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沒開多遠,大概十多分鍾後,開進了一間車庫,車庫門落下,小胡子下了車,把吳仁義也弄下車,把他放在一把椅子上,打著一盞超亮的聚光燈。光線隱沒了小胡子的輪廓,吳仁義的眼睛都花了,半睜半閉的,剛剛踏實的心重又害怕起來。

“我有幾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說完了,就放你走,如果說謊,一句話一顆子彈。”小胡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怪,顯然是用了電子變聲器之類的東西處理過。

猛地一下,膠帶紙從吳仁義嘴上撕下,半張臉火辣辣地疼,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不過他可沒時間哭,趕緊哀求道:“英雄,英雄,是不是齊達倫派你來的,他出多少錢我都出雙倍,你放了我吧,我現在就能給你錢,我口袋裏就有一萬,這算定金,你要多少,開個價吧。”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吳仁義的臉上,打得他暈頭轉向。他看不清小胡子的臉,但聽得到小胡子在說:“我再重複一邊,我有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如果說謊,一句話一顆子彈,跟問題無關的廢話,同樣一句話一顆子彈。”

說完話,明亮的聚光燈那邊傳來手槍活動彈夾的聲音,接著傳來子彈裝進彈夾的聲音,然後是上膛的聲音。吳仁義不敢作聲了,真不知道是自己命歹還是齊達倫命好,這位黑大哥還挺有職業道德。跟了他這麽多年,居然不知道他跟黑社會的人有來往,還隻當他隻是個普通的貪官,看來是自己太看低他了。

“第一個問題,你從誰手裏拿的地?”小胡子發問了。

“齊達倫。”吳仁義心裏揣測著,這是提醒自己記得齊達倫的好呢,還是另有目的,不過槍在人家手裏,剛才射在他腳邊的子彈讓他擔心是否能或者回去,不敢撒謊。

“你從他手裏拿地,需要給多少錢?”通過處理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感情色彩。

“一般都是按比例分成的,按照地價總值,有時候十分之一,有時候八分之一,說不定,要看拿地難度和地的價值。”吳仁義回答的比較技巧,並沒說具體數目。

“你們合作多長時間了?”

“十多年了。”

“你拿地的價,是自己付的錢,另外還需要支付前期投入的建設費用,怎麽有那麽多錢付給他?”

“有時候他能幫我搞到政府撥款。我們公司是掛靠在他們單位下麵的,有時候能拿到征地款,這些錢都可以自己操作。”

“你的意思是,可以黑掉一部分征地款?”

“當然,要不哪有那麽多錢孝敬姓齊的。”回答到這裏,吳仁義開始懷疑這個人的目的了,他究竟是誰請來的,莫非是齊達倫的對頭?

與此同時,就在吳仁義離開齊達倫的病房後,齊浩哲聽了老爸的安排,替他去把楊女士接來。首期五百萬已經全部打到楊女士的賬上,她也已經開好了海外賬戶,現在中國是晚上,歐洲那邊卻是早晨,拿到帳號後,就可以開始分批轉賬了。

事情辦的挺順利,楊女士也很講信用,得了那麽多錢,做事也很負責,筆記本電腦上,他給那個賬戶轉入了第一個一千萬,接下來的幾天內,會一點點地把他分布在各大銀行的秘密賬戶裏的錢全都轉入那個賬戶,然後,就可以準備申請投資移民,出國了。

這件事的順利,抵消了之前齊達倫的怒火,楊女士隻待了十多分鍾,辦妥事後就要回去,齊達倫讓兒子開車送楊女士回去。現在她可是齊家人的大救星,千萬別出點什麽差錯。

病房裏隻剩下齊達倫一個人了,他正歪在逼仄的病**,憧憬著出國後的生活。跟這個老婆離婚是必須的,將來到了美國,絕對不結婚。美國公民,離一次婚可得分掉一半財產,那可虧大了,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值得擁有他齊達倫一半財產的。對了這事可得跟兒子好好說說,他愛玩,將來出去了,可得收斂著點。

齊達倫正想著,一個穿白大褂帶著口罩的醫生走了進來,在他身邊還有個同樣帶著口罩的護士。

“不好意思先生,您的CT掃描結果弄錯了名字,現在得重新做一次。請配合一下好嗎?”護士一邊說著,一邊把輪椅推進來。

“你們搞什麽嘛,這都幾天了,怎麽才發現弄錯了名字,是不是想多賺我的錢啊。”齊達倫很生氣,他也心疼自己的腦細胞,做一次CT要死不少腦細胞。

“抱歉,這次檢查我們是免費的,請您配合一下。”醫生一邊說著,掏出一塊白色的毛巾就往齊達倫臉上招呼。刺鼻的氣味直衝過來,齊達倫趕緊躲閃:“你們這是搞什麽?”

齊達倫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高純度的乙醚給弄暈了,很快不省人事,就算被人家放在輪椅上,一直推出了醫院也完全不知情。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等到齊達倫再次睜開眼睛,已經身在一間車庫,大門緊閉,他的手腳也被捆住,嘴上貼著膠布,動彈不得也出不得聲。

“我有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如果說謊,一個謊五毫升空氣針,跟問題無關的廢話,同樣一句話五毫升空氣針。五毫升的空氣,已經足夠你靜脈栓賽心絞痛而死,要想死得更快,你可以不配合我們。”

聲音來自對麵,刺眼的燈光讓齊達倫無法看清對麵究竟是誰。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懼完全驚呆了,心裏把可能害自己的人盤算一遍,最有可能,就是吳仁義。這狗娘養的,太不仁義,不合作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害自己。嘴上的膠布被大力撕開,好像被人扒了層皮,火辣辣的疼。

“第一個問題,你幫過人違規拿地嗎?”話音未落,地上的影子裏出現了一隻手,不知道是誰的手,手中拿著一支注射器。

“我……”齊達倫當然知道這種問題對自己有多不好,他遲疑著不敢往下說。

“最後提醒一次,我們是很專業的,要殺你,隻需要五毫升的空氣,你可以不配合我們。”白大褂往前走出一步,高大的身影依然麵目模糊。

“我違規過。”齊達倫和所有貪官一個樣,把命看得最重。

“現在請你詳細地說一說,有過幾位合作者,一共受賄過多少錢。”白大褂威嚴地問道。

“這……”這種事齊達倫怎麽好開口,不過一看到那閃著銀光的針頭,他立刻屈服了:“我說,我說。”

足足半個小時,齊達倫擠牙膏似的,交代了近幾年的受賄經過,不過他並不知道,就在那盞超亮的聚光燈後麵,還有個正在運作的高分辨率專業攝像機。等他交代完大部分罪行,最後白大褂走出了那片強光,齊達倫看到他臉上戴著墨鏡,蓄著兩撇小胡子。

“是你?你不是吳……”齊達倫認出這是上次開普桑把他撞傷的那個人,剛想說他是吳仁義的人,仁義兩個字還沒說完,一塊灑滿了乙醚的手帕再次掩住了口鼻,他翻翻眼皮,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