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卜格、黎淵居然是……我為什麽一直沒有發現……'
'對了,安德卜格在組織裏以爆破和隱匿聞名,還被稱為Ghost,難怪我之前沒有發覺……但是為什麽、難道是江戶川那邊…'
焦慮地回憶著此前與黎淵的相識相交,灰原哀反複回想自己是否在對方麵前暴露過破綻,但無論怎麽回憶,在那些本來就不多的見麵經曆中,她從來都是和孩子們一起遇見的黎淵,在孩子們的陪伴下,她雖不至於完全是一副小孩的表現,但也並無會暴露自己真實身份的異常——公交車劫匪的那次完全可以解釋為小女孩被嚇呆了忘記逃跑,僅僅是那一次不足以讓黎淵發現真相才對。
但今天碰見黎淵、碰見安德卜格的時候,對方的氣勢與看過來的眼神都壓迫感十足,還有特意把江戶川留下的行為,完全是已經發現真相的樣子——!
'不對…不是完全沒有破綻、之前在商場的爆炸案時我也感受到了和今天類似的氣息……難道那個時候…!'
茶發的少女停下思索猛地抬頭,眼神直紮對麵沙發上神色悻悻的江戶川柯南,雙手十指焦躁地擰緊:“江戶川!之前商場爆炸案那一次,到底是不是安德卜格動的手!”
“啊?那次啊,那次不是有新聞報道嗎……”江戶川柯南一愣,下意識打哈哈:“就,犯人就是安藤元和啊,然後有熱心市民協助警方破案什麽的,”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灰原哀的臉色,繼續說到:“……那個熱心市民之一就是黎淵,犯案確實和他無關。”
“那你是怎麽知道安德卜格這個代號的?!”灰原哀嗓音沙啞,她難以置信:“你在那起案件之後就找我問安德卜格的情報,你當時還說是意外得知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沒騙你,當時確實是意外得知嘛……”意外沒銷毀的竊聽器掉到停車場居然還有電有信號他也很意外啊,
至於後麵發現是黎淵身份也是因緣巧合……他也不是故意去追查的,當時他手上還有基爾和赤井先生假死的事情呢!
但麵對同伴的質問,江戶川柯南隻好心虛地笑笑,畢竟確認黎淵是安德卜格後他確實沒有告訴灰原哀的意思。
阿笠博士尷尬地打圓場,他坐到少女身邊,撫了撫對方因為情緒不穩而不斷起伏的肩背:“嘛……小哀你也別太生氣了,新一他也是擔心你……”
“真的擔心我就該聽從我的忠告,”灰原哀發泄了一會兒,勉強恢複冷靜:“工藤君,我記得我在你提問時就警告過你,不要去探查安德卜格,他很危險。”
“而你不但沒有聽,還在發現黎淵這個在我們身邊潛伏已久的男人就是安德卜格後,絲毫沒有告訴我的意思,”她冷冷地看著江戶川柯南:“你到底在想些什麽?我跟你說過的組織的危險性都被你忘到天邊了嗎?!”
江戶川柯南呼出一口氣:“不,我並沒有忘記。”
“那你還?!”
“灰原,”沉靜地打斷了少女的質問,江戶川柯南正色:“黎從在我身邊出現到現在時間不短了,但他從來沒有對你我、包括你我身邊的人出手的意思,不是嗎?”
“那能說明什麽?”灰原哀冷笑:“貝爾摩德一樣潛伏了許久才動手不是嗎?誰知道安德卜格會不會是謀而後動的類型,你要把希望放在那個組織的人身上?”
“我從不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江戶川柯南的藍眸冷靜而自信:“我隻是相信我推理出的結果。”
“——而我的推斷就是,在沒有組織明令的情況下,安德卜格不會對你出手。”
他看著少女驚詫的神色,緩緩地說:“這一點,我今天已經再次確認過了。”
“所以新一你晚回來就是因為……?”阿笠博士試探地發問。
“沒錯,”江戶川柯南點頭:“我可以確定,黎他早就發現灰原就是雪莉了,甚至可能比貝爾摩德還要早,但他確實沒有要對灰原出手的意思——哪怕是貝爾摩德任務失敗以後。”
現在,組織新出動的是代號為波本的人物,任務目標大概率依舊是雪莉,安德卜格卻依舊沒有動作——所以,黎所說的“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這一句,不出意外是真話,而組織也確實沒有把追殺雪莉任務下達給他。
“……”
灰原哀默然不語,她沉沉地盯著空無一物的桌麵,半晌才抬頭:“…這僅僅是你的推理,並不足以說服我,工藤君。”
“我不是你,我沒有那個自信、更不敢把你我和博士還有孩子們的性命安危,寄托在安德卜格那種危險人物的一時心善上。”
“我怕那個'萬一'……”她目色晦暗,自己的生命並無所謂,但:“……我怕滿盤皆輸。”
“灰原……”
灰原哀雙手絞緊,骨節用力到發白:“……退一步說,就算你的推理全部正確,他沒有接到任務就不會對我出手,”
她的聲音輕且顫:“——但如若有一天,組織給他下發了鏟除我這個叛徒的任務呢?”
