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末去了整形醫院——將臉頰上一顆痣用激光打掉。
這顆痣成為我的心患已很多年,不知道丫在哪年哪月忽然冒出,盤踞在顴骨上。那時候同學們找圖片給我看,伊麗莎白·泰勒在這個位置也有顆痣,不但如此,歐洲洛可可時代那些貴族們也喜歡在臉上沒痣硬畫,不同位置代表不同含義,顴骨那顆據說是風流和美麗。哎呀,伊麗莎白·泰勒的壽命和美麗我很欣賞,但是結七次婚仿佛不是我的夢想。
十幾歲時,剛流行激光點痣,被一位疼愛我的阿姨帶去美容院,一番燒得滋滋作響人肉飄香後,顴骨上的痣變成了大黑洞,鏡子裏的臉像被蟲蛀過的爛蘋果。幾個星期後,黑洞變成黑痂然後脫落,顴骨幹淨了,雖然依然不能說臉像剝了殼的雞蛋,但少一顆是一顆,何況這麽顯眼的位置這麽巨大的一顆。
心滿意足數年,不知道丫在哪年哪月又忽然原地冒出,麵積更大,顏色更詭異——不像過去平滑圓潤,而成圓明園,看一眼就知道它曾經被燒過。它又一次成了我的心患——這次不是怕會結七次婚,而是怕得皮膚癌。特別這幾年做電視節目,天天得化妝,這顆痣天天得被刷子蘸著粉底在上麵戳啊戳——按著日本人的實驗,將一碗米飯放在那裏每天誇它它就能變成米酒,再放一碗米飯每天罵它它就會變臭生黴,而我的痣,從一開始就沒有被我賞識過,萬一它被積累了太久的憎惡擊倒,發生病變,那我該怎麽辦?
不大記得清第一次去痣時的滋味,仿佛很疼,而且很怕,一動也不敢動,擔心晃一下臉上就多出一個激光坑。
這次不能說是享受,但是,科技真的進步了好多,人情味兒也足了好多。
護士小姐會在一邊拉著手,細心安慰:“不用怕,疼可以捏住我的手!”
一瞬間,我幾乎以為自己是要經曆大手術。
醫生先生邊將麻藥塗在痣上邊閑聊——如果需要將麻藥注射在臉上我想我一定會哭出來,我太怕針了,針比疼痛更可怕。
依然會有人肉飄香滋滋作響,但是,燒完之後,居然沒有黑洞!如果不是有塊淡紅色的小坑和塗著油亮的藥膏,我幾乎要以為一切發生在夢中——神奇的小仙女用仙女棒揮一下,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