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晚風吹來,帶來一絲桃花的香氣。春天來了,盡管氣溫還不算高,愛美的姑娘們紛紛穿上了超短裙,在朦朧的夜色中展示著美腿高聲說笑,引得過路的男人們不住回頭。

齊達倫在湖邊坐了一會兒,眼前是雙雙對對談戀愛的年輕人,還有吃完飯散布的中老年人,可他誰都看不見,腦海中還是浮現著那幾張照片中自己的形象。

照片上的自己,用荒**無恥,醜陋不堪來形容是很貼切的,要是真被曝光,紀委肯定會來人調查。他的一切還沒有轉移走,這可是最大的罪證。他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盡快轉移一些錢出去,隻要沒了罪證,就算有人來查,最多也就是個私生活不檢點。而且那個男人吃過搖頭丸又喝了酒,很可能是藥物反應而死,跟他完全無關。就算屍體被人發現,查起來,最多是見死不救,殺人罪安不到他頭上。

哼,錢可沒那麽好賺。齊達倫這麽一想,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那位楊女士,谘詢轉移財產的事。專業的楊女士,要價高得離譜。全套手續做好,要收他一千萬,預付五百萬,把錢轉出去再付兩百萬,最後他拿到國外的正式身份時,付最後三百萬。如果不是嫌價錢太高,齊達倫不會考慮這麽久,本來還想拖著砍點價。

可楊女士正好很忙,電話轉到了語音信箱。這種事不當麵談是說不清的,齊達倫幹脆約了楊女士明天見上一麵。掛斷電話,他的心情好多了,起身準備去吃點東西,沒想到在停車場居然見到了兒子的車。

提起那輛車他就惱火。早就跟這個敗家子說過,像他們這樣的家庭一定要低調,不要給人落下話柄。這小子倒好,跟他媽要錢買了輛寶馬MINI,整天大街小巷地轉來轉去,生怕人家不知道。齊達倫正一肚子氣沒地方發,幹脆守株待兔,等這個婊子養的出來,結結實實收拾他一頓。

這晚天氣好,齊浩哲正帶著新女友小米來遊湖,才玩了沒多久,他正想要深入發展一下,小米卻推說今晚有急事,閨蜜病了得回去。小米人漂亮,也特別麻煩,齊浩哲都認識她一個多星期了,還隻能牽牽手,連親都沒親過。不過他不急,容易到手妞的不刺激,反倒是這種得花時間花心血才能追到的比較有成就感。小情侶手拉著手回了停車場,齊浩哲打算送小米回去。

“齊浩哲。”齊達倫從沒叫過兒子小名。

冷不丁地老爸冒出來了,齊浩哲給嚇了一跳,雖說在外麵他挺花挺牛逼,但在老爸麵前,還是比較膽小。現在手裏還牽著小米,被老爸一嚇,手立刻鬆開了。

“爸。”齊浩哲有點心虛,不過很快就發現老爸臉色很難看,他很少擺臭臉的,除非是心情極度不好。心道這可不是介紹女朋友的好時機,掏出一百塊錢,趕緊讓小米自己打的回去。小米乖巧地拿了錢,一句話也沒問,扭頭就走。

“她是誰?”齊達倫覺得那姑娘居然有些麵熟。

“小米。”齊浩哲知道老爸在外麵花,經常回家時帶著一身的香水味,小聲回答道。

“我是問她是什麽人。”齊達倫口氣很不好。再一細看,那姑娘也正好回過頭來瞟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躲閃。那姑娘的確很美,盡管隻是回頭一個側影也美豔無比,齊達倫立刻想起了這女人的身份,正是那晚跟偽娘一起上了他車的美女,剛剛平複的情緒,重又激動起來。

“她是我們學校成教部的師妹,剛認識不久。”齊浩哲看老爸眼神不對,趕緊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認識多久了?”齊達倫繼續問道,心裏卻立刻分析起來。現在的大學生已經有不少亂七八糟的了,成教部那種地方更亂,能交學費就能報名,這姑娘打著大學生的招牌去娛樂場所當小姐完全可能。

