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廳長還沒爬出會議室,外麵就傳來了警車的呼嘯。
鄒天明早就意識到了危險,這次肯定是被人設計了,但他還是很冷靜地分析了形勢,警察最多也就給自己一個嫖娼的罪名,男人嫖娼也不算罪不可赦。那些圖像上並沒有自己送錢給趙廳長的畫麵,確切地說,自己這個標底也不是從趙廳長手上買來的,行賄的罪名不能安在他頭上,比較難解釋的恐怕還是趙老鬼,他這可是主動索賄。想到這裏,鄒天明趕緊掏出了手機,他得搶在警察前把名下的錢轉出去,“洪義,聽我說,現在放下手上的所有事,馬上去一趟銀行……”
“鄒哥,你開什麽玩笑,我現在人在泰國。”電話那端的男人脖子上掛著狗鏈粗的金鏈子,手指上的翡翠戒指也大得不像話。
“這節骨眼上你去泰國幹什麽?”鄒天明心裏一緊。
“不是你讓我帶著兄弟們出來玩的嘛,機票是你買的,酒店也是你定的,你還說讓我們怎麽開心怎麽玩。鄒哥,你不是想說這趟是自費遊吧。”洪義的口氣不太好,黑社會可不好惹。
“我……我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不記得。”鄒天明越發糊塗了。
“那天晚上是你自己打電話給我說弟兄們辛苦了,要犒勞大家,還說讓我把那個駝背老鬼的存單給還了,說什麽大生意搞定了,小錢就無所謂了。我可全是按你吩咐做的,當時也有小弟在場聽到你說的話,你可別說自己喝醉了。”洪義粗著嗓子吼,聲音大到站在鄒天明旁邊的小秘書也聽得一清二楚。
鄒天明繼續追問,洪義說的那天晚上正是小招標那晚。
那晚分明是失敗了,痛苦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打電話讓洪義去把錢還給那個老鬼,更不可能自己出資讓這幫古惑仔出國旅遊。鄒天明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著了道了,卻不知著的是何方高人的道。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是栽在一個司機手裏,就是小招標那晚老黃帶去的那位。臨出門時,司機經過他身邊時假摔了一下,一掌拍到了他身上,就這麽一下他就迷糊了,讓他做什麽就乖乖地做什麽。這就是傳說中的拍花。
拍花是利用藥物對人進行麻醉,使其喪失心智,跟催眠效果差不多,不同的是催眠需要心理暗示才會醒,而被拍花的人隻要用冷水澆頭就會立刻清醒。
不少拐賣婦女兒童的人販子就會使用拍花的手法,也不乏站在大街上被人拍了一下,然後迷糊了心智,帶著人回家取出所有的存款和首飾送人的事,坊間更有不少女大學生被人拍一下就被賣到深山老林裏去的傳說。手法高超的拍花者隻需要輕輕一下,對方根本無從防備,而且使用的藥物也是無嗅無味,很難察覺。
拍鄒天明的就是位高手,此人姓花名不毀,拍花的技術是祖傳的,卻也盜亦有道,行走江湖四十餘年從來都是隻取錢財,即便對方是貌若天仙的美女,也絕不害人。花不毀的父親花在巒跟老韓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親如兄弟。花不毀自小跟父親行走江湖,對老韓也是敬仰不已。五年前,花在巒因病去世,花家隻剩花不毀和花不如兩個小輩,這次是老韓特意請他過來幫忙。
鄒天明急出了一身冷汗,小秘書在他旁邊連著叫了他三聲才聽見。得趕緊打電話轉移銀行裏的存款,鄒天明的手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才按下撥出鍵,警察就已經到了。來的不止是警察,還有紀委的工作人員,除了鄒天明和趙廳長外,還有好幾名跟鄒天明交往密切的官員被帶走。整個會議廳裏就像明星退場一樣熱鬧,閃光燈不時亮起,不過鏡頭對準的對象卻是一位位貪官。
這全是梁融的功勞。那晚他把從鄒天明保險櫃裏拍攝到的秘密賬本打印出來的照片,用快遞送到了市公安局和紀委。
“好在這裏的警察還沒被汙染,我還擔心他們是否會給鄒天明通風報信。”陸鍾在大樓對麵的街上,和老韓、單子凱、司徒穎一起觀賞著這精彩的一幕。
“陸鍾,你知道花大叔會來幫忙,為什麽還弄出這麽複雜的一套,浪費大家的時間。讓他把那幾個該死的全都拍了不就完了。”司徒穎還在怨恨他安排自己拍豔照。
“要是那麽做就沒樂趣了。”陸鍾繼續欣賞著眼前的好戲。
“樂趣?”司徒穎不解,她除了被人吃豆腐就是憋在酒店裏守監控錄像,悶都悶死了,何來樂趣。
“看著這些自以為是的家夥跳進自己挖下的陷阱裏,難道不是最大的樂趣嗎?”陸鍾笑眯眯地說。
被押出大樓的鄒天明像隻鬥敗的公雞,趙廳長就更差勁了,褲管下濕了一大灘,居然嚇得尿褲子了。
“回想起剛見到他們時的春風得意,此刻的表情,的確是很有觀賞價值。”單子凱掏出手機拍下了這值得紀念的一幕。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趙美琳打來的,她一定是聽到招標會上的風聲,找“謝丹儒”商量對策。單子凱看到她的名字都覺得惡心,連關機鍵都懶得按,直接把手機扔進垃圾桶裏。
遠遠的,梁融也走出了酒店的大門過來了,帶著勝利的微笑,對大家伸出了大拇指。
“走吧,咱們得趕在銀行關門前把這張支票兌現。”陸鍾舉起手裏的支票,對大家晃了晃,這可是大家辛苦半個月的報酬。現在距離四點半還有十分鍾時間,鄒天明肯定不能打電話取消交易了,但大家還得搶在銀行凍結賬戶之前把這筆錢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