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兒,演過了,你這假摔也太明顯了。”陸鍾覺得好笑,這是假把式碰上了真行家。

“我的腿斷了啊,我的腿。”男人還抱著膝蓋作死地嚎,不到一分鍾,附近就有一群扛著鋤頭的村民衝了過來。

陸鍾覺得好笑,回頭看一眼弟兄們,大家也都下了車,來看到底怎麽回事。單子凱看過了摩托,車上沒有碰撞的痕跡,那人是從小山坡上溜下來的,地上的胎痕也能看出,隔著陸鍾他們的商務車還有一米開外的距離,根本碰不到,另外地上的摩托連發動機都沒響。出事後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衝出來這麽多村民,顯然,是早就設好了埋伏。

“早知道我們真該把車直接開過去,軋斷你的腿。”何小寶氣呼呼地說。

“說吧,你們要多少錢。這麽多人一起出來,出場費肯定要一點的,雖然你沒受傷,但我們也不是冤大頭,價錢合適的話,馬上就給你。”陸鍾不想跟村民糾纏,中國最厲害的人其實並不是城管,農民們團結起來,什麽事都做得出。

“誰要你的錢,撞了人就要負責。走,跟我們回村裏去,咱們請村長來評評理。”說話的村民四十多歲模樣,看起來絲毫不土,眼中透著一絲精光,應該是個能人之類的角色。

“我們還得趕路,不能耽誤時間,不如你們直說吧,究竟要多少錢。”圍在身邊的村民越來越多,陸鍾開始感覺到威脅。

“呸,誰要你的臭錢,我們要評理!”另一個齙牙村民高舉著鋤頭,衝了過來,揪住陸鍾的領子就要把他往村裏拖。

村民們的人數是陸鍾他們的兩三倍,如果單憑武力,這幫人不是陸鍾他們的對手,就算隻有曾潔和司徒穎出手,也能把他們全部擺平。但這幫人是農民,不是奸商不是貪官,大家下不了手。最後大家被村民們簇擁著,就要往村裏走去。

這怎麽行,誰也不知道村子裏有什麽在等待大家。未知的就是危險的,這是每一個老千都應有的覺察。被推搡著走了幾步,陸鍾忽然分開雙腿站定,從懷裏掏出一把粉紅色的人民幣來,對著天上一扔,立刻下起一場粉紅色的陣雨。盡管剛才還口口聲聲說不要錢,可一旦有人蹲下身子去撿了第一張鈔票後,立刻有不甘落後的其他村民效仿,很快,剛才還擁著陸鍾他們準備往村子裏去的村民們,一個個都撅著屁股撿起地上的錢來。

“別撿,別撿了,抓人要緊!”那個為首的村民大喊著,可惜沒人聽。

就在撒錢的同時,大家已經默契地明白了陸鍾的用意,趁村民們不備趕緊撤。所有人同時飛快地跳上車,關好車門,猛踩油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八成是看咱們車好,雖說咱是商務車,但這輛福特個頭那麽大,太打眼了,這幫土匪才不知瞄了多久,好不容易逮著咱們,現在又撿了那麽多錢,準樂壞了。”單子凱一邊開著車,心有餘悸。

“就這麽假摔一下就撿了一萬塊,便宜他們了。”何小寶不甘地說。

“要是被他們真弄進村去,那可不是損失一萬了,那個打頭的,我看出來了,心狠著呢,能把咱的皮給扒嘍。”

“不管怎麽說,平安無事就是萬幸。”曾潔倒是很容易滿足,

“看來咱們不該走這條路,走高速可沒人碰瓷。”司徒穎破有些不滿。

陸鍾聽出司徒穎的埋怨,並不解釋,他隻是想多跟她待上一會兒,哪怕隻多一天,多幾個小時都好。

車內陷入尷尬的沉默,為了緩解氣氛,曾潔說起她經曆過的另類碰瓷事件:“兩年前,我養過一條金毛。養過狗的人大多知道,金毛性情溫順智商也高,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一天傍晚,我正牽著狗出去散步,一個女的見到我的狗就過來逗,她故意把手往狗嘴邊湊。正好手機響了,趁著我接電話的工夫,那女的就說我的狗咬了她,也不知道怎麽弄的,伸出手一看,果然有個紅紅的血印。那女人一下子變凶了,開口就要一千,說是要打狂犬疫苗,我知道那根本不是金毛咬的,就說身上沒帶錢,不如打110,讓警察來處理。”

“後來呢,打110了嗎?”司徒穎好奇地問。

“那女人見我真要撥號,有些心虛,就罵罵咧咧地走了。後來我在地上看到一團染紅的棉花,那女人根本沒傷,是假的。當時那種情況,天色又暗,那女人還挺凶,換個弱點的小女生,恐怕就真賠錢了。”曾潔記憶猶新。