“……”江戶川柯南也沉默了,灰原哀的擔心並無道理,但——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出那些最新的發現。
阿笠博士對於客廳內的氣氛有些不適,他咳嗽兩聲:“那個,小哀啊,我覺得現在也不用那麽擔心嘛,黎君既然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出手,說明未來出手的可能性也不大呀?”
老人看向對麵那個自己從小看到大又變小了的孩子:“而且新一既然都知道了這麽多,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後手在的,可以多信任他一點嘛!”
“而且我覺得吧,其實黎君性格還挺好的,”阿笠博士吞吞吐吐:“沒準看在這段時間相處的份上,就不會對你們下手了呢……”
灰原哀歎氣:“博士,不要對能在組織裏得到代號還惡名遠播的人報有期望啊……”那可是在組織裏和琴酒貝爾摩德一樣威名赫赫的安德卜格啊……
聽到這話,江戶川柯南神色一動,語氣莫名:“也不一定。”
“你在開玩笑嗎?”灰原哀皺眉,阿笠博士接觸少不了解就算了,她沒想到和組織交鋒過幾次的江戶川柯南也會有這樣的天真幻想。
“不。”江戶川柯南摸了摸下巴,表情反而更加篤定了些。
他想起黎淵自爆身份時語氣玩味的“打動”,辰砂裏那位明顯是ICPO的桜居利哉,以及黎淵多次配合自己救人的行為。
他甚至回想起知道安德卜格身份那晚,對方似乎並不怎麽在意組織的財產,還說過“不像琴酒那樣眼裏揉不得沙子”這樣的話。
“事實上,我發現——”
江戶川柯南看著灰原哀,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安德卜格,似乎並不完全忠於組織。”
“所以我覺得,我完全可以爭取一下他的立場嘛。”
而且實在不行,還有赤井先生幫忙兜底呀!
男孩若無其事地想,如果挖牆腳計劃行不通的話,他覺得FBI肯定不會拒絕一個能抓獲安德卜格這樣和琴酒貝爾摩德同級別的組織成員的機會吧。
*
辰砂內。
柯禹辰放在桌麵上的手機亮了一瞬。
不動聲色地拿過手機,發現是封普通的廣告郵件,柯禹辰心中一頓,麵色如常地翻看了一下過往收件記錄,果然在收件箱中看到了那串熟悉的字符。
點開,查閱。
確認完郵件內容正是自己等待了三天的訊息後,柯禹辰緩慢而又放鬆地長舒一口氣。
他臉上沒有變化,繼續把郵箱中所有未讀郵件全部翻閱了一遍後一口氣全部清除,這才合上手機,端起麵前的咖啡。
'這一次是三天,和上次的恢複期一樣,看來這就是極限了麽,'柯禹辰一邊喝咖啡一邊思索:'上上次是四天,再往前是五天半……最早的那一次沒有解藥輔助用時最長,使用解藥後恢複期從十天左右縮短到現在的三天,應該很難再減少了。'
想著今晚把觀察結果寫個報告上交給林賀雲,柯禹辰依舊有些擔心自家上司的精神狀態:'雖然黎哥一直表現的很讓人放心,但是那麽多次的洗腦,肯定多少會留下傷害吧……
果然還是在報告裏提一下吧,林局那邊既然能製作解藥,那舒緩治療精神狀態的藥物應該問題也不大。'
年輕人想了想,順便還得讓黎哥有機會就回國體檢一下,這樣才好有針對性治療——就是不知道黎哥什麽時候再接到去香港的任務了。
諸伏景光送完咖啡就回到了工作位,並沒有注意到柯禹辰的動作,他此時正在櫃台後幫友之哲明研磨咖啡豆,而友之哲明身前,咖啡機中有醇厚的苦香彌漫開來。
柯禹辰依舊把手機放在桌麵上手隨時能夠拿到的位置,這一次終於讓注意力回到了書本之上,不再是作為偽裝,而是真正閱讀起來。
手中的偵探小說翻過數頁,時間也悄然溜走,玻璃牆外夕陽西下,他才恍然般看了眼手表,接著態度自然地起身,到櫃台結賬。
依舊是諸伏景光,他接過柯禹辰遞過來的紙幣,手指不著痕跡地扣了扣其間隱藏的褶皺,和柯禹辰對視一眼。
柯禹辰眨了眨眼,沒有多說什麽,像一個普通顧客一樣點點櫃台台麵,催促著找零。
諸伏景光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一邊道歉一邊將零錢交回給柯禹辰,同時在監控死角將那張帶有褶皺的紙幣收入懷中,營業微笑地看著柯禹辰離開辰砂。
而後,找了個借口來到衛生間,打開那張紙幣的褶皺,從夾層中取出一張細長的紙條。
[最近一段時間務必警惕安德卜格,在他主動道破你的真名、或盧曼聯係上你之前,不要暴露身份]
嗯?
一直以為黎淵就是盧曼這位國際刑警的線人、甚至就是國際刑警派到組織內的臥底的諸伏景光緩緩皺眉,內心被猶疑充斥。
而且,為什麽紙條上寫的是“安德卜格”,而不是“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