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H市回到基地這幾天。
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熟悉的窗簾,熟悉的變態。
到了三隊全員開會這一天,樓嶼這才能在人前出現,並且被戴上了定位腳環。
而且,這死變態還……
樓嶼坐立不安,麵帶緋色,站久了腿和腰酸上加酸,要不是路堯扶著,真的要倒了。
“死變態。”樓嶼低聲罵罵咧咧。
路堯心情不錯,隨他罵,手掌用了點力氣扶在樓嶼腰上,看著場中間切磋的兔子和狼打個架都像調情。
路堯湊在狐狸耳邊低聲說:
“死心了?”
死心了。
能不死心嗎?
何況從一開始對於葉軟隻是喜歡,彼此都沒有適合的人,那湊一塊有什麽不好。
樓嶼卻沒能想到,葉軟孤僻這麽久的性格,被顧城給改變了。
“說來也挺戲劇的,那麽多次擦肩而過,兩人竟然還能走到一起。”
樓嶼歎氣,徹底釋懷了。
“那什麽,打個商量。”樓嶼見他看過去,又道:
“我們過些天要拉練,你把這些東西給我取了。”
路堯掃他一眼,沒出聲。
樓嶼咬牙:“死變態。”
路堯冷冷一笑:“你確定你不*?”
“你等著!”狐狸齜牙咧嘴狠的想咬他。
路堯淡定一摟,任由他張牙舞爪,也不能撼動自己分毫。
很快到了拉練的日子,狐狸開心到走個路都嘚嘚瑟瑟,把槍往肩膀頭子上一扛。
手插兜,腳踩大石頭,麵朝麵前大山,和身後必須待在山下營地,臉色陰沉的路堯揮手再見。
再見了變態今晚我就要遠航~
踏上自由的新天地,狐狸樂瘋了。
獨留營地內的路堯,隻能看著屏幕上的監視器,把屬於狐狸的那個點,快要看穿。
這一次和葉軟幾人一起合作,樓嶼更加開心。
畢竟出任務這麽多年,默契可是別人比不上的。
樓嶼今天格外的飄,看到顧城抱著葉軟依依不舍哭哭唧唧,在一旁猖狂地嘎嘎樂。
臨走時,顧城還說:“寶貝,如果他敢調戲你,就把他爪給剁了。”
葉軟忍笑,點點頭,在他嘴上親了一口,以作安撫。
在山上待了一天,樓嶼實在好奇,問出了一個注定自取其辱的問題。
“為什麽你還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愛上顧城?”
葉軟一波攻擊,樓嶼又氣又無奈。
忽然葉軟笑了起來,低聲道:
“小時候,我最怕回家的那一年,聽到了顧城彈的鋼琴曲,那個小兔子錄音器裏麵的鋼琴曲,是我錄的。”
樓嶼瞬間明白了,“原來是他彈的,怪不得這麽多年,你不開心時候,總是會拿出來聽。”
“當時不知道是他,如果知道。”葉軟話音頓了頓,“可能早幾年,我會去找他。”
他以為的妄想,變成了現實。
看到葉軟因為錯過那麽多年而可惜。
樓嶼愣了一會兒,腦子裏閃過許多片段。
原本,都快忘記了。
現在忽然清晰許多。
樓嶼一直以為路堯把自己當做工具而已,他口中說出的愛,也沒有信過。
但誰會關心一個工具難不難受?
那些渾渾噩噩無數的夜裏,樓嶼什麽難聽的話都罵過。
累到昏睡,半夜裏時不時摸自己額頭的手,是怕他發燒。
路堯胃不好,手掌冰涼,幾乎每一次著涼或者吃到冷東西都會不舒服上一整天。
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關心過他。
反而無數次吵架,路堯即使再生氣,也會定時定點做好熱乎的飯菜給他吃。
今天晚上的狐狸好像清醒了不少。
他聽說過,路堯小時候在福利院長大,沒吃飽過,大一些被收養,養父酗酒,養母出軌。
一日三餐隻有冰箱裏冷硬的麵包。
後來有能力掙錢,才去兼職,才能吃飽飯。
但是這胃病,已經落下了。
自小沒被愛過的路堯,現在一直在笨拙地學著愛一個人。
樓嶼腦中一團亂,偏偏禍不單行。
喪屍攻破了防線,他們看著小麋鹿死在眼前。
想起前不久開過玩笑,說池園傻,樓嶼心裏格外不是滋味,強忍眼淚給了自己一巴掌。
小麋鹿從來都不傻,他也從來都不是貪生怕死的人。
他很勇敢,他保護了一直崇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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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完池園的葬禮,這些天所有人都提不起精神。
他們都很累,卻睡不著。
樓嶼呆坐在家裏沙發上,眼神渙散看著地麵。
路堯沉默地走過去,脫下自己尚帶體溫的外套包裹住狐狸,小心翼翼,虛虛地環抱他。
出乎意料,內疚的狐狸脫力埋在路堯懷裏,手指攪緊他的衣擺,腦袋又外裏麵埋了埋。
“哭了?”路堯問。
“沒……”樓嶼吸吸鼻子,悶聲說:“病毒還是蔓延出來了,以後……該怎麽辦?”
路堯沉默許久,扶著樓嶼肩膀輕輕推開他,冰涼的指腹擦去狐狸眼角即將掉落的眼淚。
“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說。”
樓嶼紅著眼,“什麽?”
“上級已經決定,丟下綜合能力差的特種人,你們三支隊伍,加起來,會丟下接近三十人。”
路堯還未說完,一把抱著狐狸的腰,精準逮著了氣炸毛的樓嶼。
“聽我說。”
路堯像是忽然有了巨大的勇氣,把他抱進懷裏,手臂收的很緊。
“聽我說完……樓嶼。”
“今天我碰到了顧城和葉軟,他們會留下帶其他隊友一起前往w島,我和他們商量好,一起合作,我留下來和你們一起走。”
“別害怕,不論什麽時候,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
樓嶼眼淚倏然止不住滾落,嘴唇顫了顫,說不出話,不可置信看著他。
以路堯的能力,上級有多麽重視,他大可以這一次依然不管不顧強行帶自己離開。
但他沒有。
他選擇留下來,哪怕前路漫漫,充滿危機,也要和樓嶼一起。
路堯讓樓嶼意識到,他真的在學著怎麽樣真正的愛一個人。
“我愛你。”路堯耐心擦去他臉上的淚珠。
“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路堯低聲笑了笑:
“葉軟和你出生入死那麽多年,現在末世了,換我來,到時候如果我還能活著……”
“你能不能試著……愛我?”
樓嶼腦子裏一團亂,隻知道攥緊路堯衣擺,心裏仿佛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路堯手掌撫摸樓嶼的臉頰,“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像這樣為我難過嗎?”.
樓嶼抽噎地說不出話來,想告訴他不會死,下意識搖搖頭。
隨後感覺意思不對,又連忙點點頭。
路堯笑了起來,這麽多年拉扯間,他從未這麽開心的笑過。
像是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糖果,眉眼都帶著帶笑。
那些圍繞著他的陰冷戾氣,逐漸散去。
樓嶼清楚的看到路堯眼睛有淚光閃現。
路堯啞聲道:“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是三年前的‘強取豪奪。’”
始終忘不了初遇第一眼。
懶懶散散出現在窗口的狐狸,一雙含情眼睛望過來,令他心髒悸動,再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