“這辦法好,不占用上班時間,晚上吃飽了飯出門散步順便賺外快。隻要瞅準遛狗的人,一晚上能騙到一個就能賺一千,每天騙一個月就是三萬,低風險零投入,還不用交稅。”何小寶調皮地說。

“好個屁,這辦法騙的都是不該騙的人。我得給你補補課,咱們這支隊伍隻能騙貪心之人,不仁之人,壞人,不能騙好人,你千萬得記住,要是敢違規,別說我饒不了你,師父他老人家也會來找你。”陸鍾做威嚴狀恐嚇道。

“我也就是一說,您放心,我不會騙好人的。”何小寶吐吐舌頭。

“不好了!”司徒穎忽然失聲叫到。

大家都回過頭來,隻見司徒穎驚惶地到處亂看,聲音都變了:“骨灰盒不見了!”

“剛才那幫村民有人趁亂上了車,趕緊掉頭,往回開。”陸鍾的反應最快。

沒人說話,但不詳的預感已經像團烏雲籠罩在每個人的心上。那幫村民可不是良善之輩,找上門去會遇到什麽,誰都不敢說。單子凱趕緊掉頭,把車往回開,好在才走出不遠,不過三四分鍾,就回到了剛才出事的地方。

那幫農民撿完了錢,已經走得幹幹淨淨不剩一個,剛才還橫在路中間的摩托車,連同坐在地上喊疼的男人,也消失得仿佛不曾存在。不過就在剛才摩托車躺過的地方,停著一輛奔馳,一個穿白襯衣的光頭男人正靠著車,身邊一個副手模樣的人給他點煙。商務車經過奔馳旁邊時放緩了車速,陸鍾從車窗裏看到,光頭男愜意地吸了口煙,眯縫著眼睛衝他們似笑非笑。

這人有名堂,有種邪惡的氣場。不過師父的骨灰要緊,大家不能放棄。陸鍾讓單子凱再調轉車頭,把車停到了奔馳車旁。對方隻有兩個人,陸鍾他們有六個人,暫時不用太擔心,大家都下了車,四下打量著,希望能看到那撥村民的影子。

“丟東西了吧。”光頭男依然眯縫著小眼,掃了大家一眼。

“聽您這麽說,應該是看見了。”陸鍾回過頭來站定,似乎料到光頭男會搭腔。

“算是吧。”光頭男繼續抽他的煙。

“請您告訴我們,是誰撿走了,上哪兒找好。”陸鍾朝光頭男走近了些。

“接著。”光頭朝陸鍾扔了個手機,叮囑道:“別關機,他會打給你的。”

說完話,光頭就上了車,副手坐上了駕駛位,關上車門,朝著上海方向開去。

陸鍾他們麵麵相覷,此人留在這裏應該是等他們,之前那撥村民十有八九是他們安排的,究竟是誰這麽做呢?他們的目的又是如何?會不會是黑道上的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目的是那一千萬的暗花呢?

想是想不出結果的,中國太大人太多,陸鍾他們這些年千過的人也不算少,陸鍾讓大家先上車,耐心等電話。幾分鍾後,陌生的來電鈴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個女聲在高聲唱著:你這個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一臉無辜的樣子,你這個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想騙到何時為止………

這首特別的曲子,讓車裏的每一個人都瞠目結舌,陸鍾皺著眉頭按下了免提鍵,讓車裏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到這次通話。

“六哥?”一個聲音略帶磁性的男人聲音。

“是我。”陸鍾應道。

“來電鈴聲很特別吧,哈哈,專門為你們挑的,我可是費了點心思。打你們在上海搞那個開拍賣公司的女人開始,我就注意你們了。看出你們有點能耐,所以就叫人多盯了一陣,你們不錯呀,幫政府挖出條蛀蟲,幫人民鏟除個奸商,簡直就是活雷鋒嘛。當然,順便還賺了八百萬,我欣賞。”男人大咧咧地說道。

“有什麽話請直說。”陸鍾話雖說得不動聲色,心裏還是一驚,自打上次被賈教授勒索過,大家的行事已經謹慎了許多,沒想到又遇上這種事。

“爽快。我也是道上的,知道澳門那邊有人出一千萬的暗花找你們,不過我不打算把你們交出去,就憑這個,你們也欠我一個大人情。有事想請你幫個忙,我知道你本事大,又不缺錢,怕你不答應 。所以呢,想了個辦法,把你師父的骨灰盒給借了出來,放心,這玩意兒我收著沒用,等你幫了我的忙,一定原物奉還。江湖上人人都說六哥講義氣,所以我就,得罪了。”

“你要我們做什麽。”在師父的骨灰麵前,陸鍾沒有拒絕的餘地。

“不急,請先去上海,等你們到了,我再打電話告知。”男人說完話,先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