“不久,才幾天。”齊浩哲乖乖地回答。

“怎麽認識的?”齊達倫的眼睛繼續盯著已經遠去的姑娘,她已經上了一輛的士,臨行前再次回頭看了一眼。

“吳天寶追她追得厲害,她不喜歡吳天寶,找我幫忙,就這麽認識了。”齊浩哲說的是實話,當初小米找到他時就是請他幫忙,說是知道吳天寶誰都敢惹,就是不敢惹他。他平時最看不慣吳天寶這個暴發戶的兒子,最喜歡擠兌吳天寶,所以小米這麽一說,他馬上就答應當她的護花使者。

“吳天寶追她?”齊達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事情八成跟吳仁義有關。他極力回想起出事那天,他第一個電話就是打給吳仁義,可吳仁義不承認自己送了妞,非說那兩個妞是老李送的。可是後來,他旁敲側擊地在老李麵前提起那兩個妞,老李無動於衷。再一細想,老李跟他的交情,還遠不到勒索自己的程度。

“爸,爸,你在想什麽?臉色這麽難看。”

“沒什麽。我沒吃晚飯,你陪我去吃點。”齊達倫忽然想跟兒子待會兒,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種,終歸跟他姓齊,他交代道:“別再跟那個小米來往了,她不是好人。”

齊達倫心裏很不舒服,無論如何那個女人上過他的車,雖然記不太清了,但那晚他們應該是發生過什麽的。現在這個女人又跟他兒子在一起,盡管不知道吳仁義這麽安排的目的是為何,但是可以肯定,他別有用心。這姓吳的,自己真是小看了他。

父子兩個上了各自的車,朝著市區吃飯的地方開去。

在懷疑和焦慮中,齊達倫等待了兩天。楊女士似乎很忙,跟他通了一次電話,據說人在外地,要過兩天才能來南京。這無疑打亂了他的計劃,原本以為隻要他同意支付那高昂的手續費,就可以盡快把錢轉移出去,現在看來沒那麽容易。

第三天,預料中的勒索信終於來了,他再次收到一份快遞。牛皮紙袋裏隻有一張A4紙,紙上打印著兩行字,第一行是三個字,六百八十萬。第二行是一個銀行帳號。

該來的終於來了,可為什麽是六百八十萬,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齊達倫並不是拿不出這筆錢,對他來說,這隻是他積累多年黑色收入中的一個零頭。但同時,這個數字對他來說也有著特殊的意義。

吳仁義的公司也是掛靠在齊達倫單位名下,去年他幫吳仁義搞到一大塊地,總共六千多萬的拆遷款,不知究竟賠出去多少,又昧掉了多少,反正過年時,吳仁義孝敬他的就是六百八十萬。那是個香港渣打銀行的存折,以吳仁義的名義開的戶,密碼就是齊達倫的生日。那筆錢他依然存在渣打銀行,轉成了信托基金。

如果那這個套真是吳仁義設下的,這是否意味著,吳仁義在跟自己示威?他身邊圍繞的地產商們也越來越多多,誰都想在他手裏拿到便宜的地,恨不能把他捧成菩薩,日夜燒香叩拜,紅包一個比一個大。他對吳仁義的態度卻一年不如一年,除了跟吳仁義合作外,他還跟好幾個地產商打過交道,吳仁義表麵上當然沒意見,心裏卻恨,付出的越來越多,收獲卻越來越少。

好吧,就算還他個人情。念在他這麽多年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且忍一回,把這筆錢給他。

六百八十萬,轉到了那個賬戶上。

齊達倫把牙齒咬得咯咯響,且先不挑明,看吳仁義這個狗娘養的家夥還有沒有後著,順便拖延時間,盡快跟楊女士取得聯係,是時候把剩下來的錢全都轉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