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酒吧中,零星晃**在舞台的幾位客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背景音樂也減小到不會影響談話的音量,吧台後的酒保也自覺回避,整個廳內隻剩下兩坐一立的三人。
接著,唯一立著的那個青年來到酒櫃前,熟門熟路地在酒櫃前挑選兩秒,隨後拎出一瓶菊正宗酒斟了兩杯,恭敬地端到坐著的兩位身前。
秋穀雅重對著酒杯猶豫不決,糾結幾秒後還是雙手捧起,但並沒有飲用的意思。
而安室透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拿起麵前酒杯的意思。
他隻是不帶感情地瞥了端酒後繼續侍立在旁的青年——新山樹和他手中的酒瓶一眼,接著把注意力放回了麵前的議員先生上。
在簡單的問好後,安室透很快就以高野健一為前提條件破開了秋穀雅重的防禦,接下來二人的交易談話如流水般順利的進行下去。
當然,雖然和秋穀雅重的交易、或者說威脅得很順利,但安室透其實是有點不爽的。
畢竟誰會樂意當兩個頂頭上司權力鬥爭的踏板呢?要知道一開始,他可並沒有在這個清酒管轄的酒吧會見本次任務對象的意思。
一天前的夜晚,秋穀宅外。
安室透剛剛結束對山下久子的套話,也成功在秋穀雅重的書房電腦內留下了方便他發送消息的後門,
而就在他思考要把和任務對象的見麵放在何時何地的時候,一通意外的電話接入。
【夜安,波本先生。】
“夜安,清酒。”
看清了來點對象的安室透神色莫名,通話的語氣倒是穩定如常:“如果沒事的話我就掛斷了?我這邊正在忙呢。”
瞥了眼馬路對麵,白色馬自達內兩位同期一位小偵探暫時還在交流著什麽,沒有注意到他,不過神思敏銳的人交流速度一向很快,他沒有多少時間能夠耗在一通電話上。
對麵的人輕笑了下,【請安心,不會耽誤什麽,隻不過是想為波本先生提供一些方便罷了。】
“是嗎?”安室透挑了挑眉。
【高野君是個調皮的孩子,不過請放心,在下已經讓人將他好好安置了。】
【至於她的父親…在下記得那是波本先生這次的目標?】清酒語含深意,【畢竟是會見議員先生,想必見麵地點還是需要一定隱私性,不是嗎?】
“您的意思是……”
【在下恰好有那麽一處酒吧很適合提供給波本先生,新山君會負責帶路的。】
“……”新山樹,原來是清酒的人。
頓了頓,安室透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本來寫好的郵件作廢,安室透隻好在收到新山樹提供的地址後,臨時重寫了一封發送到秋穀雅重的電腦。
這也是為什麽明明提出邀請的他,卻是在新山樹的引路下才能進入“地獄樂”酒吧見到早已抵達目的地的秋穀雅重。
'不過也算有了點意外收獲,'
一邊和秋穀雅重交流,安室透一邊用餘光關注著一旁的新山樹,對方此時依舊老老實實低頭恭敬地立在那兒,和此前他給對方布置任務時見到的狀態一模一樣。
他若有所思:'新山兩年前成為了山下久子專屬司機,在朗姆告訴我可以通過他來向秋穀雅重下手前我也並不了解他,本以為他是朗姆早年布置的暗棋,但是現在倒是變成了清酒的人。
不過這一次爭取秋穀雅重的支持是朗姆的任務,但清酒卻來插了一手……看起來清酒的利益和朗姆的利益並不完全一致,是在爭權?
還是說……朗姆或者清酒,對BOSS的忠誠有了瑕疵呢?'
不過組織二把手和三把手之間的權力鬥爭雖然重要,但並非此時他需要關注的問題。
安室透閉了閉眼,接著朝著秋穀雅重露出一個友善的假笑:“很高興我們的意見能夠達成一致,那麽,想必做父親的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孩子了。”
他揮手示意新山樹:“新山,帶著秋穀先生去見他的孩子吧,不可怠慢。”
新山樹微微鞠躬稱是,接著便將變得有些戰戰兢兢的秋穀雅重引出酒吧,送對方去見那個丟在倉庫的高野健一。
“這個任務也算告一段落,剩下的讓風見安排人繼續監視秋穀宅收集情報即可……”
結束會麵後同樣很快離開了酒吧那個清酒地盤,安室透回憶起收到這次任務前已經查明的部分資料,和諸伏景光的話。
“我當年暴露一個月後,我在警視廳公安部的聯絡員金田英昭就因火災事故死亡,兩周後搜查一課逮捕了一名流竄到東京的連環縱火犯,對方承認了那起縱火,於是案件很快宣布辦結。”
“但是當現在我重新去調查時卻發現,那起縱火案的證據鏈條中存在異常,並且嫌疑人在法院宣判入獄的半年後,突兀的因為器官衰竭死於牢房之中,而此前犯人沒有任何重大疾病史。”
“縱火案的犯人另有其人?或者說,金田英昭的案子的犯人,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位?”
