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小林還站在酒店門前等待佳人的到來。他不但準備了香檳,還準備了一些不太體麵的東西,待會兒可以趁LULU不注意放進她的酒杯裏。他不是君子,從沒想過要花大力氣去泡一個女人。
黑色奧迪TT已經停在了路邊,麻胖子趕緊下車為LULU開車門,今天的她身穿一套簡潔的白色阿瑪尼套裝,外加一副琥珀色寬邊墨鏡,一反平日的美豔更顯高貴大方,惹得路人回頭駐足,還以為是哪位港台明星。
小林笑得連犬牙上嵌的鑽石都露了出來,心中卻道:先讓她做兩天好夢,等那筆錢一到賬,馬上就把她轉手才好。
LULU站在街對麵朝小林嫣然一笑,扭著腰肢款款而行。十米,八米,五米,眼看著就要走到小林麵前,忽然——一陣急刹車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一輛黑色麵包車停在路邊,從車裏衝出一群手持凶器的悍男。這群人穿得花裏胡哨,個個身上都有刺青,年紀都不大,砍起人來全都像打了雞血一樣。
他們砍的人居然是LULU。鮮血飛濺,慘叫連連,LULU毫無招架之力地倒在地上,拚命地朝著小林喊救命,可那些人殺紅了眼,那樣子像足港產黑幫片裏的鏡頭。小林給嚇壞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終究是禍水,趕緊連滾帶爬地逃回酒店,讓渾身發抖的門童關緊大門千萬別開。
這夥人不僅砍了LULU,還連著麻胖子一起砍了,一邊砍還一邊用帶著台灣腔的閩南語罵。具體內容小林聽不太清,意思大概是LULU黑了老大的錢和貨,跟奸夫一起跑路了,老大絕對不會放過她。
“怎麽辦,要不要報警?”門童聲音發顫。
“笨蛋,這些人是黑社會,要是給他們知道是誰報警肯定會報複的。”小林很沒人性地否定了這個建議。
“可是,那位小姐她……”門童還是沒領會小林的意思。
“少管閑事,滾!”小林大發雷霆。
誰都不知道他現在有多激動,這夥人把LULU和那個礙眼的胖子全都給砍死才好,雖然還沒把LULU弄到手,但比起七百萬來,女人算個毛,保險櫃的戶主是他,那塊表就是他的,還有保險公司的理賠,七百多萬也是他的,最重要的是,換表騙保最緊要的知情人也死掉了,這個秘密就更安全了。
刀光血影之下,LULU很快就不行了,咽氣前,她顫抖的手不甘地伸向酒店的方向,冰冷的玻璃門後麵,是小林卑鄙無恥竊喜的臉。
那夥人把LULU和麻胖子砍得不能動彈後才罵罵咧咧地上了車揚長而去,酒店保安終於撥打了急救電話,不過沒人敢報警,誰都不知道那夥人是不是還會回來,得罪黑社會可不是鬧著玩的。
十五分鍾後,急救車趕到了,醫生檢查了傷口,摸過兩位傷者的脈搏和鼻息後遺憾地搖了搖頭,給他們蓋上白布,抬上了車。
死了嗎?真的死了嗎?小林還有些忐忑,他興奮地獨自喝光了那瓶香檳,並且做了個很不錯的美夢。
第二天,小林在報紙上讀到了期待中的報道:台灣黑幫內部糾紛,引發街頭血腥事件。報道中甚至有LULU和麻胖子的大頭照,以及兩人救治無效已經死亡的消息。
小林放下報紙立刻前往銀行,他要更改密碼,取回那隻讓他魂牽夢縈的名表。
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作為一名被父親嚴格管束的富家小開,他並沒有太多權力,名為董事長,可做主的人還是老林,每次用錢也必須經過老林的批準。他在這塊表上做文章就是為了錢,既要瞞過老爸還要瞞過保險公司,以他的能力是做不到的,沒想到天上掉下個大美女,幫她解決了一切難題。現在大美女又被亂刀砍死,哈哈,真是天遂人意。
手續完畢,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表盒,打開,拿出那塊費盡周折才得到的寶貝,仔細地看了又看,放在耳邊聽了又聽。
這一聽,激動和興奮就全都凝固了。
聲音不對。
小林從小就接觸各式鍾表,分辨出齒輪轉動的聲音和石英諧振器並不是難事。
保管室裏沒有其他人,非常安靜,他不可能聽錯。可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那這塊表就大大的錯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工具,打開了這塊表的後殼。老天,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陀飛輪是假的,齒輪是假的,隻有石英諧振器和集成電路是真的,還有一枚刺眼的鋰電池。
這是一塊不折不扣的A表,最多值一千塊錢。
小林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氣來,他用力鬆開領帶和襯衣的扣子,讓自己好受一點。他盡量保持冷靜,回憶著有關這塊表的前前後後。這塊表從下飛機到自己手上經過了好幾個人的手,麻胖子,張興初,LULU,還有那兩個劫匪,這些人中的一個肯定有問題,究竟是誰掉了包?真表是一定存在的,至少下飛機時保險公司的人核對過。隻可惜他找不到人去對質了,那兩個劫匪早已無影無蹤,麻胖子,張興初,LULU,全都死了,可他們死得也太蹊蹺……直到這一秒,他才感覺大事不妙。
小林趕緊撥打了保險公司的電話,詢問保金何日到賬,可對方堅稱保金已經賠付過了,而且是匯入了LULU帶去的另外一個賬號。
“怎麽可以這樣,我是投保人,這筆錢應當給我!”小林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吼道。
“正因為您是投保人,所以您有權授權給其他人來處理這件事不是嗎?我們手上有您的親筆簽名任命書,歡迎您隨時查看我們的存檔文件。”保險公司的人慢條斯理地解釋。
咣當一聲,電話落在地上。小林這才發現自己到頭來什麽都沒有得到,這筆保費該怎麽對老爸交代?他該找誰去負責呢?已經死掉的人嗎?他像被人抽掉了脊梁,兩條腿踩在了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