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北方某小城

南方城市早已春意盎然,北方的這個小城卻似乎還沒走過冬天。天冷得出奇,通往南城的南大街上,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疾走如風,仿佛對刺骨寒冷並不介意。

拐過街口,有一家隻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小店,店裏沒什麽人,年輕的何小寶守著幾樣菜,直盯著門口。

黑色的人影閃了進來,男人帶進來一股新鮮的寒氣。

“六哥!”年輕男人很激動地迎上去,麵露喜色。

“我一切順利,你呢?”陸鍾的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雙明朗的眼。有人笑起來眼睛像彎月亮,而他的眼卻像一尾魚,配上黝黑的眸子,眼角還有幾條不甚深刻的魚尾紋,一笑就會自然而然地生動起來。

“我親眼看著那女人把U盤給毀了,錢也帶來了。”何小寶興奮地回到座位上拎起他椅子後麵的密碼箱。

“幹得好小何,我就知道你能行。”陸鍾也很高興,何小寶負責帶來的是他一個秘密賬戶裏麵的錢。

“可我擔心那女人的U盤有其他拷貝,她可不是守信用的人。”小何麵露憂色。

“待會兒胖哥和凱子哥他們到了,咱們就走。就算她想找茬,也找不到咱們了。”陸鍾接過箱子打開看了一眼,裏麵放的滿滿的全是齊嶄嶄的綠色鈔票,世界通行的美金,一箱頂人民幣七箱,散發著讓人愉悅的氣息。

“六哥,我現在還覺得像在做夢,咱們真的成功了。”小何很興奮,臉紅紅的:“一個老奸巨猾的黑社會老大,一個陰險狡詐的警察,一個詭計多端的老騙子,還有那個麻煩的女人,全都被您這個一石四鳥計劃擺平了,真是完美得無懈可擊。”

“小何,這是咱們最後一次合作了,出國後我就改做正行。”陸鍾喝下一杯酒,酒精帶來的暖意讓他感覺舒服許多。

“六哥,你不是說真的吧。”何小寶殷勤地為六哥夾了些菜。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會當一輩子老千,來錢快,又刺激,隻要夠聰明,這也能算得上是全世界回報率最高的工作了。”陸鍾眼中的笑意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憂鬱,“不說這些了,你很聰明,出去後重新找個隊伍吧,或者,自己拉支人馬。”

“我?單幹?”何小寶有點不自信,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六哥,我想看看秘籍。”

“他們怎麽還不來?已經晚了十分鍾了。”陸鍾頗為擔心地說,似乎沒聽見何小寶說的話。

“今天天冷,也許路上耽誤了吧。”何小寶也看了看時間。

“走。”陸鍾放下筷子,拎起箱子。

陸鍾的話就像釘子釘在牆上,一個釘子一個眼,不容置疑。何小寶也不多問,緊跟著出了門。他們走的是計劃中的那條路,如果按目前的速度一直走下去,大概還要十分鍾就能到達目的地,那裏會有個約好的人等到那裏。

前方,不知從哪冒出兩個穿得很奇怪的年輕人,他們抽著煙吹著口哨,頭發染成很刺眼的顏色,穿著誇張的毛皮大衣。他們的速度很快,眼睛也斜著六哥這邊。

“這兩個混混有點怪。”何小寶低聲道,加快兩步跟緊陸鍾。

陸鍾沒做聲,隻把箱子換到另一隻手,拎箱子的手稍微活動一下,很快放進了衣服口袋裏。就在那兩個混混與陸鍾他們擦肩而過的瞬間,誰也沒注意身後又冒出一雙手。

一把刀在陸鍾手腕上飛快地劃過,鮮紅的熱血像爭先恐後的蟲子爬了出來,人體本能的疼痛反應讓他不得不鬆手,密碼箱落在了持刀人的另一隻手上。

與此同時,那兩個奇怪青年一起撲向何小寶。何小寶有點功夫,對方占不到上風還吃了些苦頭。可這兩個混混隻想拖延時間,何小寶被他們纏住完全沒有機會去幫陸鍾。

眼看著密碼箱被身後的黑衣人搶走,陸鍾二話不說地追了上去,他的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匕首。他的體型算不上特別壯碩,一出手卻迅捷得像隻豹子。

黑衣人身高至少一米九,跑起來很快就拉開了距離。匕首變成了飛鏢,從陸鍾手裏穩穩飛出,像是長了眼睛,正中對方背心。如果沒看錯位置,力道正好紮進對方肺部。可惜衣服穿得厚,沒能馬上見到血,那人隻是情痛苦地回頭看了一眼,就倒在了地上。

箱子落到了地上,距離不到十米,隻要陸鍾走過去,就能撿起箱子輕鬆離去。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從十字路口的右邊那個街口開了出來,應該是巡警,並沒開警笛。陸鍾加快腳步也不行了,警察已經看到了正在圍攻何小寶的兩個小子,炫目的白色車燈照了過來。駕駛位上的警察拉響了警笛,副駕駛位置上的警察趕緊呼叫附近的同事過來幫忙。

人的腿是絕對跑不過汽車的,更何況在這冰天雪地的鬼天氣裏。

就這樣,陸鍾和何小寶連同那三個半路打劫的小混混,還有裝滿了美金的密碼箱,全都被帶上了警車。兩輛警車順著計劃好的那條路一直開下去,他甚至透過窗戶看見了站在路邊等待接應他的那個人。那人不停地跺著腳,嘴裏呼出濃濃的熱氣,一雙精明的眼睛卻在四下瞄著。警車從他麵前經過時,他也看到了陸鍾,並露出驚訝的表情。

事已至此,陸鍾反倒放下心來,嘴角重又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總台,總台,4839報告。我們抓到了五名嫌犯,其中一個疑似A級通緝犯陸鍾。”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警察查看過陸鍾的護照後,趕緊抓起了對講機。

“但願你的護照不是假的,我們可要立大功了。”開車的警察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六哥,興奮地說。

何小寶擔憂地看了看陸鍾,兩人的手都被拷著,他把頭靠在車窗上,眯著眼睛均勻地呼吸,像在打瞌睡,又像在思考問題,嘴角還微微上翹著。都這時候了還能笑得出睡得著,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