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NTO……是這裏嗎！”
視線從手機導航上離開，江戶川柯南遙遙看到了對麵街道上亮起的燈牌，在過馬路之前刹住了滑板。
把滑板抱在手上，江戶川柯南暫且停留在馬路這一邊的街道，打量著對麵的咖啡廳。
和波羅一樣，這家名為PRONTO的咖啡廳最外側也是一層玻璃牆，避開貼在玻璃牆上的標語看進去，隱約可以看見咖啡廳內擺放有致的桌椅，和客人的人影。
此時天色已經昏沉下來，玻璃牆內的情況並不明晰，不過可以看到的人影並不算少，看來店鋪的生意不錯。
眼鏡後的雙眼微眯，江戶川柯南謹慎地跟在不同的路人身後過了馬路，漸漸靠近咖啡廳。
他知道黎淵肯定是故意讓園子給自己傳達那些訊息的，不然以園子的能力，再練二十年也不可能偷聽到安德卜格的電話。既然如此，“庫拉索”和“PRONTO”這兩個關鍵詞就不會有誤，PRONTO他已經找到了，而庫拉索是一種酒名，毫無疑問是組織成員的代號，也就是說，他馬上就要見到繼波本之後一位新的組織成員了。
跟在一個中年白領的身後擠進了咖啡廳，江戶川柯南很快在靠牆角的卡座處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黎淵！'他眼瞳微縮，緊接著注意到坐在黎淵對麵、被卡座沙發擋住了身體僅露出一個腦袋的銀發人影：'銀發、這個身高不會是琴酒，貝爾摩德？還是黎說的那位庫拉索？'
他看著對自己的到來無動於衷的黎淵，抱著滑板的手不禁緊了緊。
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咖啡廳內部，江戶川柯南並沒有發現其他的客人身上有什麽不對，不出意外的話來到這個咖啡廳的組織成員應該隻有黎淵和他對麵的那位銀發人士。
不過對方和黎淵坐在最靠裏的卡座，唯一與那個卡座挨著的位置現在也已經有了客人，剩下的位置都距離太遠，沒辦法觀察到那個背對門口的銀發組織成員。
左右看了看，江戶川柯南果斷跑向吧台後的店員，擺出一幅著急又窘迫的樣子，拉了拉對方的衣袖：“…那、那個，大姐姐、大姐姐，不好意思！”
他小聲且急迫地說：“那個、我突然肚子好痛，但是現在跑回家還要好遠，已經憋不住了！我想要借一下店裏的廁所可以嗎？非常感謝！”
感受到衣袖上傳來的拉力，店員愣了愣，低頭就看到一個黑發藍眼的小男孩正扒在吧台邊殷切地看著自己。
她看著男孩仿佛急得眼淚都要出來的樣子，連忙探頭朝一樓最內裏的衛生間望了一眼，確認裏麵的顧客剛好出來後對著男孩說：“當然可以的，店裏的衛生間現在正好沒人了，小弟弟你趕緊去吧！”
“好的好的，謝謝姐姐！”
江戶川柯南“急急忙忙”道了個謝，跳下椅子就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衝了過去。
男孩大概是因為太過急躁，在經過最裏的卡座時差點摔了一跤，手中抱著的滑板也撞向了旁邊的桌角，自己也跟著向前撲倒過去，還好被從衛生間出來的客人接了一把，才沒有真的摔倒。
他連忙向對方道謝，又對著被他滑板撞到桌角的客人連連說了幾聲“對不起”，接著立刻跑到了衛生間，打開門把自己關了進去。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一枚灰黑色的圓球狀物體，順著剛剛滑板磕在桌角的力道，卡這張桌子角下方，粘在了那裏。
*
黎淵當然注意到了進門的江戶川柯南，畢竟他是特意坐在麵對門口的位置的。
不過他在看到進門的男孩後並沒有什麽特殊反應，隻是在對方路過差點摔倒時瞥了一眼，隨即收回視線。
勾了勾唇角，黎淵的左手不著痕跡地在桌下劃過，接著順勢抬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看著隻是皺眉看了一眼某位急著上廁所的小孩的庫拉索，接上話題：“……就前期的情報來看，'黑羊'還沒有被Boss欽點收入組織的價值吧？”
他說：“分享一下你的新發現吧，庫拉索。”
庫拉索聞言向前傾斜了上半身，雙手交疊手肘撐在桌麵上，披肩的銀發垂下幾縷，擋住了靠走道的那半邊臉，也擋住了她的眼神與嘴角。
黎淵接收到庫拉索的眼神示意，也配合的前傾，單手撐著臉靠近了對方，嘴角依然帶著似真似假的微笑。
男人與女人此時靠的很近，兩杯咖啡被擺在二人中間，在咖啡廳暖色的燈光下有著一種模糊而曖昧的氛圍，二人此時的姿勢在外界看起來就像是說悄悄話的情侶一樣，是各種咖啡廳內再常見不過的形象。
不過實際情況自然和看起來完全不一樣。
發絲遮掩下庫拉索麵無表情，她壓低音量：“一天前，我曾經潛入'黑羊'的居所，也找到了任務目標的軟件，卻發現那個軟件並不是情報裏所說的已完成狀態。”
黎淵的聲音也很低：“情報有誤？”
庫拉索輕輕搖頭：“不，情報並沒有出錯。”
“那是…？”黎淵有些奇怪。
“因為我發現那個軟件一直在成長，”庫拉索一字一頓地吐出“成長”二字：“'黑羊'在培養它。”
黎淵眉梢一挑：“成長？培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黑羊'的那份軟件是人工智能方向的吧？”
