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
“那女人是誰?”
君豪會所裏,一名正坐在牌桌上的年輕男子不時偏過頭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對麵一張牌桌上的女人給吸引住了,連手上的一副好牌也錯失了先機。
女人手氣不錯,從她在那張牌桌上坐下,幾乎十把有八把贏,如果荷官沒問題,問題就是運氣太好。她身上好的還不止是運氣,那雙妙腿勻淨筆直修長,從改良式高叉旗袍裏露出勾人魂魄的一線風景,骨瓷般白皙細膩的肌膚沒穿絲襪,讓在場的所有男人都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此女的腮上有粒朱砂色的美人痣,位置跟夢露一樣,她的側麵已是絕美,難以想象她若回過頭來會是怎樣的豔若桃李,尤物這二字,也許就是為這樣的女人而創造的。
這樣的女人當然不會一個人出來,她有個跟班,一個滿臉麻子的胖子,打扮入時卻沒半點男人味,舉手投足間像足紫禁城裏的太監,卻又趾高氣昂誰都不放在眼裏。
“你是說LULU?”同桌玩牌的男人剛剛小贏了一把,心情不錯,搭起話來。
“她叫LULU?我是說那個穿旗袍的女人,她腳邊那個鉑金包是限量版,我老婆在香港看到要二十多萬。”問話的男人眼皮都沒翻一下,就把手裏的幾枚籌碼扔到贏家麵前。
這家私人會所裏幾乎全是玩三公的,每把設底一千。三公就是將撲克牌去掉大小王,剩下牌每人派兩張,桌麵一張公共牌,將大家手上兩張牌與公共牌加起來,賭點數大小。零點最小,廣東話叫麻紗;八點兩倍;九點三倍;三公四倍;三條五倍;三條三最大,翻六倍。這是最純粹的賭博,需要的不止是運氣,更需要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演技,隻要把握得當牌不夠好也能贏。
“她是撈女哦,看不出來吧,聽說她價錢高啊,別的撈女是被人挑的,她卻要挑男人,人不順眼不行,心情不對也不行。”贏家高興地攏過籌碼。
“聽說她十四歲就在外麵混了,十六歲當過酒吧公主,也被星探發掘過拍過廣告,還入過黑幫,被台灣的大佬包過。她當然看不上一般人,不過聽說技術不是一般的好。”同桌的另一個男人也參加了發言。
“不僅技術好,聽說她價碼也高,六位數哦。”
“六位數,我靠,她鑲鑽石的嗎?”
“哈哈,鑲鑽石豈不是會痛,我倒是聽人說她是眼抽也抽不幹的活井。”
“你怎麽知道那麽多?”
“喏,看見那邊那個老頭沒,他昨天被拒絕了,你們是沒看到,這個女人真的很大牌。”
“哪個老頭?”
“就是八號桌上正在贏錢的那個,還說人家紅顏禍水,哪個男人沾上她都會倒黴。其實我都看到了,根本就是人家不甩他,五十萬擺在麵前她看都不看,夠大牌哦。”
“你說的老頭我認識,前兩天還一起玩過牌,牌品很好,不過對女人可能就……嗬嗬,畢竟年紀大了嘛。”
這夥男人的聲音未免大了些,附近幾桌的人全都聽見了,不時有人回頭觀賞那個他們談論的女人,又看看那個被拒絕的老頭。今晚,那女人成了會所裏所有男人的目標,越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才能愈發顯出自己的尊貴。隻不過,這位美女的譜實在太大了,很快又有人碰了釘子。
“美女,可否賞麵飲杯酒?”一位豪客叫服務生開了瓶路易十三,送到美女的牌桌上。在座的賭客覺得這名豪客有些麵生,不過都看到他是開奔馳SLK來的,肯定是富家子。
“沒空。”美女眼皮都沒抬,從牙縫裏擠出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兩個字。
這位豪客是少有的帥哥,個子高不說,五官也生得相當俊秀。他一定從沒被女人這樣拒絕過,當然很沒麵子,他不甘心地搬來一垛大麵額的籌碼:“如果你肯賞麵,這些錢就是你的。”
美女煩了,索性把自己手上更大的一堆籌碼往他麵前一推:“如果你馬上從我麵前消失的話,這些錢全都是你的。”
豪客漲得滿臉通紅,為了挽回顏麵幹脆說出了狠話:“我出一百萬,買你一個晚上!”
此時,所有牌桌上的賭客們全住了手,大家的興趣全都集中在兩人身上。一百萬,就算是香港那邊的二流明星也不值這個價,要真能成交,怕是會破本地記錄。
“我出兩百萬,買你跟他一個晚上。”美女並沒把一百萬放在眼裏,用手指著身後的麻子跟班,毫不留情地說。
麻子跟班倒是很害羞地捂著嘴笑了一下,還嗔怪地拍了美女一下,眼風卻準準地拋向帥哥,似乎表明他很樂意。
眾人忍不到掩口就笑了,女人喜歡譜大的男人,男人何嚐不喜歡譜大的女人,但真正夠譜的女人和真正夠譜的大佬一樣少之又少。親眼目睹了這番好戲,不少賭客都覺得今晚不虛此行。
“你!”帥哥豪客丟盡了麵子,怒衝衝地拂袖而去。在場的人們全都笑出聲來,對女人的好感瞬間集體飆升。美女不屑地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鄙夷地看著帥哥豪客的背影,伸出右手,做了個動作,站在她身後的麻子馬上就遞上一支大號的雪茄。可惜,打火機還沒點燃雪茄就沒氣了,美女有些煩躁,好在身邊及時出現了一位紳士,掏出打火機幫她點燃煙。此人三十上下的年紀,雖然是來打牌,卻穿得像來喝喜酒,頭發抹得油光錚亮一絲不苟。
美女眼梢一抬,如絲媚眼飛了出去,她唇中那粗壯的雪茄搖搖欲墜,顯得格外誘人,這還不夠,她還O起嘴,對著這男人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嫣然一笑,柔柔地道了聲:“謝了。”
在場的到底還是有幾個識貨的,有人認出美女手中的雪茄是產自尼加拉瓜的丹納曼,每盒六支,國內均價在一千六以上。
點煙的男人已經聽不到這些竊竊私語了,女人吐出的那口煙讓他骨頭都酥了。可惜女人的好興致已被那個要用一百萬買她一夜的男人破壞了,她起身要走,大方地扔給兌換籌碼的服務生一枚千元籌碼做小費。麻臉胖子拎著她的包跟在後麵,點煙的男人趕緊追了出去。
“林少也看上那女人了,不知道能不能搞定哦。”剛才和點煙男人同桌的牌友忍不住猜測道。
“要不要我們來打個賭,我賭一千塊,他搞不定。”相熟的人也開始起哄,眾人嬉笑一番,還真有人下注。
沒有人注意到,此刻,那位據說昨天被拒絕的老頭眼裏浮出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