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利奇把親娘接出來, 當晚黏黏糊糊的,非要跟太後一起睡。

太後心裏喜歡,嘴上嫌她煩, “你啊!多大的人了!還一副小兒女情態, 沒得讓人笑話。”

“家裏就這幾個人,誰會笑話我?”雅利奇靠在太後身上撒嬌,“我不管, 我就要跟皇額娘一起睡!”

“罷了罷了!那就一塊睡吧!說好了, 隻有今天是這樣,明天我可不能留你了!”

雅利奇哼了一聲, “明天再說明天的!”

當晚, 雅利奇和太後睡在一起,母女倆躺在**聊起體己話。

“你小時候不讓人省心, 長大了卻不用我操心了。先帝在的時候,你孝順先帝, 最得先帝喜歡,現在新帝登基, 你最受器重。

我前半生的榮華富貴是家族給的, 後半生的榮耀都是你掙來的。”

雅利奇側過身子,倚著胳膊衝她笑。

“皇額娘這話可不對, 您能風風光光做那麽多年的皇後,是因為您時時謹慎小心,辦事處處妥帖, 這才能得到眾人尊重。

您掏心掏肺把四哥養大, 即便沒有我,四哥也會孝敬您的。”

太後笑道:“你四哥確實孝順,不枉我養他一場。我在宮裏, 表麵上和那位太後一樣的待遇,其實你四哥待我更敬重。”

“生恩是恩,養恩更是恩嘛!”

再者另一位太後偏疼小兒子,皇上跟她親近不起來。

說起另一位太後,雅利奇語氣中帶了些抱怨。

“同樣是兒子,那一位眼裏隻有小兒子。她總說,在她心裏,孩子們都是一樣的。四哥從小不在她身邊,她對四哥關心不夠,覺得對四哥有許多虧欠。

這話說得好聽,實際上呢?實際上她有了好東西,還是緊著小兒子,她的關心也是給了小兒子。”

太後不以為然,“沒辦法,孩子多了,偏心是難免的。幸而我隻生了你一個,若是多生幾個,我也要偏心的。”

雅利奇抱住太後蹭蹭,“不會的!皇額娘最公正!”

太後笑了,“你啊!總也長不大似的”

雅利奇趴在太後的肩膀上,“我已經很大了,隻是在皇額娘麵前才這樣可憐可愛。

皇額娘,你在我府裏住個三年五載的,你如果覺得哪裏不好,你隻管把管家喊來,命他找工匠去改。

我可舍不得你走,你就長長久久地在這裏住下去吧!我帶你出去玩,見識見識外頭的風景,您在宮裏住了那麽多年,也該出來散散心了。”

太後歎道:“我知道你孝順,但是皇上破格讓我出宮,這是他的好意,咱們卻不能得寸進尺。我在你家住幾天,還是得回宮裏去。”

“不要嘛!”雅利奇摟住她不撒手,“皇上是個實誠人,他說讓咱們母女團聚,那必定是真心實意的,咱們不用跟他假客套,那樣反而疏遠了。”

“雅利奇,咱們不可以恃寵而驕啊!”

雅利奇笑了,“皇額娘,您是陪伴皇阿瑪太久了,以為所有皇帝都是一個樣嗎?四哥是不同的,他真的不會在意這些,如果他想請您回宮,他會直接跟我說的,您放心就是了。”

世間所有的皇帝大約都是一個樣子,但雅利奇的四哥與其他皇帝不同,他是很有人情味的。

雅利奇笑著給太後講皇上的趣事,“大家都知道四哥忙,但誰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其實隻批折子這一項就夠他忙的了。

朝廷裏有兄弟二人都做官,可巧這一年二人都調任,一個要去貴州,一個要去山西,偏他們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母親還住在安徽。

皇上知道了,特意傳旨下去,讓底下的官員派人把老夫人護送到山西。

您說說,這麽點小事他都記在心裏,穩妥安排下去,他不忙誰忙。”

太後聽完歎了口氣,“皇上是很有人情味的。”

雅利奇心道,他當然有人情味了,對那些糊弄他的官員,他直接在折子上批複,放你的臭狗屁。

太後又道:“你好生給皇上辦差,能遇到明主,也算是你的福氣了。”

“哎呀!知道啦!”雅利奇抱怨道,“我已經很努力了!我都快累成驢了!”

太後推了她一把,“行了!你這頭毛驢子往外頭挪挪,別擠著我,我乏了要睡了!”

