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休養生息了這麽多日子,陸鍾的腦海中已經對回到上海即將麵對的事有了個計劃。事緩則圓,多虧了等琴的這段日子,陸鍾腦子裏那個原本隻有輪廓的可行性計劃已然成型。
拿到琴後,並不能立刻采取行動,琴上的大漆還是平滑如鏡,沒有一絲斷紋,而那張從拍賣會買來的古琴身上卻通體流水斷。兩相對比,光是第一關就過不了。在山上的日子,梁融和單子凱商量出一個可行的辦法,把資料上的細節照片掃描進電腦,再在電腦上把這個圖案不斷複製並微調做成遍布琴身的效果,最後把這些斷紋用打印機打出來。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撤掉琴弦,把圖紙效果投影在琴身上,再用 自己改造過的牛毛刀,小心翼翼地依葫蘆畫瓢。
熬了整整三天三夜,梁融的眼睛熬得跟兔子一樣,最後終於大功告成,乍一看上去,那層細密的流水斷仿佛給整個琴身罩上了一層特別的蕾絲花邊。真正的斷紋會因為樂聲的震動而產生更細小的肉眼看不見的裂紋,為了做到這一點,梁融最後還是采用了陸鍾隨口說道的那個辦法。把高功率音響接駁在琴弦上,然後接連不斷地播放古曲,讓音波自身引起的震動催發更細小的,人力不可及的斷紋。
幾天的時間想要複製數百年的歲月留痕,這本身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嚐試了,最後等待現代音波功催生更多斷紋的同時,單子凱他們已經開始了前期的行動。上海海關,是中國最有曆史的海關,清朝康熙24年就成立了,換成公元紀年法那是1685年,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曆史。當年的海關還不叫海關,叫做江海關,這個稱為一直沿用到直至解放後,1950年2月,將海關才正式更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上海海關。上海海關是全國機構最多的一處,包括浦東、機場、吳淞、浦江、外高橋保稅區、洋山等14個隸屬海關,此外還有駐郵局,車站等各類型派駐機構,下屬法規處,監管通關處和緝私局在內的另外十多個職能處室,共計46個職能機關。
這麽多地方,究竟那張古琴被放在哪兒,是打聽不出來的,必須打入海關內部。賈警官曾經說過,會利用自己的權力為陸鍾他們提供便利,現在是他派上用場的時候了。在賈警官的安排下,司徒穎和曾潔進入保潔公司當臨時工,混進了海關大樓。
“保潔人員”要做的事很多,不僅僅是搞衛生,有時候她們會親自動手,為下水管製造一點小故障。很自然地,會有人致電給自來水公司,請人來修。電話號碼也是被“保潔人員”親手修改過的,看起來還是原來的號碼,其實撥出去已經轉撥到了另外的號碼上。接到保修電話的水管工們會很及時地趕過來,一路綠燈,直達辦公室內部。誰也不會知道,水管工其實是單子凱和何小寶假扮的。
“保潔人員”還有一個任務,打掃辦公室時,趁人不備用U盤給電腦放點小病毒什麽的,病毒是梁融自己做的,其實並不破壞內部文件,隻是製造大量垃圾讓運行速度緩慢,而且該病毒會自己在計算機內隨機複製一個已存在的文件名,將該文件名自動複製並覆蓋在自己身上。這麽一來,海關的工作人員都不一定能殺掉此毒,需要請專業人士幫忙。專業人士當然就是梁融,他自己下的毒當然很容易就搞定,隻不過他重新做係統的時候會再放一個遠程監控的程序進去,電腦是連接了內部局域網的,之後如有關於值班表和檢查,還有庫存之類的關鍵詞,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畢竟這次的地點太特別了,大家不得不小心從事,前期工作足足用了半個月,最後才確定東西收在哪裏,鑒於春雷琴的價值和意義,被妥善保管在有邊防武警看守的最高級別倉庫裏。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陸鍾決定先探一次路。無奈孫龍看得太緊,生怕他搞出什麽動作,探路的行動他也要參與。
要不是門規有令,不能殺人,不能傷及性命,單子凱和司徒穎早就動手把這小子給哢嚓了。陸鍾他們是流水作戰,從不固定在一個地方,但孫龍不同,他早已金盆洗手,做些更合法的千錢生意,在上海也混了好幾年了,人脈和資源比陸鍾他們來得靈通。諸多不便,最後陸鍾還是決定先不動他,在他的計劃中,多出這麽一個小角色,無關大局。
探路是個大任務,還得準備一件超大號的道具才行。道具是買到了,但還得經過改造才能帶進海關。為此,陸鍾他們還得等上兩天,陸鍾沒有閑著,打電話約了孫莉莎和賈警官出來,請他們幫個大忙。
“幫我搞定那個賈警官,否則的話,東西就算拿到,也到不了您手上。”陸鍾的口吻可不像是請人幫忙,分明是下命令。
“我可是坐過牢的人,你讓我去搞警察,這不是把我往火坑力推嗎。”孫莉莎瞪圓了眼
“這事您絕對擅長,簡直是拿手好戲。”陸鍾看了孫莉莎一眼,他可是記得有多少高官要員栽在這個女人手上:“這不是幫我,是幫您自己。您想好了答複我。”
這是跟孫莉莎的談話。就在孫莉莎離開後不久,賈警官出現了。
“好兄弟,事情都還順利嗎?”賈警官一見麵就笑,這隻老狐狸,是個笑裏藏刀的主。
“還行,就快要動手了。不過有件事得拜托您。”陸鍾故作為難地說。
“盡管說。”賈警官豪邁地一揮手,仿佛什麽都不在話下。
“那天在酒店您也聽到了,那個姓楊的偷走了我師父的骨灰,我們這麽多人費這麽多力去偷那張琴,為的就是用琴交換師父的骨灰。您要我幫忙舉報,您立功,沒問題。但是您有沒有想過,您立功了,我師父的骨灰呢?”陸鍾一五一十地說出了最大的苦惱。
“明白了,你是想讓我把骨灰拿到。”賈警官反應很快。
“就算您怪我拍馬屁我也得誇您了,真是聰明,都不用我說透。”陸鍾討好地掏出一支雪茄塞在賈警官手裏,推心置腹地說:“骨灰在您手裏,我不得更聽您的了嗎?這事對您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好,這個忙我幫。你等著,在你正式動手前,我一定想辦法把骨灰搞到,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賈警官拍拍大肚子,胸有成竹地答應道。
這兩個人的答應是在意料之中,事到如今,陸鍾走的每一步棋,已經逐漸從最開始的被動變為主動。多虧了雲夢山裏的好山好水好空氣,讓他思路清晰嗅覺靈敏,那短暫的休整期如同一次真正的閉關,讓他有時間真正坐下來,把那四卷秘籍好好研究了一遍。如同習武之人,內功精進了一層,整個人的功力都連帶著一同提升。
從雲夢山回來後,司徒穎並無多話,每日裏隻完成好自己的工作,小心翼翼地穿著工裝,帶上齙牙牙套,往臉上點著雀斑,好遮掩天生麗質的本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在這兩個人離開後,司徒穎冷眼打量著陸鍾,盡管他這步棋走得不錯,可她也猜不透,接下來的棋,他會怎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