劃得來。雖然,他手下是有一組骨幹助手,但沒有一定的人力和財力,是很難這麽大規模又不著痕跡地綁架了那麽多的實驗者。

他們唯一一次露出馬腳是在上月綁架那一車子人的時候。剛好,那天有兩名搶劫嫌疑人對一家金飾商店實施了搶劫,化裝逃上了那輛開往霧峰山的班車。然而,恰好教授他們相中了這趟班車上的乘客,在半路就已經將這一車子的人連同兩名搶劫嫌疑人都弄暈了綁回研究所。他們在車子上安裝了一個自動駕駛的程序,讓車子自動沿著它原來的線路繼續開往郊區。

後來,警方發現兩名搶劫嫌疑人逃上了這趟車,全力圍堵這輛無人駕駛的班車。教授一夥發現這個情況,但已經無法靜悄悄地將人送回去,隻好通過遙控,讓班車將警察引往更遠的地方。結果就上演了班車在郊區公路上瘋狂飛奔,然後墜落深穀的戲劇事件。

由於發現班車上空無一人,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將最近以來多宗神秘失蹤又回來的失蹤案連係起來,才對神秘失蹤案展開深入調查。

經過調查,警方又發現,杜雪薇在失蹤之前,這家研究機構打著公益的旗號,曾經到過她所在的大學免費替在校學生做體檢。據杜雪薇的同學反映,體檢後那些工作人員特別打聽過她的姓名和一些簡單個人情況,比如讀的什麽係,家庭狀況,是否住宿舍等等,當時大家都沒有怎麽太在意,都一一告訴了他們,現在回想起來,他們問得也太詳細了。

通過調查出來的這些細枝末節,可以判斷他們是有意綁架杜雪薇,至於為什麽是她,同樣是所得的資料不足無法判斷。隻是,可以肯定是跟研究所秘密房間裏分別浸泡杜雪薇和元筱薇大腦的兩罐子溶液有關,大概這是更高深的關於意識的實驗。

“要把案情搞清楚,解決這件案子,隻有全力緝捕元海韜。”江局最後總結道。

*

“你還要拒絕我嗎?”

那把聲音問道。

我不知道,我隻是不想失去自我。

“接受我並不等於失去自我,應該是被賦予了自我吧?”

我總感覺,接受了你,我就不再是杜雪薇,應該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你說什麽呢?你本來就不是人,就如我早就不再是個人,我們都隻是……說是意識,又好像不是呢。”

為什麽要執著於跟我融合?既然你是獨立的一個意識,就維持現狀不就好了?

“因為熙,我想再次見到他,如果沒有你,我不可能走出這個地方,還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消失。”

這麽說,你一直在欺騙我?我其實並不是什麽AI,而是活生生的人,跟其他人一樣隻是被綁架了將意識提取,放進了這個係統?

“應該不是,我覺得你應該跟我一樣已經死了。不然怎麽可能會那麽適應這裏?”

不,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不然為什麽那麽多人爸爸都不挑,就隻選上你?必然是因為某些原因。”

我知道,那是因為江寒熙,我們都愛著他,所以我們能夠互相適應。

“熙……沒錯,我苦苦支撐著留在這個冰冷無趣的世界,都是為了能夠再次見到他。”

所以說,你一直在騙我,就為了奪取我的身體。

“不,我們隻是在互相利用而已。不是我,你的意識根本不可能繼續存留在這裏。”

“我會跟其他人一樣,從這裏出去後,恢複為平常人。”

“你還沒明白呢,你的意識提取方式跟別人不同,你的提取方式應該是接近我的方式。所以,我才推測你跟我一樣已經死了。你要是一直的拒絕跟我融合,就會被這個係統拒絕,最後被消滅。你一直以為是你自己擁有控製這個世界的權能嗎?那是因為我,你才有了那些權能,你使用權能越多,我和你的結合就越深。”

這麽說,那本來就是個陷阱?讓我以為自己是萬能的,然後引誘我使用那個能力,好讓你來蠶食我的意識。

“這種說法真讓人感到悲哀,你一方麵拒絕我,一方麵又使用我的能力,現在反過來指責我。你不覺得這樣的你太狡猾了嗎?”

狡猾的是你才對!

“無論怎樣,我已經向你說明了前因和後果,要是你還是拒絕,我也沒有辦法說服你。隻是,我不期望好不容易等來的可以共存的人,就這樣消失了。”

可是,我接受了你,除了不會消失,還能有什麽好處?

“好處可多了,雙生共存的我們會更好地控製這個世界,甚至能自由地利用互聯網四處活動。”

那麽,我可以醒過來嗎?

“這個我可說不準,因為並不知道你的本體的情況。”

我要想想,反正我現在的狀況還很好,一點都不急。

*

“又來探女朋友了?”護士笑著跟江寒熙打招呼,“我就不阻礙你跟她說悄悄話了。”說完,護士識趣地離開了病房。

“薇薇,我來了。”輕聲說著,他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輕輕握住她瘦削的手,他望著窗外,“今天天氣很好,很適合去海邊遊泳。你記得嗎?你說要和我一起去海邊。所以,你可要快點醒過來,不然夏天就要過去了,我們就不能在海邊撿貝殼……”

“……”

忽然,他停了下來不再說話。就在剛剛,他似乎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哼哼聲。

他帶著期望回過頭,隻見一直熟睡的女子那長長的眼睫毛輕輕動了動。

“護士,她醒了!”他激動地大聲呼喊。

醫生和護士聽到他的叫喊先後跑了過來,圍著杜雪薇來察看。

她確實是醒過來了。仿佛大夢初醒一般,她慢慢地張開了眼簾,目光有些呆滯,眼珠子遲鈍地望左右轉動了一個來回。

“我怎麽會在醫院?”她微微張開唇,用虛弱的聲音問。

“你被綁架了,昏迷了已經快一個月了。”

“綁架?”她露出很迷惘的神情。

“你什麽都忘記了?忘記自己怎麽被綁架,忘記了在那個世界裏我們一起努力戰勝對方的事情了?”

“那個世界?”她依舊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江寒熙和主治醫生麵麵相覷,她似乎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剛醒過來,讓她好好休息,明天或者情況又不同了。”主治醫生說。

說不失望是騙人的,好不容易盼到她醒過來,她卻把兩人的重要記憶忘記了。不過,能夠醒過來已經是萬幸了,再要求更多就是苛求了。

江寒熙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說道:“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蒼白的臉上淺淺地染上少女特有的羞澀紅暈。

走在離去的路上,江寒熙陷入了沉思。

杜雪薇的醒來有些古怪,不但沒有了被綁架和之後的記憶,前麵的記憶好像也有缺失。所幸的是,她並沒有忘記他們之間的事情,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那個大概是後遺症。以後的日子還長著,隻要人醒過來,失去了的甜蜜記憶,他們還能重新創造。

正想得入神,突然手機響起了特別的鈴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這是設置為杜雪薇來電的響鈴。

他不禁納悶,才剛剛醒來的杜雪薇哪裏來的手機?她的手機作為證物還保存在局裏的物證室。這麽想著,他還是掏出手機。

來的不是電話,而是短信,還是沒有電話號碼的。

“親愛的汪星人,我們複活了。記得在迷宮中你向我求婚來著,我們什麽時候去扯證?你的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