庫拉索點頭：“沒錯。”
“如果是人工智能，培養和成長並不算什麽很稀奇的事情吧？”黎淵眯了眯眼睛：“隻要喂以足夠多的數據和樣本，算法升級運算能力加強，自然也就成長了……”
“不一樣，”庫拉索皺著眉，嚴肅道：“'黑羊'並不單隻是把數據喂給那個AI，除了簡單的數據輸入和輸出外，還有別的東西。”
“我看到那個AI在'黑羊'動手輸入了什麽之後，好像有了自己的'思維'。”
她說：“和'黑羊'本人如出一轍的'思維'。”
“我感覺，他就好像是把自己的思維輸入進了電腦裏。”
“……你的意思是，”墨色的瞳微微睜大，“'黑羊'觸摸到了人格編寫的領域？”
黎淵恍然：“這就是Boss突然開始關注他的原因。”
“不過，可以確定嗎？隻是把AI編寫成接近'黑羊'本人的虛擬人格也是可行的吧，這可和人格編寫差遠了。”
“無所謂，隻要有那個可能就足夠了。”庫拉索淡淡地說：“接下來組織會協助他進行下一步的研究，直到得出Boss想要的成果。”
“因為'黑羊'作為那個AI的培育者不可或缺，所以才必須連人一起收入組織。
原來如此，還是那個計劃嗎。那麽，'黑羊'是用來代替板倉卓的作用？”黎淵輕笑。
庫拉索瞥過來一眼：“板倉卓是誰？”
“琴酒和貝爾摩德曾經負責的一個目標，也是為了製作一個軟件，”說到這兒，黎淵聳聳肩：“可惜，死在了私人恩怨裏，琴酒好像還被誰利用板倉卓根本沒完成的軟件耍了一頓。”
庫拉索聽完情緒沒什麽波動：“是嗎？這不是我的任務範疇，我沒興趣了解。”
黎淵歪歪頭：“是啊，畢竟你是輸入和輸出都隻在…”他無聲地念出RUM這個單詞，“…的控製之下的庫拉索麽。”
庫拉索依舊沒什麽表情，個人的情緒波動幾近於無，她隻是淡淡地看著黎淵：“你又和我有什麽不同麽，安德卜格。”
“嘛——”黎淵驀地彎起雙眼，聲音低沉而飄忽，他感歎似的輕笑：“你說的也對～”
*
衛生間內。
江戶川柯南按著眼鏡，竊聽到交流一字不落的進入他的耳中，讓他的表情越發凝重。
黑羊、AI、思維、人格編寫、板倉卓……
還有，什麽叫“輸入和輸出都隻在控製之下”？這是什麽意思？又是在誰的控製之下？
以及，這種情況和黎淵有什麽關係！？
*
“……前田君，我要回家了，你不走嗎？……喂！你在發什麽呆啊？”
前田敦被肩上的手嚇的猛然一抖，抬起頭卻發現原來是自己同工作室的同事。
他舒了一口氣，問：“…嚇死我了，你突然一下幹什麽啊。”
“還不是因為你又忘了時間，”
同事加重力道又拍上了前田敦的肩：“都喊了你好幾遍了，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才這樣的。”
“幹什麽呢，一個下午都盯著電腦不動，好爸爸又在培養他的Osiris（奧西裏斯）？”
前田敦有些恍神，他遲鈍地回答：“不…並沒有，我是在看別的東西。”
同事嘿了一聲：“稀奇了，什麽東西能讓你這麽著迷，把小奧都放一邊去了。”
前田敦遲疑了幾秒，還是問了出來：“對了，你有沒有發現我們辦公室被人好像動過了？”
“啊？你是指我們遭賊了？”同事一驚，立刻跑回自己的位置一陣翻箱倒櫃。
“沒有啊，我東西都在這兒呢，連新買沒來得及換上的手機都還在，”同事撓了撓頭：“真遭賊了的話我的新手機不會被放過吧，這可是當季最新款。”
“是嗎……”
前田敦有些低落地喃喃自語：“難道是我的錯覺？但是Osiris說他的數據庫確實被人動過，可是工作室的監控都沒有被入侵的痕跡，要不幹脆讓Osiris接管監控好了，這樣就相當於我自己在盯著監控……”
同事感到有些震驚：“喂喂不是吧？前田君你剛剛說的是小奧發現了入侵者？他已經有這個本事了不再是原來那個人工智障了嗎？？”
前田敦噎住：“真是失禮啊！Osiris可是我精心培育的第二個我誒！人工智障是什麽鬼！”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同事打著哈哈往外走：“不過你應該是搞錯了，咱們工作室因為高級電腦多一直開著監控呢，每天都有人檢查，肯定是誤判啦！你給你家小奧檢修一下數據就行，順便走之前記得關燈啊！”
“以及房東是不會同意你家小奧入主監控係統當家做主的你死心吧——”
說著人已經走出了辦公室，隻留一隻手對著前田敦揮了揮，喊了一聲“拜拜明天見”後和同事本人一起消失在門外。
“好吧，既然都這麽說……”
前田敦嘟嘟囔囔地轉向自己的電腦，看著屏幕上那雙特意按照自己的眼睛製作的電子眼：“Osiris，進行數據自檢。”
【收到，父親。】
*
而就在前田敦指揮他的AI進行自檢的同時，這棟辦公樓的一樓門口，被切換覆蓋的監控之下，黎淵和庫拉索一同進入了已經全部熄燈的大樓。
“那麽，按照計劃，”黎淵偏頭看向庫拉索：“'勸說'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庫拉索沒有回答，徑直踏入了通向前田敦所在樓層的電梯。
“接下來，從哪裏開始……”
黎淵抬起頭，視線望向漆黑的天花板，腦海中開始構建起這棟辦公樓的整體模型：“目標是整棟樓麽，真是個大工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