記憶裏查詢了許多案件檔案資料的幼馴染說:“我認為是的,所以我把當年參與了那次案件的警察全部篩選了一遍,嫌疑較大的分別是現在搜查一課縱火犯搜查一組任職的弓長飛男、同組的森山直太朗、以及今年初剛剛調入機動搜查隊的伊吹鶴一。”
*
滋滋———
典雅的和室內,一方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的電子屏幕突然閃爍幾下,接著黑屏亮起,出現在上麵的赫然是難得沒有做任何偽裝的朗姆。
“清酒。”
電子屏上的朗姆外貌看起來並不顯眼,如果不注意他的雙眼,整個人看起來就是路麵上隨處可見的普通光頭中年人。
而一旦注意到雙眼的位置,那一隻泛著無機質的灰色、另一隻有神卻滿是陰狠森然的雙眼便會迅速給看到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為什麽讓人插手我的事。”朗姆開門見山地質問。
“入侵在下的網絡,卻連招呼也不打一個,朗姆大人還真是粗暴。”
清酒懶散地靠坐在屏幕前的小桌邊,他右手中總是習慣把玩著什麽,這一次意外的不是煙鬥,而是一枚精巧的白瓷豬口杯。
朗姆一貫厭煩清酒說話拖拖拉拉顧左右而言他的習慣,此時也是皺了皺眉,催促:“回答我的問題!”
清酒輕笑:“如何算插手呢?在下僅僅隻是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罷了,任務的完成可完全是波本先生的功勞。”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朗姆直言:“你什麽時候策反的新山樹?”
“策反?”
清酒聲音很輕,好在和室內極為安靜,良好的收音設備也能夠讓屏幕那端的朗姆聽清這些話:“新山君隻是關心任務,所以在下便為他提供了一些幫助罷了,這也是為了方便波本先生的任務完成。
諸君都是效忠於BOSS的家臣,一切行動都是為BOSS的目標盡力罷了。哪裏談得上策反呢?”
“還是說——”清酒的語氣古怪陰鬱起來:“朗姆,你是對BOSS的安排有什麽微詞嗎?”
“當然不是!”
朗姆第一時間否認:“我對BOSS自然是絕對忠誠的。”
“我隻是不喜歡自己的部下居然還會聽命於別人,你知道我的性格。”他皺著眉:“不過既然是BOSS的命令,你為何不早說?害得我還以為你是想要妨礙任務完成。”
“……”
清酒無聲地凝視了幾秒屏幕,像是隔著這層影像看進了不知身在何處安全屋的朗姆眼底,右手中空無一物的豬口杯停止了晃動,被它的主人輕輕放回桌麵。
“是嗎,那就太好了,看來是在下多慮了。”清酒兀地笑開:“朗姆大人也知道在下的習慣,總是不擅長直白的陳述的,給人幫忙也是一樣,喜歡繞個彎、或者搭個橋。”
朗姆耷拉著眼皮,氣氛突然緩和下來,他好像在和老友聊天似的吐槽:“所以我很早之前就告訴你要改改你那說話行事的風格,那些古板複雜的敬語也早該丟了,現在都什麽年代了。”
清酒隻是搖搖頭:“曾經沒能改變的,到這個年紀了,在下也沒有那個心氣去改了。保持現狀也挺好。”
“我可不喜歡一成不變,”朗姆冷哼一聲:“這次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沒有下一次了。”
“如果BOSS有要求,你就直接通知我,不要越過我出手。”
“自然。”清酒眉眼低垂,隻要你不再試圖把手伸向BOSS的權威。
*
另一邊,黎淵碰見江戶川柯南後就順手將人一路拎著,朝著波羅咖啡廳走去。
男孩的身子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江戶川柯南單手捂臉遮住自己滿臉的無語,順便擋住路過的路人怪異的視線:“……喂喂,我說,黎哥你為什麽要拎著我走?可以放我下去嗎?”
“這不是看小偵探你被嚇到走不動路了,”黎淵笑眯眯的,對路人的眼神視若無睹:“而且這樣不是很方便嗎?我們的速度也可以更快一點。”
“我哪有走不動路!”明明隻是愣了一下!一時不察擦會被你趁機拎起來的!
江戶川柯南有點炸毛:“還有黎哥你快放我下去我自己跟得上你!”
“別著急啊,馬上就到目的地了。”
“啊?”江戶川柯南這才把頭從手心裏抬起來,卻發現二人已經來到了波羅咖啡廳門外:“為什麽是波羅?”
“當然是為了等候某位結束任務回來上班的服務員先生啊!”
江戶川柯南滿頭霧水,內心充滿了情報不足無法分析的迷茫。
“好了,你想從哪裏開始問起呢?或者說,你真的還需要問之前的那些問題嗎?”
黎淵將人放到咖啡廳的卡座內,接著站在桌邊,笑眯眯地低頭與男孩對視:“在安室那邊的任務大概已經結束的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