雅利奇:“……”

太妃們出宮,皇阿哥們都辦了酒宴慶祝,如今太後出宮到女兒家小住,雅利奇當然不能被比下去。她大辦酒席,把親朋好友請了個遍。

雅利奇人緣不錯,她很容易就得到別人的喜歡,隻是她在交朋友方麵很慎重,除了杜先生和幾個早期打仗時候交下的朋友,其他朝臣她理都不理。

所以這次酒宴雖然奢侈,但來赴宴的人不算多,大多都是親戚。

皇子們拖家帶口地來了,太妃們領著兒媳婦,孫女和孫媳婦去跟太後說話,雅利奇去前麵轉一圈招呼兄弟們吃好喝好。

雅利奇轉了一圈就要回後院,十四阿哥忙攔住她。

“五姐,你是在男人堆裏混慣了的,幹嘛還回後院去!後麵有瓊華在張羅,你就留在後院,大家一起喝酒熱鬧嘛!”

其他皇子也留她,“是啊!後麵有什麽意思,你合該跟我們一起!”

懷德笑道:“怎麽,有我陪著還不夠嗎?”

九阿哥取笑他,“當然不夠了!別人家是男主外女主內,你家是反過來的,你應該去後院陪著女眷!”

懷德被取笑了,他也不惱,“不行,我偏要留在這裏礙你的眼!”

雅利奇說道:“要是別的宴會就罷了,我在前院後院都不打緊,但是今天皇額娘和各位太妃娘娘都在,我得去陪著長輩。

你們在前麵隨意,想吃什麽玩什麽找懷德要,我這裏失陪了。”

雅利奇要去招待長輩,其他人也能理解,紛紛跟她揮手道別,十四阿哥想跟她說話,卻又找不到好由頭,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雅利奇從外頭請了一班小戲,現在正在後院唱大鬧天宮。

外頭的戲不論是唱腔還是行頭布景都跟宮裏不太一樣,太後和太妃們看得津津有味。

雅利奇招呼女眷們,又得張羅著上點心上茶水,又得說笑話活躍氣氛,忙得是腳不沾地。

這時候文竹過來請安,她湊趣說了幾句吉祥話,太後喜歡,賞了她一捧金瓜子。

文竹笑著磕頭謝恩,轉頭湊到雅利奇耳邊。

“公主,皇上下旨將年羹堯降為杭州將軍。”

雅利奇扭頭看她,“剛下的旨嗎?因為什麽事情?”

“聖旨上說年羹堯貪汙受賄,結黨營私。”但實際上肯定不止如此。

雅利奇心中明白,皇上是容不下年羹堯的,年羹堯被貶,這事早就有了兆頭。

其實說句公道話,年羹堯是個難得的人才。他二十多歲就中了進士,然後入翰林院,一路升官,四十歲就做到了封疆大吏。

仔細論起來,皇上對他的官途並沒有多少助力,那時候皇上還是雍親王,並不敢跟外臣結交,年羹堯的官途更多是靠自己。

少年英才,官運亨通,年羹堯傲氣得很。

後來皇上登基,對年羹堯關愛有加,飛快地給他加封爵位,每次給他的奏折批複裏也是黏黏糊糊,什麽朕心疼你都寫進去了。

皇上待人好的時候,有一種不管不顧,豁出一切的架勢。

帝王的寵愛,很容易讓人衝昏頭腦,年羹堯本來就倨傲,有皇上慣著,那更了不得了。

皇上是真心待他好,想與他共譜一段千古流傳的君臣佳話,但年羹堯不明白,皇上待你再好,他終究是皇帝。

皇上交付了真心,他也應該用真心來換,再不濟,他也得做出尊敬皇上的樣子,起碼不能讓皇上丟臉。

年羹堯是蹬鼻子上臉,皇上老大,他老二,連十三阿哥都不放在眼裏。

年羹堯和十三阿哥有點矛盾,皇上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皇上和雅利奇在中間數次緩和,十三阿哥也做出退步,在年羹堯回京述職的時候,特意請年羹堯到府裏赴宴,好生招待。

結果皇上白做工,十三阿哥白讓步,年羹堯還是瞧不上十三阿哥。

雅利奇早知道年羹堯這樣作,遲早要出事,她以為皇上還會忍他一段時間,沒想到現在就動手了。

文竹問道:“公主,年大人這事……”

雅利奇抬手打住,“此事與你我無關。”

文竹連忙點頭應下,“是,公主,那我便退下了。”

雅利奇繼續陪著太後太妃們說笑,等宴席散了,她送眾人離開。十四阿哥似乎想跟雅利奇說什麽,但雅利奇一直在忙,他隻能悶悶地回去了。

過了幾日,雅利奇到十四阿哥府上拜訪。

十四阿哥很驚訝,不明白雅利奇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真是稀客,五姐姐怎麽來了?”

“我能不來嗎?我家請客的時候,你一直盯著我欲言又止,像小狗狗離不開主人似的。你都那樣可憐了,我高低得過來一趟,跟你談談心。”

十四阿哥炸毛了,“你說誰是狗呢!你會不會說話!” .w. 請牢記:,.